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蓄谋已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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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破烂的小巷里，一幢烟灰色的建筑就掩在这条小巷的尽头处。
只有当你走进细看，才会发现该建筑上刻了“Les dieux”的字样。
[Les dieux——酒吧]
“Les dieux”里灯火通明，秦衍背着光窝在沙发上，像匹漫不经心的野狼，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侧。
四周吵吵嚷嚷、话语不断，他却好像睡着了。
许是口罩戴久了有点儿闷，他抬手将口罩拉了下来，口罩松松垮垮地挂在他下巴处，黑色口罩将他露出来的大半张脸衬得苍白一片，依稀看得出轮廓。
他五官本就生得极好，此刻又坐在背光处，模样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倒给他平添了几分柔和。
隔壁那一桌的小姑娘突然没了声音，几个人你推我搡，打闹着走到秦衍旁边，还没等到那几个女生开口。
秦衍大概是听到有脚步声在他这里停下，他半睁着眸子，开口问道:“搞推销？”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声音里的倦意还没消，就像是三月份穿堂而过的风，撩人心弦。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点作为明星的自觉，说完那句话后就又戴上了口罩。
几个女生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其中有个女生笑了一声:“不是，我们就是看你一个人挺孤单的，就想问下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交个朋友。”
秦衍盯着她们，一字一顿地说:“哦，原来是集-体-诈-骗-啊～”
有一个女生刚想说点什么，却不小心碰倒了沙发旁的红酒，红酒倾洒而出，全倒在了秦衍的身上。
就是脾气再好，这时也得有点气，更何况秦衍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
秦衍看着白色衬衫上的红酒渍，低声骂了句。他突然连敷衍都没了心情，他起身快步往卫生间走去。走过她们身边时，淡声说道:“诈骗不成功就改碰瓷，你们这业务还挺齐全的。”
卫生间在酒吧走廊的尽头，秦衍来到卫生间后，便走到洗手池旁。
他今天穿得是白色衬衫牛仔裤，所以红酒渍在衣服上显得格外醒目，而那被他用水洗过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出他身上的线条，清瘦却并不单薄，该有的都有。
秦衍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心想着明天的热搜肯定又要是[#秦衍# 酒吧:衣冠不整][某男星私生活混乱]。
想到这，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往外走时，不小心撞到了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的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有一股极淡的医药味，混合着海盐的清香，却并不觉得难闻，反倒让人感到安心。
秦衍有片刻地出神，想起以前他的小江析身上也是这个气味。他喜欢的少年啊，干净也温柔。
那人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衬衫上，脚步顿了一下。
秦衍刚从失神中缓过来，正准备道歉时，那人却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了。
外套刚好遮住了被水浸过的地方。
秦衍错愕地抬了抬眼，在看到了那熟悉的眉眼后，他的眼底通红一片，是遍寻无果，是失而复得。
他愣在了原地，直到那人已经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他跑着找遍了“Les dieux”。
一直跑到了“Les dieux”的门口，可他的少年已经藏进了热闹的人群里。
秦衍就站在那份热闹里又弄丢了他的宝物。
秦衍喃喃道:“我……又找不到他了，我的小江析。”
“Les dieux”旁有一处断墙，大学时他们经常来这，这里见证了他们在那些岁月中所有的缱绻暧昧。
秦衍蹲在断墙旁，现在有太多的疑问令他心烦，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抽烟。
手刚放到大衣口袋里，却只摸到了一个尖角的薄片，他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外套。
秦衍顿了一下，还是把它拿了出来，这才发现那是一张个人名片:
[江析 男 29岁]
[附属医院 外科医生]
[联系电话:xxxxxxxxxxx]
秦衍看着那张名片愣了许久，“Les dieux”的灯光照在巷子里，巷子被分割出了明暗，此时的秦衍就站在那片黑暗里。
他小心地将名片放进上衣口袋里，那里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又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后点燃，然后又扯下脸上戴着的口罩。
他猛吸了几口烟，抬手拢了一下散在空中的白烟，看着面前的烟燃尽，秦衍才哑声道:“我的江医生，这是你撩的，可要负责啊。”
不远处，一道人影闪过，紧接着有闪光亮了几秒。片刻后，四周又重新回归到了黑暗之中。
***
“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也藏着颗不敢见的心，我躲进挑剔的人群……”
秦衍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个不停，他连来电人的备注都没看，伸手直接摁下了挂断。可是还没过几秒，手机就又开始了震动。
秦衍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拿过手机，又把自己的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这才按下了接听。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冲他吼道:“秦衍，能耐了啊。给你放了几天假，都学会挂我的电话了？火了之后就飘了，是吧？”
秦衍笑了下，刚喊出“辞哥”，便感觉到嗓子生疼，声音也哑得厉害。
