93、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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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森杰这话问得古怪，连带着何旭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否认道：“也不能这样说吧。”
“可是何旭你知道吗？每个设计师的艺术生命都不是无限的。”
“我不认为你能在有限的艺术生命里身兼数职。”
洛森杰这话说得虽然不好听，但是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外行人也许会很羡慕像何旭这样的设计师并没有35岁的年龄瓶颈期，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能在设计行业里做到老的人俨然是凤毛麟角，更多的上了年纪却没能做出太大成果的设计师却极容易被时代淘汰。
何旭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他选择了现在他决定的这条路，去做一个平价礼服的设计师的话，那就代表着他基本上和高定圈无缘了。
何旭想过很多人都会反驳他的想法，但他唯独没想到的是，他第一告诉的人，他觉得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他，这个也会站在自己背后力挺的人，却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
“可是你不觉得我现在的选择更有意义吗？”
“意义？”电话那头的洛森杰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的荒诞笑话一般地哼笑了一声，“我告诉你什么叫意义。”
“公司能给员工发得起工资，那就叫做意义，工厂能持续不断地接到订单，那就叫意义，我们国家设计师作品也能评上高定，那就叫意义！”
“而你现在所想的，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女高中生的成人礼缺一条裙子就想着要去创立一个品牌？”
“那不叫意义何旭，那只是一种令人觉得无知的天真。”
洛森杰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讲出了他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明白金钱的重要性。”
“那你……那你带我去孤儿院……”何旭像是被洛森杰这突如其来的责问弄懵了，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找到了他们共同记忆中的救命稻草，然后想也没想的就抛了出去。
“孤儿院也不是因为凌云这些年一直经营得不错才得以续存的么？”
“如果凌云是一家只谈风月的服装企业，你才他能活多久？”
“何旭……”洛森杰几乎是叹息着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明明他的声音还是像何旭记忆中安慰自己时那样的温和，但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他有种如坠冰窟的错觉，“公司这么栽培你，是希望你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名利的，而不是放纵你去做一个又一个的白日梦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是说……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只是因为公司想要栽培我？”
很难形容这一瞬间的何旭心里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自己原本一身几乎要沸腾起来的血液热了又凉，后背蔓延出的一种针扎刺挠的感觉，让他恍惚有种被万蚁噬心的错觉。
如果过去那所有的陪伴，相助，守望和支持，都是因为利益的话，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洛森杰，你确定吗？”
太阳最终落下了地平线，随着夜色的蔓延，那股只属于秋的寒意终于开始露出了它险恶的面孔。
然而此时此刻的何旭却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
剩下的唯有自己那颗因为不知道答案会是什么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叫嚷。
“噗通——”
“噗通——”
血液疯狂撞击耳膜的噪音几乎要盖过一切，却还是没能盖掉洛森杰那堪比坚冰的三个字，“我确定。”
一切又再一次回到了令人窒息的原点。
“我知道了。”
“我明天就会提交辞呈，洛总不必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何旭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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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文？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赵倩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女人，整个人都有些头疼。
“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在专柜上班？客人看见你都会以为我们这里是□□开的店吧？”
赵倩叹了口气，有种想骂人但却更恨自己的无力感。
方文文的不对劲是从上次在专柜上班的时候哭了之后开始的。
那之后为期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方文文就会经常在上班的时候走神。
方文文是她赵倩力挺要招聘进来的，为的就是想给那些因为生育而断了职业履历又想重返职场的女性一些正面鼓励。
可现在……方文文的举动似乎在告诉自己，她那多余的同理心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方文文，我之前和你说过，在所有的应聘者里面，你是最不合适的。我之所以顶着压力选了你，就是因为你说你想有个机会。所以我就想啊，如果我不招聘你，我真的不确定其他地方会不会愿意招聘你。”
“可是你呢？你这个月是怎么做工作的？我知道你有私事，但是专柜里你的同事们，你的上级我，我们没有结婚不代表我们没有私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专柜的业绩不达标，将来有一天是会被总部撤柜的，到时候大家都去喝西北风好了！”
赵倩的一番话像是当头泼下的冰水，将这一个月以来被怒意愤恨烧昏了头脑的方文文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啊。
她之前实在是过度集中在挣脱婚姻上面以至于自己几乎要忘记要养大一个孩子，并不是张张嘴说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这么简单。
方文文知道，如果要给王旭阳更好的生活，她就必须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她至少要保住眼前的这份工作。
“对不起，店长。我知道所有的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没有什么用，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证明我自己有能力胜任安苏苏的工作，如果在下个月结束之前我的业绩依旧不达标，我会自己提出离职。”
赵倩其实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方文文最近在“忙”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这么快就承认自己的错误，一时间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行，呃，那你……加油。”
方文文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是批评下属却生生把自己骂尴尬了上司，终于露出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最为真心的笑容。
她忍不住走前去拥抱了一下赵倩，“谢谢你，店长，谢谢你！”
方文文说完，又冲赵倩笑了一下，然后就头也不回地从他们的员工休息室兼仓库跑回了门店，留下赵倩一个人风中凌乱。
“哎，行吧……”
赵倩看着方文文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元气满满（？）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她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就好。
赵倩有些不放心地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