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翎传2:天定姻缘》桑白梨

99、一刀两断

　　庄綦看见来人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松开了北彦。
　　朝曦来得急忙，气息还有些不稳，她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北彦，最后定格在了庄綦的身上，心中气愤之余也有了几分失望，“帝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庄綦连忙解释：“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此情此景下，这番回答倒是有些孩子气了，就好像两个孩子打架，其中一个指着另一个说是他先动手的，看起来就是在单纯的推卸责任，显得有些幼稚。
　　“就算是他先动的手，可你明知他不是你的对手，为何还对他下如此狠手，若真出了人命怎么办？”朝曦显然还在气头上，语气也不太友善。
　　庄綦嘁了一声，“我只是吓唬他而已，谁知道他这么脆弱？”
　　“我若是没来，你还会只是吓唬么？”
　　“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杀了他？”
　　“你不会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我如此不信任？”庄綦眉头一紧，脸色阴沉了几分，“你也觉得我视人命如草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朝曦看起来十分纠结，半天都没说出只言片语。
　　庄綦看着她的反应，心底一阵发凉。
　　这时北彦忽然开口道：“朝曦，他刚才亲口承认了，是他派人杀了柏逸。”
　　“什么？”朝曦怔住了，下意识的去看庄綦，“帝君，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那又如何？”庄綦回答的很快，倒是丝毫没有掩饰，“柏逸是礼煊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一直留着他的命已经够仁慈了，大战爆发那日他偷听到了我和属下的谈话，还妄想向礼煊通风报信，若非如此我也不是必须杀他。”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了北彦，冷冷一笑，“话说回来柏逸的实力也不差，为了杀他竟然折损了我两名部下，还让我的护法丢了半条命，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你反而来找我鸣不平，我倒是想问问你，谁的命不是命？”
　　听到这话，朝曦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庄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却没想到被她挣开了。
　　朝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颤抖着说道：“没想到会是你，是你杀柏逸？”
　　庄綦惊讶于她的态度，忍不住说道：“怎么，即便如此你也认为是我错了？”
　　朝曦深吸一口气，眼圈微微泛红，“站在你的角度，柏逸仙君向天帝通风报信是在害你，可是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遵从天帝的意愿，是在守护天界，你觉得你没有错，可是他又有什 么错？你明明有很多办法，却偏偏选择了最冷漠的一种，只因为杀人灭口是最容易的，不是么？”
　　“并非如此，我当初只是……”
　　“事已至此你还想解释什么？还想撇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吗？”朝曦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庄綦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番话，更不敢相信她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就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永远不配得到原谅。
　　“北彦仙君或许做错过，可是有一句话他说对了，我所爱慕的是曾经那个心地善良守护三界的琮远帝君，而非现在的魔尊，你变了，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朝曦哂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变。”庄綦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慌乱，“曦儿，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找回了我们之间的回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对你的爱没有变过。”
　　朝曦微微一愣，“你都想起来了？”
　　庄綦点了点头，“全都想起来了。”
　　“你找回锁心玉了？”
　　“没有。”
　　“那你是怎么……”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庄綦笑了笑，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曦儿，我知道你刚才说的是气话，你还是爱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朝曦下意识的躲闪，就连眼神都写满了拒绝。
　　庄綦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头一阵发凉，“曦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不等朝曦开口，北彦忽然上前拦在了两人中间，冷冷的开口道：“找回了记忆又如何，找回了从前的记忆你就能变回从前的琮远帝君了？”
　　庄綦看着他的出现，心中腾然而生一股怒火，“北彦，这里没你的事，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开。”
　　“朝曦说的很清楚，她已经不再爱你了，你若还有自知之明就赶紧离开，别再纠缠她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滚开。”
　　“我若不走，你能如何？”
　　然而北彦话音刚落，周围猛然迸发出的气场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庄綦抬起一只脚踩在了他胸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你觉得我能如何？”
　　朝曦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拦，“帝君，他只是一时口无遮拦，你不要动怒。”
　　庄綦平静的说道：“先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对他很客气了，可是他一再以下犯上，我若再不出手就是助长了他的气焰，日后他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
　　朝曦用力摇了摇头，“你放过他吧，不要伤害他。”
　　庄綦有些意外，“你为何如此关心他？”
　　“他是爷爷的挚友，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了他？”
　　“难道不是吗？”
　　庄綦微微一愣，竟然忍不住笑了，他放开北彦后退了两步，摊了摊手，“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
　　朝曦连忙扶起了北彦，然后看向他问道：“没想到什么？”
　　“曦儿，原来在你眼中我早就是个坏人了，所以你先前所说的也不是气话，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贪恋曾经，而不是对现在的我还有任何感情，是不是？”庄綦深深的凝视着她，眼底竟浮现出一抹哀色，“曦儿，对于现在的我，你心里当真没有半点爱意了，是不是？”
　　朝曦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庄綦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忍不住笑了，他眉眼微垂令人看不出情绪，然而唇角的笑容却是如此苦涩。
　　“我原以为你我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彼此失去的记忆，现在看来却是你对我早已没有了信任，朝曦，你曾经问过我，我爱的究竟是你还是宁心，现在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庄綦发出一声叹息，既是无奈也是释然，“曾经的我爱的是你，而如今的我爱的只有宁心，即使我找回了我们之间的记忆，我仍然觉得在凡间短暂的数月才是我此生最快乐的光景。”说完他看了眼北彦，冷冷一笑，“好了，你的奸计得逞了，我放过你，你也从此放过我吧。”
　　说完这些，他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修长的身影略显萧条，很快便消失在了无边的云层中。
　　朝曦看着他离开，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冷笑，她看向了身边的北彦，缓缓开口道：“看吧，你还是不能没有我。”
　　北彦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问：“你是芷茉？”
　　朝曦闭上眼默念了一段咒文，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变成了芷茉的模样。
　　“换容术？”北彦吃了一惊，却又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换容术在法力高强的人面形同虚设，就算骗得过我也绝对骗不了他，你究竟用来什么手段？”
　　芷茉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从帝尊那里借来了幻羽纱衣，只要穿上它，这世间除了金翎神女的双眼，无人可以看穿我的换容术。”
　　“帝尊居然把幻羽纱衣借给了你？”北彦更惊讶了。
　　“若是平时他自然不会借，可喝醉之后就不好说了。”
　　“你怎么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如果被人发现……”
　　“仙君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芷茉轻轻勾了勾唇角，脸上浮现出狡黠之色，“根据我对琮远帝君的了解，他这一走怕是不会回来了，而朝曦也不可能主动去找他，所以这件事没有任何破绽。”
　　北彦目光沉重的凝视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最后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