秦衍口中的辞哥，全名为苏京辞，是亦什娱乐的金牌经纪人。每年都有许多艺人冲着她才与亦什签约，可她却偏偏只签下了秦衍这块“烫手山芋”。
苏京辞在听到秦衍的声音后便停下了吼声，她皱了皱眉，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你感冒了？声音怎么会哑成这个样子。”
可不是感冒了嘛，某人昨晚从酒吧回来后，就冲了个冷水澡，又灌了一瓶冰水，可谓是“作得一手好死”。
这不，报应就来了。
秦衍刚打算解释，又想起了自己的嗓子。于是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切换到了微信界面：
Salt：[辞哥]
苏京辞这会儿也没心思问他为什么挂电话了，手指在手机上飞速地打着字。
苏打气泡：[嗯，你……感冒了？]
Salt：[没]
苏京辞心里刚松一口气，紧接着就看到了秦衍发来的下一条消息，她又感觉眼前一黑。
Salt：[但有点发烧]
苏打气泡:[……]
苏京辞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麻木地在手机上打字。
苏打气泡：[我今天上午要去公关部处理你昨晚惹出来的烂摊子。你今天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别再给我惹事了。]
苏打气泡:[你先自己找点药吃，微博上的那些帖子也别回复，都没有的事。]
苏打气泡:[有事的话就给我发消息。]
Salt：[好，辛苦辞哥了]
***
其实秦衍根本就不关心微博上那些关于他的热搜，就是营销号乱带节奏而已。
演员这一行，又有多少人能独善其身。
秦衍自出道起就不缺黑粉，无他，他本就不是什么内敛的性子，在舞台上更是嚣张恣意到了极点。
在娱乐圈浮沉了这么多年，这些对他而言反倒无关痛痒了。再者，话是讲给人听的，又不是说给狗听的。
所以发完这句话后，他就退出了微信界面。直到手机屏幕一点点暗下去后，他才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退烧药——那是他昨晚就为自己准备好的。
吃完药后，秦衍从枕头下拿出了那张个人名片，打开了床头上的台灯，他就躺床上看着名片上的信息。
其实秦衍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忍不住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亦什娱乐公司]
“辞哥，程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苏京辞看了那人一眼，说：“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
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秦衍，于是在苏京辞又给秦衍发了几条消息后，她才收起了手机。又向公关部的人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这才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她就站在一门之隔的走廊上，却迟迟不肯进去。
几分钟后，苏京辞才抬手不情不愿地敲了敲门，开口生硬道：“程总。”
“进。”从门内传来了清冷的男声。
苏京辞推开门，目光落在了站在落地窗旁的男人身上。苏京辞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缓缓问道：“程总，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程然的目光从窗外转到了苏京辞的身上，沉声道：“苏京辞，你可别给我忘了，我是一个商人，并不是人傻钱多的慈善家。”
苏京辞被他的目光盯得身上发毛，往后退了一步，“程总，您是指秦衍？”
程然不置可否，他手中把玩着打火机说：“我想我们的苏大经纪人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应该不用我刻意去点破吧？”
苏京辞低下了头，喃喃道：“是，我明白了，程总。可是我觉得……”
程然在沙发上坐下，看向她：“可什么？苏大经纪人，我觉得是您多心了。我对秦衍并无别的情感。他对我而言不过是我所有商品中，最具有价值的那一个罢了。我不允许我的商品脱离我的掌控，所以，在秦衍的商业价值还没有被我耗尽以前，他就别想离开这里。”
……
打火机的盖子“啪”的一声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僵局，苏京辞猛地回过神来。程然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就在苏京辞抬腿打算转身的时候，他又出声喊住了她：“等一下。”
苏京辞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道：你TM有事不能一次性讲完？!!娘了个腿的，讲话跟挤牙膏一样，一会儿蹦一个。他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患了老年痴呆。
但苏京辞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开口问道：“程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程然接着说：“我记得秦衍好像有心理疾病，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他那个性子肯定不愿去治。你要是有空的话，还是带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老这么拖下去，对他自己、对公司都没有好处。”
苏京辞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当然签合同时她都差点忽略了这个，可程然居然一直记到了现在。她许久后开口：“好的，程总。我会带他去检查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苏京辞关上门后，站在门外小声嘟囔了句：“明明就很喜欢他，还不肯承认，你个死傲娇。”
程然看着门完全关上后，就瘫在了沙发了，他用一只手遮住了眼睛。他只有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才敢承认自己对秦衍的感情：
我耗尽了一切的心机，只为将你留在我身边。
多年如旧，幼稚且执着。
所以，你看这世上的人啊，多奇怪。明明喜欢却不能开口，哪怕知道这是一场独自奔赴的旅程，却依然选择义无反顾地奔向他的山海热爱。哪怕他的眼中没有他，可他却满心满眼的全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蓄谋已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