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边缘》日光笼子

2、二

　　“啪。”
　　莫名其妙的，姚忘野挨了一巴掌。
　　姚忘野甩了甩头，再朝前看去。站在她面前的吕渊变成了一个黄毛男子，穿着紧身裤配破洞衣，张扬，但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对姚忘野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姚忘野茫然地道歉。
　　没想到黄毛得寸进尺，手直接指到姚忘野的鼻尖，越骂越起劲。
　　给你脸了？
　　姚忘野恼了，对其下面猛踹了一脚，也就用了十分力，瞬间烦人的话语和动作全消停了，耳边只剩下杀猪般的惨嚎。她舒服了，悠哉地哼起小曲，从黄毛身上跨了过去，慢慢地往回走。
　　头痛似乎得到了缓解。
　　只是姚忘野压根没察觉到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那个黄毛并不存在。
　　一旁捡瓶子的老伯被姚忘野这段无实物表演吓得不敢动，心想现在的女娃娃都这么疯的吗？

　　姚忘野走着走着脑子一疼，突兀地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随即又觉得离谱。
　　昨晚她在酒吧喝酒的时候被人下了药。
　　是不是禁药，有没有成瘾性，她一概不知。只记得后来和一个女人上床了......或许是能让人产生情潮和幻觉的药。
　　姚忘野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口袋，果不其然从里面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莲音娱乐，吕渊。上头还带着一串手写的号码。
　　有点子神奇。
　　宿醉下的她居然没漏掉这张摆在床头的卡片，还顺手揣进了兜里。
　　姚忘野冷冷一笑，想扔，手又停住了。

　　一开始应当是偷偷地加在酒里，后来见她神志不清了便明目张胆地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的味道和薄荷糖一样，她并没有吐出来，有人就用酒给她灌下了肚。过了没一会儿她的身体开始发热，热得仿佛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情潮吞没了姚忘野的意识，可笑的是当时她迷迷糊糊的脑子还以为是酒太烈，自己醉了。
　　她逐渐开始出现幻觉，满眼荒诞、光怪陆离的景象。
　　最后的印象是一个脖子有痣的女人拨开了她身旁的牛头马面抱着她离开了酒吧。夜风吹拂，恍惚间似有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盖在了衣衫不整的身体上。
　　今早姚忘野从陌生的酒店醒来时全身上下就挂着一件胸罩。腰也是酸的。
　　情潮退了，宿醉感却没有，一整个头都是晕的。
　　等找到那个下药的混账，管他是谁，她一定把翻倍的药丸塞进那孙子的嘴里，让他干咽下去。
　　姚忘野敲定了主意。
　　再看一眼卡片，不出意外的话，和她滚了床单的女人应该就是这张卡片的主人。这串数字，或许是她的私人号码。名片上的公司她也有所耳闻，是这几年新创立的娱乐公司，风头不小，凭着她们老板的名号还上过几次热搜。
　　姚忘野默念了一遍这串数字，心想，怎么？看上她了？留了电话是想负责呢还是方便下次再约？
　　姚忘野摸出手机照着号码拨了过去。嘟嘟声响了一阵，没有人接，等了一会儿又打了一个过去，还是没人。
　　很好！
　　这一回姚忘野嘴边勾起的笑倒不是冷笑，是怒笑。看了一眼边上的莲音大厦，她突然想到莲音娱乐就在莲音大厦的上边。
　　这不是巧了嘛，可以直接去找她讲个明白。

　　大堂装修得很气派，姚忘野却没耐心多看一眼，直接按了电梯上了三楼。
　　“吕渊，你的快递。”
　　“来了。”
　　刚出电梯门就看见一位笑容温吞的小姑娘应声走了过去。姚忘野闻言冷着脸，上前把人拦了下来。小姑娘脸很素净，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这是吕渊？
　　姚忘野一整个震惊，但是前台确实喊她吕渊，而且仔细看了看，小姑娘的脖子上确实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和她记忆中的画面相吻合。
　　吕渊看到姚忘野的第一眼也是震惊的，随后小脸绷了起来，像是要把过于明显的情绪隐藏起来。
　　姚忘野叹了一口气，打算重新组织措辞，吕渊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去了楼梯间。
　　“哎？你快递还没拿呢。”背后传来前台小姐姐的呼喊，吕渊全然没理。

　　楼梯间内有些阴冷，空气也闷。
　　吕渊的存在却冲淡了这些不好的感受。
　　“你怎么来了？”吕渊说话糯糯的，句末还能听出一丝不明显的颤音，她似乎有点不安。
　　姚忘野又是一声叹息。
　　对着这张脸，她完全说不了狠话。不接她电话那事还是算了吧。
　　姚忘野想了想，硬着头皮把那张皱巴巴的卡片递到吕渊面前，这一递小姑娘的脸立马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姚忘野尴尬到头皮发麻，一想到昨晚是跟她.......耳根子也红了。好像在犯罪。
　　“咳，是你留的吧。”姚忘野轻咳一声，镇定的有点勉强。
　　“是。”吕渊低下了头，像小朋友犯错似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更羞耻的事情，脸红透了，接着又跟破罐子破摔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拿湿漉漉的眼睛盯她。
　　直白的眼神直接撞进了姚忘野心间，她没由来的慌了一下，都快忘了呼吸。
　　姚忘野心虚地别过头，看向一旁惨白的墙壁。
　　颇有点面壁思过的味道。
　　墙壁的边缘有淡淡的黑雾涌现，定睛一看，那只是缩在角落里的霉斑。她眼花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
　　静默中，空间突然变得逼仄起来。
　　姚忘野喉咙有点痒，随便找了点话：“咳，我记得你昨晚不是这样的？”
　　一说完她就想撞墙。太奇怪了，她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
　　“哪样？”吕渊的声音变得很蛊，像浸泡在酒里一般醉人。
　　没有丝毫铺垫，吕渊仿佛一下从甜妹变成了御姐。
　　怪异感漫了上来，逐渐没过了头顶。
　　一个激灵，脑海里浮现出穿着白衬衫又有几分高冷的吕渊。
　　姚忘野急切地回头，视线落到吕渊的脸上，脸还是那张脸，神态却全变了。
　　吕渊脸上挂着妖冶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你......”
　　姚忘野似乎从刚才开始脑子就锈住了，说不出要说的话。
　　吕渊敛去笑容从兜里掏出圆珠笔在卡片上加了串字，然后把卡片交还到姚忘野手上：“等我下班再聊，地址和时间我写在上面了。”随后又扫了一眼她的工作服：“我想你应该也有事要做。”
　　“那拜拜咯。”

　　哪里还有半点娇羞感。
　　姚忘野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掌心上的名片，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上面写的地址就是她早上醒来的那家酒店。
　　心跳快了一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姚忘野猛然想起了昨晚去喝酒的理由。
　　她的嘴角终于勾起了熟悉的弧度。
　　这一个冷笑是对着她自己的。
　　是她自己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