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卯卯》呢安蓝

87、怪村

　　二
　　“你不困吗？”夜幕刚降临，独就迫不及待的问卯卯。
　　卯卯没好气的说：“你好奇怪！我起来就催我吃东西，现在天刚暗下去就催我睡觉......到底是为什么？”
　　“都说了晚上不安全......”独回答：“不然明天你就启程去南海吧......”
　　“有多不安全？”卯卯逼问：“这村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难道晚上会有山精野兽来抓人？那也没见他们把你抓走啊......”
　　“反正就是不安全......”独说着，还抱怨：“前两天你不都睡的挺早的嘛......怎么今天这么精神......”
　　前两天......是因为自己吃了他家东西啊......难道说食物没下毒？独自己也不知道卯卯为什么会突然倒头就睡？不然......配合一下？想着，卯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确实有点困了......我先去睡了......”说着还拍了拍独的肩：“你也早点休息！”说完走进屋内，躺在床上，假装睡去。
　　独一个人坐在原地，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肩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好想卯卯不应该拍他的肩一样......
　　卯卯本想躺着装睡，看看晚上会发生什么，但躺下后，感觉身体放松，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直到半夜......迷迷糊糊听见有响动，才将他惊醒......这才是正常的睡着......前两天跟死过去一样，一定是被下药了！卯卯睁开眼睛，醒了醒神，仔细听着屋外的响动......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他轻轻起身，终于，门缝没有透进光线......屋子里就他一个人......独不见了......他这个小院，就这一间卧房......但另一处的床上空无一人......这么晚了，他不在这，能在哪......难道在外面？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透过门缝朝外面看.......就着月光，可以看见，院子里空荡荡的，但是远一些的灌木丛在窸窸窣窣的摇动着......那种轻微的蠕动声就是从灌木那边传来的......灌木的间隙，隐约有个黑色的物体动来动去，卯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仔细看着......那黑色的东西，时而有鳞，时而光滑......好像不止一个东西......
　　看得太入神，突然有什么重重的打在门上，漆黑一片，吓退了卯卯，他坐在地上，看着紧闭的木门......愣了好一会，等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四周，对了，这间屋子没窗户，但门缝清晰可见，门外黑色的物体贴着屋子蠕动着......他尝试着再次靠近门口......但门外的视野没有刚才那么宽阔了......那团黑色的东西一直贴着门缝，根本看不见是什么......不过可以确认的是，那是两个黑色的东西扭成一团......一个全身鳞片，一个是光滑的......那两个东西大到可以遮住整个木门......这么两个庞然大物在外面扭成一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独上哪去了.....他要是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刚才看了，院子里没有人，万一他走远了，回来正好撞见那两个大玩意怎么办......
　　他坐在地上，看着门缝时而透进屋内的月光，时而又被黑影遮住......有些担心收留他的独......虽然自己总是怀疑他，但这几天，他对自己确实不赖......仔细分析他说的话，即使自己睡死过去是因为中毒，那毒应该也不是他下的......现在怎么办......他不知道在哪......要是突然回来了......该怎么帮他......
　　许久......门缝开始有些光线透了进来，都这么久了？屋外传来阵阵沙沙声......卯卯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凑近门缝，外面又是一片安静......独在院子里扫地.....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地上一滩黑水，和着泥，被他扫出院子，他身上的也不时滴下黑色的液体......
　　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不像人.....莫非昨天那两个怪物，其中一个就是他？那现在正是个好机会，直接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看他怎么解释！想着，卯卯一下打开了门，大声喊：“早上的空气真好！”
　　院子里的独果然吓了一跳，完全来不及收拾周围和自己，停下手里的工作，吞吞吐吐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卯卯活动了一下筋骨，大步上前：“不知道啊！可能昨晚睡的好吧！今天可精神了！唉！你在干嘛？”
　　快接近时，被独制止：“你别过来了！”独一喊，卯卯下意识停下脚步，见卯卯停下，独继续说：“昨晚......晚上太黑了，没看路，不小心掉坑里了......沾了一身黑泥......太脏了，你先随便坐会，我收拾一下......”
