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言》mixixi

2、云州来人（上）

　　翌日

　　顾昭拉开窗帘，阳光进了房间，她理了理有些皱了的校裙，脑子里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就对去上学有了抵触。

　　“叮- -”

　　顾昭下了电梯向外走，刚走到大厅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她寻着声音找去，蔺朝从大堂的会客沙发上站起。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外套，黑色的牛仔裤松垮垮盖了一半的鞋面，显得腿十分修长，竟像个高中生。微长的头发恰恰在眉毛下一点点，没遮到眼睛，那双漂亮的内双眼正弯着，对着顾昭笑。

　　“蔺警官好。”顾昭看着走来的蔺朝，不免有些尴尬。

　　　“嗯。”蔺朝走到顾昭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创口贴，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是贴上吧，起码不要发炎。”

　　顾昭结果创口贴，道了谢，跟着蔺朝走出大堂。

　　蔺朝打开一辆低配的奥迪，示意她坐进去，顾昭警惕的看着蔺朝，站在后座门口没动。

　　蔺朝解释：“坐在前面的话可以对着镜子贴创口贴。”

　　顾昭松了口气，但还是拒绝了：“不了不了，我到学校再贴吧，谢谢蔺警官。”

　　蔺朝没有再说什么，招呼她上车。

　　　车内一度冷场，顾昭看着窗外发呆。

　　蔺朝打破安静：“顾，顾昭，你今天放学是住校吗？”蔺朝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补充道，“就是，你父亲现在的情况，我们不保证且怀疑有同伙，他们可能会来找你。”

　　顾昭没说话，蔺朝：“哦啊，这也不是盖棺定论你父亲就是……”话没说完，顾昭开口：“我这些天都不住校，八点晚自习结束，我在门口等你。”

　　蔺朝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他看了看后视镜对画面，顾昭仍旧看着窗外，手托着腮，没有什么表情有些不长的碎发没扎上，随着从窗户开的缝隙进来的风乱飘着，但是顾昭没有搭理它，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停在学校门口，与周围动辄上百万的豪车相比，蔺朝的车有些不上档次了。

　　但好在蔺朝长得很帅，个子也高，他下车为顾昭拉开了车门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但主要是顾昭，谁能想到平常有专属司机接送的顾昭，今天居然从旧车下来，蔺朝向顾昭嘱咐：“放学我在这等你，或者我在门口等你，有可以的人找你的话你先别动，等我来……”

　　顾昭看着蔺朝，她没怎么听蔺朝“婆婆妈妈”的嘱咐，看着蔺朝的眼睛，想看看这个人真不真诚，值不值得信赖。

　　这双褐色的眼睛出了亮了点，睫毛长了点，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哪会这个，只看出这人大概不是近视眼吧。

　　蔺朝喋喋着，最后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加上了一句：“如果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也可以找我来。”

　　顾昭看见他的眼睛好像多了几分坚定，忽的笑了笑，应下了好。

　　班级门口有不少人站着，大多都是来看顾昭笑话的。

　　顾昭坐在自己座位上，说不在乎是假的，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别人消遣的笑话，平常巴结都来不及的人，现在都巴不得她出丑。

　　　“顾昭，你还有空来学校啊？”一个画着妆，烫着大卷的女生站在了顾昭的桌边，低头挑衅。

　　顾昭没理她，原本想说的话因为想到蔺朝的嘱咐又咽了回去，低头看起了指甲，心里默念：“如果她敢挑衅我三句，我就反击！”

　　那个女生见顾昭没反应，因为她怕事了，自顾自嘲讽着。

　　　“赶快收拾东西回去吧，现在还在这装有什么用？还是说你就喜欢我们看你笑话？”那个女生说着又向周围陪着她的朋友笑着。

　　　　“一。”

　　　女生并不死心。

　　　“我说你也是，天天摆这个臭脸，我真以为你有钱呢，你装得累不累呀？嫌不嫌恶心，到头来你靠你爸，你爸靠卖毒，你们是一种人……”

　　　“三。”

　　顾昭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诋毁顾叔然，她的底线。

　　　顾昭猛地起身，拽住那个女生的头发就往旁边的桌子上按，虽然气急了，但是她在按头时用另一只手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开。

　　女生被按在下面动弹不了，一动就扯得头皮疼，但是嘴上仍旧叫嚣着呼唤朋友拉开顾昭。

　　她们大多平常就不敢招惹顾昭，早就听说过顾昭脾气不好，人不好惹，练过防身术，现在被吓得退开几步，叫着让顾昭松手。

　　顾昭盯着手下的女生，瞥了眼她身上的铭牌：“李欣怡？你的铭牌才换的吧？挺新的，恭喜你呀！从特招生到现在的情况，努力挺久了吧？”

