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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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中年男子去而复返，右手拿着破损的玻璃瓶，直指岱越，“臭小子！你卖我的什么破醋，质量这么差！”
小小的超市本就寥寥几个顾客，见状纷纷撇下购物篮，窝在商品货架后面观望。
离收银台最近的赵慧琴，心里也直打哆嗦，捂着嘴轻声提醒：“小岱，赶快报警，一会别闹出人命”，说完也退到了超市廊柱后。
岱越也没见过这阵仗，强装镇定道：“这位叔，这醋我给你时还好好的，你路上磕了碰了可不能赖我们”
男子眼底泛红，血管怒张，大声嚷，“我在你们这消费了，连个破袋子也不给”
岱越好声好气地安抚，“叔，凡事得讲道理，我市规定超市、商场等不得主动提供一次性塑料制品”
男子并不买账，“我管你什么规定”，他愤怒地捶击门框，破损的玻璃瓶更碎了，玻璃渣子瞬时飞溅出去，离得最近的岱越下意识抬手遮挡，仍不免被扫到，在手肘上留下细长的伤口。男子的手也没落得好，鲜血横流，淌到了地上。
这一切都被街对过咖啡馆三人尽收眼底，姬元其愤然起身，准备施以援手，被姚瑶摁下了，她笑着说：“别着急啊，再看看，不行再英雄救美”
酆熙心里嘀咕：英雄救美是这么用的么？
这下男子的手里只剩下一个短小的瓶盖，气势也突然颓然，“我就想给她做顿散伙饭，她最爱吃糖醋排骨了”，他顿了顿，又开始自言自语，“老天爷连这机会也不给我，呵呵”
男子惨淡一笑，沿着门框滑落，颓丧地坐在地上。
躲在超市里的散客，从货架后冒出头来，见男子不具威胁，趁机从超市正门，远离男子那侧跑了出去。廊柱后的赵慧琴揣着包，经过收银台时，小声道：“小岱，你也赶紧出来，小心他又发疯”
“赵阿姨，你先回去，我还得留下看店”，岱越想着，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老板一会打麻将回来，不得发作晕过去。
“那你当心点，阿姨先走了”，赵慧琴看着地上的男子，防止他突然偷袭，拿包护着心口跑了出去。
超市内清场了，一下子静谧地过分。
正值工作日上午，多数上班族都还在打工，而门口看热闹的闲人还是凑了不少，呈扇形散开，在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岱越拿着扫帚清理四散的玻璃渣，扫到了男子脚下时，他出声道：“麻烦让让”
男子嗤笑一声，半步也不动，眼神呆滞，陷入沉思。
一时半会也没法做生意，岱越干脆驻在收银台。他支着下巴，看着门口的男子，胡子拉碴，好几天没刮了，眼神也不够清明，和他爸差不多年纪。
反正闲来无事，男子看着也没啥危险举动，岱越上前搭话：“叔，你坐这影响我生意”
男子淡淡说：“你们就当没我这个人”
岱越继续问：“我们这人来人往的，多不好看，你找处小公园多好，有湖有景的”
“家都没了，要什么脸，反正也没人在意”，男子蜷缩起来，环抱膝盖窝在角落。
岱越锲而不舍道：“话不是这么说，林子这么大，哪颗树不能筑巢，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男子轻笑，声音闷闷的，“一看你就没成家，家散了，人活着也没啥意思”
死脑筋！当初他爸病逝的时候，他刚上大三，他妈咬着牙，靠着几份生计，一个人撑着他过完四年大学生活，生活固然不易，但人若被打压不能反弹，那么就像钉子扎进了木板，再出头就难上加难了。
岱越在柜台上搜索适手的物件，拿起鼠标重重拍在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男子吓了一跳，望向他。
他嚷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过不下去的！比你惨的人多的是，也没见人想不开，你是残了还是伤了，生活不能自理！”
男子气焰也上来了，“你懂什么！上个月我被公司辞退了，前妻嫌我没本事，要把妞妞的抚养权夺回去，我只剩下妞妞了，她还要夺走”，说完火红色的气焰又消了下去，余下一小火星。
十几年的教育不是白受的，自甘堕落是不行的，岱越苦口婆心，“叔，妞妞是独立的个体，她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和权力，即便是上庭，也应当尊重她的真实意愿”
男子怔住，“你在说什么，妞妞是我养的小香猪”
岱越惊叹，“啊！”，千算万算，没算对妞妞的物种。
男子撑着地面，艰难地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妞妞，是我送她的礼物，跟了我们好几年了，有感情了，她每个月都会来看妞妞”，他捋了捋乱草样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又说：“还有，从刚才起，你就喊我叔，我今年刚30岁，也就大你半轮”
“大哥，是我错了”，岱越自认眼拙，赶紧改口称呼。
男子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停留在上午11点，他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后弹跳出好几条信息，最新的一条显示：吴勇，你还回不回来。
吴勇一拍脑门，道：“坏了!啤酒还在绿化带里”，他踏出门口，又迅速折返回来，“小伙子，再给我拿瓶醋”
岱越被男子整懵了，暗叹：成年人的情绪起伏真大。
正好后面未结账的客人，在柜台留了一瓶醋，他麻溜的拿给大哥，顺道问：“袋子还要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二十分钟前，吴勇左手酱油，右手醋，拎着啤酒回家，半道上被小区老化的减速带绊了一跤，腋下的醋瓶摔了出去，碎了。裤子口袋里手机不停地震动，提醒他家里有个他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人。
工作的不顺心，连日来让他夜不能寐，现在，又即将失去妞妞。他懊恼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扔下啤酒和酱油，拎着破碎醋瓶，憋着心中的气，重新回到超市。
吴勇：“要大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