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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惑心 ...

  •   这冷宫后院竟是他们最好的掩饰,出了这院,他又是神武的宇文将军,而她又是平平无奇的小宫女,再次相见难上加难。

      小半个时辰后,徐曦墨绣鞋沾上了湿气,她将狸奴放在宇文珏怀里,自己撩起裙摆,索性就在地上那层薄雪上用脚尖开始写写画画。

      小姑娘唇角弯起,脚尖如同沾染了灵气,一笔一画写下:“流光听雪天地合,芳草思丝珏墨生。”

      写完后,她拍了拍手,双手抱胸仰着小下巴,“怎么样,我作的不错吧?”

      宇文珏默默读完,一时竟有些难以自控。也不知何时,她竟然练了他的字,许是日日描摹了他送的那本手抄《道德经》。

      她用他的字体,写下了属于他们的诗。

      她古灵精怪,才思敏捷,即使是高门大户也养不出如此灵秀之人,他何德何能识得这般女子?

      宇文珏清冷的黑眸里涌起柔和的波光,他将徐曦墨搂进怀里,狸奴被二人压着,喵喵叫了两声。

      雪花簌簌落在二人肩头,男人眉眼柔和,姑娘娇俏可爱,时不时偷偷蹭一下男人的胸膛,小脑袋瓜新奇地在男人胸前动来动去,男人喉咙里滚出声声沉哑的低笑。

      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相拥了一刻钟。

      徐曦墨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要走,“完了完了,我要快点儿回去沐浴了。”

      宇文珏有些不解,“这么晚了,为何还要沐浴?”

      徐曦墨目光灼灼,眉梢扬起好看的弧度,“因为啊,下雪天老天爷在清洗脏污呢,所以我也要洗干净身子!”又俏皮地问:“你猜猜这是为什么呀?”

      宇文珏略作思考,后说:“天人合一?”

      徐曦墨脸上挽起一个更大的笑花儿,抱着宇文珏的脖子,激动地亲了一口他的下巴,随即羞答答地跑了出去。

      宇文珏神思恍惚,不停摩挲着下巴处被吻过的地方。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一枚亲吻,湿湿的,软软的,是女子凛冽腊月里带来的一缕的柔润,他被惑了心。

      仁德宫,楚安羽裹着青色锦簇团花狐皮大氅倚在锦织的美人塌上,头上珠翠环绕,室内的暖炉烘得人昏昏欲睡。她正小口吃着贵妃红。

      素月拿娟帕揩了揩眼泪,“娘娘,您瘦了。奴婢看着心疼。”

      楚安羽揉了揉眉心,“我无事,只是你父亲病逝,母亲又跟着去了,倒是苦了你。”

      素月上前给楚安羽捶腿,“自从跟在娘娘身边,奴婢每日吃好喝好,日日舒心的很,哪里还觉得苦。”

      “多亏了娘娘您,奴婢的父母才建了房,还有了良田,满足了温饱不说,还积攒了一笔财物。如今阿耶走得祥和,阿娘与阿耶一直在一处,一时想不开也在所难免。”

      楚安羽轻叹,“世上男子多无情,而女子一旦陷入了情网,便再难自拔。”她眼中雾气朦胧,“为了他嫉妒,为了他恨,为了他自甘堕落。”

      素月心口一酸,急忙安慰:“娘娘,传言许是假的,宇文将军怎会看上一个贱婢!定是那小贱人主动上前勾引,将军才一时迷了眼。”

      楚安羽染了豆蔻的指甲嵌进掌心里,“我了解他,他心冷面也不热,从不做出格之事。自从他姐姐离去后,更是收敛了不少。如今他在朝堂多次逼吴臻放那小贱人离宫,必然是动了心的。他竟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她的泪珠子止不住滚落,“当年我与他分别,他一次都不曾挽留,如今却为了一个小贱蹄子和皇帝叫板!”

      抬眼问素月:“你说,当年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不该为了报复吴臻却舍下他?可我脏了身子,怀上了野种,我又以什么颜面去看他?”

      楚安羽喃喃着:“他那么好,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

      素月抱住有些狂躁的楚安羽,止住了她的自责:“娘娘,不是您的错,是他的错,他若是真的把您放在心上,怎会轻易就放手?他不值得,娘娘,他不值得啊。”素月本不忍心戳穿真相,但看着楚安羽如此执拗,咬咬牙还是说道:“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宇文珏从来就不爱您?”

      楚安羽推开素月,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与他青梅竹马,志同道合,他喜欢有才气的女子,我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怎会不爱我?”

      “娘娘您可知,宇文珏这种男人,刚毅强势,驰骋沙场,见惯了血流成河,杀戮是他的天性。人往往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他身上缺了柔性,所以他内心里真正钟爱的是能屈能伸的女子。娘娘您敢爱敢恨,问这世间少有您这般真性情之人,是他宇文珏没有福气,不是您不好。”

      楚安羽微眯着眼,“是啊,是他没有福气,既没有福气与我好,那便也没有福气同那小贱人好!”

