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边》泽柒

4、第 4 章

　　第四章

　　江明月去而复返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盆清水，里面还有两张干净的帕子。

　　看见江明月手里的东西的时候，柳霜都愣住了，可杨明月之后说的话，却让她忍不住眼里的眼泪了。

　　“我给你擦干净，不会和堂哥告状的，你自己也要好好地想想，你都嫁了过来了，就得和我堂哥好好地过日子啊。我老实和你说吧，我堂哥人很好的，会对你好的。”

　　软软的巾帕擦在脸上的时候，柳霜心里还是不敢置信的，她这些年习惯了被人冷待，如今乍然接受别人的好，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咦！原来你是故意的啊！”

　　“......”柳霜看着躬身在她身前的江明月，突然一脸的心疼样子的看着她，之后还流了眼泪。

　　柳霜一时有些愣住，不知这人为何这般，可马上的面上微微痛感传来，她才知道她为何这般反应。

　　因为她脸上有伤，是被李氏打的。

　　不止她偷偷拜别她阿娘牌位那日，之前还有后来，李氏都打过她，不只是身上，她的脸上也有伤。

　　“原来你弄脏自己的脸是为了遮伤啊！”动作更加的小心，从没有被父母打骂过的小姑娘，大概是永远也不能理解，为何会有父母在女儿出嫁前，将人打成这般模样。

　　“他们好狠的心啊！这不是故意害你吗！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竟然给打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江明月还是在生气，先前生柳霜的气，如今却是气柳霜的爹娘了。

　　柳霜原本只是老实的坐着，这会儿却不解的看着江明月，心里疑惑的想着两个字。

　　‘漂亮？’柳霜不解，江明月怎么会觉得她漂亮呢，她从没有漂亮的衣服鞋子穿，身上也没有好看的首饰，要江明月这样的姑娘才漂亮吧。

　　穿着色彩亮丽的衣服，踩着做工精致的绣些，手上竟然还有手镯，头上甚至还有珠花。

　　真不愧是地主家的女儿啊，瞧着就是满身的富贵。

　　羡慕也只是一瞬，之后柳霜乖乖坐着，江明月细心收拾着她身上的脏污，待到收拾赶紧之后，又给她带了吃的东西进来。

　　可能是因着办喜宴的关系，她拿进来的菜都柳霜都是见过的。

　　芫荽圆子，白菜酥肉，甚至还有两片厚厚的扣肉，只是这些荤菜就让完全勾动了柳霜肚子里的馋虫，她什么都没想，尽量保持着吃相将碗里的东西全都吃完了。

　　“嫂子，一会儿还有好吃的，你先等着，我一会儿再去给你拿。”江明月端着空碗出去了，看到新房的门又重新关上，柳霜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想着那一声声的嫂子，还有姜明明满脸心疼的样子，又默默了自己的肚子，柳霜眼睛也慢慢地湿润了。

　　老天爷对她还是好的，她这小姑娘虽然是叔叔家里的女儿，不算是正经的小姑子，可丈夫没有亲妹妹，她也算是亲小姑子了。

　　小姑子人很好，在婆家的日子便能好过两份，而方才小姑子说了是婆婆喊她来的，证明了婆婆人也不错。

　　婆婆和小姑都不错，往后在这个家里，便是没有丈夫的疼爱，她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之后，江明月果然又来了一次。

　　这一次，她是直接带着托盘进来的，里面装着单独的饭碗还有荤菜素菜和汤。

　　“嫂子，这个汤很好喝的，是老青瓜和腊肉一起煮的，里面还放了些白豆，不过白豆吃了容易放屁，你是新娘子我就没有给你盛。”

　　柳霜看着故意对她带着笑的江明月，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记得她是她娘去世的第二年开始不说话的，如今她已经有六年没有说过话了。

　　她不想喊那个女人阿娘，只喊她小娘，可喊小娘要挨打，她既不想挨打也不想喊那个女人阿娘，如此干脆就不说话了，没想到这一闭嘴就是六年，她如今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嘴里说不出感谢的话，柳霜心里有些愧疚，因此没有见到，她低下头之后江明月脸上怜悯的表情。

　　柳霜不知道，媒人同江家说过，她身上有个短处，如今江明月便以为她身上的短处，便是不能说话，江明月以为她是他哑巴，如今更加的同情她了。

　　眼下是七月，盛夏的暑气还未散去，但在屋里也坐了良久，柳霜却感觉不到热意，虽说不至于凉快，但这屋子里倒是没有一点燥意。

　　忐忑等着待会儿的洞房花烛夜之时，柳霜不断地设想着那人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她得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应，但正真的的洞房花烛夜来临之时，她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只能那人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那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天色完全的暗下来之后，屋外也慢慢地没了动静，客人全部离开，紧闭的新房房门枝丫一声再次的打开，柳霜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柳霜没有喝过酒，就连她爹也很少喝，因为酒是粮□□，这东西贵得很，她们家粮食都不太够吃哪里喝得起酒。

　　柳霜没想到酒气竟然是这么难闻的，闹不懂连个气息都这么臭的东西怎么会卖的那么贵，但这个想法只在心里呆了一瞬，因为她现在正有一杯酒出现在她面前。

　　赶紧的接过了面前的酒杯，便是再没有见识，柳霜也知道，新婚夜要和夫婿和交杯酒的。

　　“咳，咳咳！”辛辣呛人的东西入口之后，一股热辣之意便从口腔经过喉咙直到肚子里，柳霜忍不住的呛咳了好几声，之后见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又只能赶紧的将嘴巴捂住。

　　可咳嗽这个东西，又哪里是捂着嘴就能捂住了，她咳嗽不停，心里正害怕，那人身影朝着房内的圆桌那里而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杯茶水。

　　“喝吧。”新婚夫君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的时候，柳霜脑子便很快的记住了这个声音，她如今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呢，倒是先记住了他的声音。

　　听着不像他爹那样尖利，也不像堂哥浑厚，是一道干干净净却也男子气概，能让人觉得安心的声音。

　　柳霜止住咳之后，那人只对她说了两个字，便自己上床去了。

　　他说，“睡吧。”

　　只是一瞬的失神之后，柳霜却像是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是一点不期盼这洞房花烛夜的，如今他们没有圆房，她竟然一点不觉得难过。

　　她身上那么多伤，若是真的圆房，她不好受不说，若是给这人看见了一点，那往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吧。

　　慢慢在人身边睡下，好一会儿之后，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柳霜才敢微微的撑起了身子，接着帐外的红烛看着就在身边的人。

　　这个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反正他们外貌是一点都不相配，至于家世好像也不是很相配，他家房子这般好，家里应该也有土地，毕竟亲叔叔可是大地主呢，便是有钱的爹不要他了，叔叔稍稍的照顾一下，他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如此说了，她是没有一点配得上这个人了。

　　哎。慢慢地睡下，柳霜想着，这世上的事果然是没有两全的，她嫁了的人家里日子过得不错，代价就是夫君心里没她，她又想了一下另外的可能，夫君心里有她，但是日子过的和在娘家时候一样。

　　想象了一下过去那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之后，柳霜赶紧的摇了摇头，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还是吃饱肚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