　　这谎撒的，可真牵强，卯卯随意坐下，故意问：“你每天都掉坑里啊？”
　　“啊？”独不知卯卯所指。
　　卯卯笑问：“我见你每天都在洗衣服，洗衣服的水也浑浊，你每天都会掉坑里吗？”
　　独好像不太明白卯卯的意思，难道自己这两天有什么和外面不一样的怪举动？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独操起扫帚，用力的扫着地上的淤泥。
　　见他不知所措，卯卯继续上前：“这地方这么脏，你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你都让我白吃白住了，我也得帮帮你！”说着，正要抢独手中的扫帚。
　　独见他过来，忙退好几步：“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干这些......”说完慌张的走远，继续扫着地，好像生怕卯卯碰这些东西似的......一会，独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要赶我走了？”卯卯故作惋惜地问。
　　独想了想，叹了口气：“也不是......”说这话是，他看着好纠结，又不太希望卯卯走，又希望卯卯赶紧走......
　　卯卯倒是乐意留下，想看看这小荒村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就勉强留下再住几天吧！”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又紧张了一晚上，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蛇羹......”独回答：“在炖......”
　　蛇羹......好巧......是昨晚那条吗......突然间就不饿了呢......转头看着厨房的炊烟，问：“昨晚屋外好吵，你听见了吗？”话音刚落，身旁扫地的声音停住了，卯卯接着问：“我被吵醒后起来没见到你......大晚上的你去哪了？”身旁还是没动静，卯卯转头看向独，他正焦虑的抓着扫帚，不知所措......卯卯故作关心：“昨晚外面好危险......我见有两个巨大的怪物在打架，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出去......没遇到什么危险吧？”说着还上下打量起了独：“还好你昨晚掉坑里了，要是回来的早一些，被它们发现了......唉......太危险了！”听着卯卯的话，独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连卯卯到了子身边都不知道......踏着地上黑色液体浸染的泥，伸手拍了拍独的肩：“独？”
　　独被吓了一跳，赶忙退后，看着卯卯手上沾着的黑色液体，紧张地说：“你......”见卯卯没事，他又疑惑起来，想抓卯卯的手看看，又好像不太敢抓：“你......没事吧？”
　　卯卯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没事，洗洗就好了！”说着，走到一边，将手洗净......没事吧是什么意思......之前也问过......难不成自己是应该要出点什么事的？他那畏畏缩缩，不情不愿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阴谋，倒像是被胁迫的？这样周旋不是个事，浪费时间......得想个激进的法子才行......
　　卯卯这手洗的可真久，独的地都扫完了......他有些担心的走到卯卯边上：“你没事吧？”
　　正在想事情的卯卯，被惊到，回过神来：“没事啊......”说着展示自己干净的双手：“能有什么事？”
　　独观察了一下卯卯的脸色，点点头：“没事就好......厨房里......”
　　“哦！”卯卯打断独的话：“我......不太敢吃蛇，我出去找找其他吃的吧！”
　　独点点头：“随你......不过附近没啥好吃的.....你可能得去远一些的地方。”见卯卯应和，独接着说：“还有河里的水......不能喝的，你若渴了，就在山里摘些野果......”