      “你找个借口去看看徐曦墨手上的守宫砂还在不在。我不干净,她也别想清白。我要彻底毁了她的贞洁,身上,还有心上,让宇文珏好好看看,他要了个什么脏东西。”

      素月有心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反而应了是。

      “安芝最近又病了?”楚安羽没什么情绪地问。

      “自那日陛下离去后,身子一直不见好。连平日里最喜欢的贵妃红也不吃了。”素月一边给楚安羽剥核桃,一边回话。

      “又是一个蠢女人,皇帝有什么可喜欢的?还真以为这世上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人?”楚安羽唇边挂起冷嘲,“真是不自量力。贵妃红若不好吃了便多加点儿糖,她不是最喜欢吃甜了吗?你去给我看着她,让她快点儿好起来,毕竟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也不想看她病殃殃的没个人气儿。”

      素月喏了一声,又问:“娘娘,陛下为何这么着急要把安芝小主嫁出去?”

      楚安芝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怕了。他怕遭报应,更怕这报应落在他的宝贝身上。他就是一个灾星,谁沾了谁倒霉,可不得把心尖尖儿上那个送的远远儿的?”

      素月说不出什么感受,她对楚安芝感情很复杂,皇后对她有恩,可楚安芝的性子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楚安羽瞥了一眼素月,“你可怜她?”

      素月摇了摇头,“奴婢只是觉得惋惜。”

      楚安羽冷笑不已,“她可是皇帝掌心里捧着的金饽饽,就算是皇帝明日驾崩了,也会把她带到墓里放在眼珠子底下牢牢护着。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素月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我和吴臻早就撕破了脸,他假仁假义,偏要自诩明君,他若是想废后,还得看前朝答不答应,还得看楚安芝那破身板儿允不允许!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纤纤玉指捏起一颗核桃仁,“我巴不得他一直装着。”

      楚安羽想起什么,沉吟着:“你说他会把安芝嫁给谁呢?若是嫁给宇文珏的弟弟,本宫倒省心,若是嫁给别人,那本宫还要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本宫要把他长了肉的疤再一刀一刀抠起来。”

      素月有些愕然,宫里谣言之事,陛下还没有找娘娘算账,若是娘娘再不顾及陛下颜面,怕是彻底要闹翻了。

      楚安羽回来后,徐曦墨便不能再偷偷去看楚安芝了。她那日让小喜将狸奴还给楚安芝,听小喜说,楚安芝脸上果然有了笑容。

      她不由得感慨,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难过和开心也就眨眼之间,倒也忘了自己比安芝还要小上几个月。

      她还有几个月才离宫,大喜和小喜就替她安排上了。每日乐呵呵的,倒像是他们要出宫一样。

      徐曦墨每次问,小喜就笑盈盈说,“干娘出宫后,干爹肯定也会把我们也接出宫。大喜是干娘的右手,我就是干娘的左手。”

      徐曦墨伸出自己的手,“来,给我净净手。”

      大喜端了铜盆子进来,嫩生生的手骤然一进水里,徐曦墨舒爽的哎呦了一声。

      大喜瞧着徐曦墨滑稽的小表情,“干娘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玩起了水。”

      小喜吐了吐舌头,凑近二人跟前,“干娘还没及笄呢,没及笄的就是姑娘,就是小孩子,可以笑的露齿,嘴吐唾沫星子,还可以穿着干净的衣物每日打滚。”

      大喜比小喜更加沉稳一些,晃了晃小喜的脑袋,“干娘可是女子,温文尔雅,兰质蕙心,怎会像你说的那般粗鲁。”

      再看看他们那位兰质蕙心的干娘正亮堂着星眼淘气地拍水花,那水花起起伏伏,一下比一下高。

      大喜急忙去阻拦,“小祖宗,别闹了,看了叫人笑话。若是被皇后的人知道了,定然又要生事。”

      徐曦墨不作理会,继续拍着水花儿,“你看看这水花儿,就算我拍的再高,它还是会落下来。”方才还明艳的小脸,现下却有些苦闷,“土里的沙砾,就算有人捧得再高,也会归到尘埃里去。”转念一想,“尘埃有尘埃的活法,既然改变不了出身,何不顺其自然,也许有人就喜欢沙尘里淘金子呢?”

      大喜和小喜不明所以,但还是乐呵呵地夸赞,“干娘的脑子果然装的都是大智慧和大学问,皇后那小肚鸡肠之人怎能和您比。”

      徐曦墨捏了捏小喜的嘴巴,“小心你的舌头,若是被人听了去,咱可是都要没命的。眼下皇后正寻我的错处拿我开涮呢,可得小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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