　　卯卯点头答应着，卯卯哪里是不敢吃蛇，昨天没吃东西，晚上就没有睡死过去，说明前两天睡得跟死了一样，就是因为吃了这里的东西，既然知道了食物有问题，哪还敢吃......不过......想着，卯卯偷偷看了一眼独，独正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身上的污浊，对卯卯吃什么喝什么要去哪，好像完全不在意，甚至好心提醒自己不要喝河里的水......看着也不是想至自己于死地的样子，这样的反应，他自己应该不知道实物有毒，也不对啊......他总觉得卯卯要出点什么事才是正常的......那说明他知道那些东西有问题......那他也吃了......是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没问题？对别人有问题？那为什么对卯卯也没问题......不想那么多了，先出去找点吃的，今晚要干票大的！
　　走出村子，果然和来时一样，有风声，有水声......就是没有活物的声音......这得走多远......才能有些活物啊.......走着走着，天上还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就有些冷了起来......已经离村子好远了......卯卯才看到河中出现了小鱼，终于有活物了，往前走些，说不定有大鱼！
　　再朝着上游走了一段，果然有大鱼......那边应该就是独之前说的村子......这是个正常的村子，村子里的村民来来往往，虽然人不多，但是各自都有各自的忙活，卯卯走到村口，停住了脚步，村里的人见到有陌生人站在村口，都纷纷回头，警惕的看着卯卯。那些眼神，让卯卯有些尴尬，好像他不是很受欢迎......
　　肚子是真的有些饿了，卯卯只得硬着头皮向村民们问：“各位老乡，我路过此地有些饿了......能否卖些吃食给我？”说着，从身上掏出位数不多的铜贝。
　　见卯卯掏出的铜贝，村民们好像有些嫌弃，朝他摆摆手，好想说不要他手上这些东西。其中一位老者缓缓走进自己的屋内，不一会，端出一碗热粥，走到卯卯面前，递给他。
　　卯卯准备将铜贝递给长者，长者却又朝他摆摆手......卯卯只得接过热粥：“谢谢老人家......”
　　卯卯也警惕的闻了闻，热粥没什么异常，他小心的尝了一口，没有怪味，接着三两下，把粥喝光。端着碗走进村子，来到老者家的小院，将碗递给老者：“谢谢老人家！”
　　老者接过碗，淡淡地说：“够吃吗？”
　　卯卯摸了摸空空的腹部，尴尬地笑着：“有些不够......”
　　老者脸上有些笑意，招呼着邻居，邻居点点头，从自家厨房端出兽肉递给卯卯，老者说：“人老了，牙口不好，我家中没有这些东西......”
　　卯卯接过兽肉，朝着邻居点点头，又掏出了铜贝，准备递给村民，邻居也摆摆手：“不用不用，你这制式我们这花不了......”
　　卯卯疑惑的看着手中的铜贝，老者接着说：“你就吃吧，这东西给我们也没用......我们这不用这个，就算出村，离我们最近的几个国，也不用这种制式的。”
　　不用铜贝......那用什么......卯卯收好铜贝，啃起手中的兽肉，都是放入锅中炖熟，这里的兽肉和独家的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吃起来不犯困......不知道这个村子的人，知不知道下游的情况......试探一下：“老乡......这下游是什么地方？怎么都没有活物？”
　　周围听见卯卯问话的几个村民，都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活，老者顿了顿，朝村民们摆摆手，村民才继续工作......随后老者继续问卯卯：“你从下游过来的？”
　　卯卯老实地点点头：“对啊......那边还有坐荒村......”
　　老者关心地问：“路上没喝河中的水吧？”
　　这水果真有问题？那独应该不是要害自己了......卯卯朝老者摇摇头：“没有......不过老人家您这么一说，倒是真觉得有些渴了......”
　　老者笑笑，从家中取了瓢水：“喝吧，这水是我们村里自己打的井水。”
　　“谢谢老人家！”卯卯接过水瓢，喝了一口：“这河水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叹了口气：“我们这村子本就是因为这条河建的，本以为找了个水源充足的地方，但不知怎么的，有一日下游那个村子的人突然都中毒身亡了.......”说着有些神伤
　　全都中毒身亡......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哦对......他可能不是人......卯卯安慰老者：“老人家不要伤心，现在你们村子不也过的好好的......”
　　老者点点头：“起先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后来发现，只要到下游那个村子附近找过食物和水的人，都会中毒......无一幸免，我们才知道，是那个村子有问题......后来就在自己村子里找水源，挖了一口井，我们村子才安安稳稳的生活......”
　　下游的村子有毒.......独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一直问自己有没有事......但他自己没事......难道他有解毒之法？但若他有解毒之法......卯卯吃过东西，喝过干净的水，看了看天色：“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赶路......这里先谢过老人家了，吃了您家东西喝了您家水，您还不收钱......”
　　老者摆摆手：“没事没事，日行一善，小兄弟你这么急要往哪去？”
　　卯卯本想指下游，转念一想，老人家刚才的意思，好像这的人是怕了下游那个村子的，他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然后他就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敷衍：“我准备去南海！”
　　老者担忧地说：“去南海......那小兄弟要从这里翻过这座山才行......”
　　卯卯吃惊道：“这么远吗？”
　　老者叹了口气：“其实本来从下游走，下了山再继续往南就能到......但小兄弟......下游那个村子太危险......你万不可去！听我的，从山上翻过去......”
　　卯卯点着头，答应着老者。告别老者后，卯卯出了村子，往丛林中走去，打算从林中走到下游，有树木的遮挡，就不会有村民发现自己还是去了下游......独的那个村子，果然有问题.......独这个人也有问题......不过可以肯定，独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回到了独的村子，衣服已经晾起来了，独正坐在院中，升着火堆，烤着火......见卯卯回来，独好像松了口气：“在外面没遇到什么事吧？”
　　卯卯摇摇头：“我去了上游的村子，吃了点东西。”
　　上游的村子？独愣了愣：“我以为你要是到了那边，会直接在那边留宿......”
　　“确实有点想......”卯卯看着独有些失落，笑道：“不过又想到你在这一个人，怪寂寞的，就回来了......”见独眼角微微浮动，他果然还是希望有人陪他，卯卯又继续问：“你以前也一个人在村里？”独点点头，卯卯接着说：“我听上游的人说，这个村里的人都中毒身亡了......你怎么没事？”
　　独是不懂说谎的，只懂岔开话题：“你去了上游又走回来，累了吧？要不要进去休息？”
　　“你这个人真奇怪！”卯卯绕着独，打量着：“看着应该是在这太无聊了，想有人陪着的样子，但是又不爱跟我聊天......没聊两句就要支开我......”说着，卯卯的目光落到了独手中的酒壶上：“你们家还有酒啊！”说着正要伸手拿。
　　独一把推开卯卯：“这酒不能喝！”
　　“你放心，我千杯不醉！什么酒都放不倒我！”卯卯拍拍胸脯说。
　　独不情愿地说：“不是醉不醉的问题......反正不能喝......”
　　“有毒啊！？”卯卯突然凑近独，神秘地问。
　　应该是被卯卯说中了，独又愣住了，又开始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见独还是不肯多说，卯卯神了个懒腰：“你呢？不休息吗？”
　　独摇摇头：“我再烤会火......”
　　卯卯点点头：“确实有点困，那我先去睡了！”说着回到屋内，顺手带上了门。
　　兴许是刚才吃得太饱了，倒在床上，卯卯又感觉困意来袭，很快便进入梦乡......同昨晚一样他又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回了回神，今天的声音和昨天不一样，今天是一种扑打的声音......有点像当年在南海放走那些蝴蝶时，蝴蝶翅膀扑打的声音......
　　卯卯像昨日一样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透过门缝，屋外一群蝴蝶扑扇着，堆成一堆......黑色的翅膀在月光下泛着绿光，看起来和锦灵的翅膀极为相似，不过仔细看，翅膀的尾端有一抹似太阳般的斑点，堆成一堆如深夜的火光......
　　卯卯看看屋内，果然，独又不在。他站起身来，打开大门，朝着那堆蝴蝶大喊：“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