　　顾昭的学校属于私立国际高中，这里的学生大多是富家子弟，专供未来出国留学选择，但是学校每年还是会从公立高中招成绩优第的学生来打开国内的知名度。

　　李欣怡就属于这个，当然，特招生的铭牌和富家子弟的有所不同，不成文的规定，资产的多少能够决定在这所学校获得资源的多少。

　　听了顾昭的话，李欣怡愤愤瞪着顾昭，从前她因为是特招生，在这所满是富家子弟的学校就不受待见，有段时间她为了融入这里，她听说隔壁班的顾昭家里条件在这个学校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就想要去讨好顾昭。自己拼命刷好感，但是顾昭就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就想到考试的时候给顾昭传答案，毕竟学习这方面，富家子弟怎么可能比自己强？

　　但是真的到了那天，她自顾自写完了试卷就把带着答案的小抄往顾昭那里扔，她叫着顾昭的名字，顾昭抬头看了看她，只见她向她眨巴着眼睛，手里的东西砸到顾昭脚边，李欣怡用嘴型说着“答案，不用谢”，说着露出微笑。

　　正当她认定顾昭会拿起纸条，考试完会因为感激她后就成为朋友，她就能在这个学校立足，但是现实是顾昭没有捡起纸条，只是自己做题。

　　她疑惑不已，直到老师捡起了纸条，对照监控找到了她，再后来她就被处分了，顾昭安然无恙。

　　她十分气愤，觉得顾昭故意不拿纸条，就是为了让她出丑，暗自发誓要报复她。直到最近她跻身于富家之列，顾昭家出事了，她觉得时机好像到了。

　　顾昭用着平平的语气：“李欣怡，离我远点。”然后转头向她的“跟班们”说道，“你们也是。”

　　随后她松开了按着李欣怡头的手，李欣怡护着自己乱了的卷发，和“跟班们”贴在一起，她没敢放狠话说只是瞪着顾昭，顾昭同样回视着她，最后在跟班的劝拉下，李欣怡被拉走了。

　　走之前，李欣怡恶狠狠的放下狠话：“现在可没人敢护着你！你等着！”

　　　“我护着。”一句清冷的声音传来，四周安静了不少，几乎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

　　李欣怡被跟班们拉走了，没敢说话，顾昭自顾自蹲下捡起了被扫下桌子的书本，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也加入了，她看向手的主人，齐祈用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她被齐祈拉到教室外面，围观的人不敢靠太近了只得装作问题目的样子偷听。

　　齐祈和顾昭两个算是青梅竹马了，顾叔然的小物流公司在顾昭6岁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大单子，从那以后他的事业蒸蒸日上，没过几年就跻身A市商圈一线，齐家是第一批和顾叔然展开合作的老牌企业，齐祈的父亲齐仲也就和顾叔然成为了好友。

　　齐祈前段时间突然被父母叫回了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让他不要出门，昨天听说顾昭在学校女生宿舍和人动手了，晚上没回学校，他有些着急，趁半夜偷偷从二楼翻下来，往学校赶。

　　到了学校还是夜晚，齐祈只能坐在马路牙子边，看看顾昭会不会来。

　　直到早上，他看见顾昭从车上下来，旁边跟着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他没上去找顾昭说话，而是观察蔺朝，他不确定这个陌生的男人靠近顾昭的原因，但他下意识觉得，在现在的风口浪尖下，突然出现的人多半带有目的。

　　齐祈移动了位置，为顾昭挡住身后人八卦的视线，他低下头，看见顾昭白皙的脸上堪堪出现的结了痂的指甲印：“这是昨天动手留下的吗？”声音平淡，但暗含汹涌。

　　顾昭面对齐祈的问题，有些不自在的掩了掩脸：“嗯，但是我赢了，我把她们……”顾昭喋喋说着，齐祈看着顾昭脸上的痂，那里还泛着红。

　　齐祈：“要不要处理一下？”

　　顾昭有些茫然：“什么？”

　　她不知道齐祈的意思，处理昨天和自己动手的人？还是处理脸上的伤。

　　齐祈：“先往你那儿抹点药吧。”说着指了指顾昭的脸

　　学校医务室

　　　顾昭坐在休息椅上无聊的荡着腿，任由齐祈往她脸上涂药。

　　齐祈认真地抹着药，视线没有离开顾昭的脸。

　　顾昭：“琪琪呀！随便弄弄吧，都结痂了，一会该好了呢！”

　　齐祈白了一眼，开口：“起来，别叫我这个名字……那个什么，今天早上那人是谁啊？没见过。”

　　顾昭顿了顿：“朋友，我家出事了，司机什么的溜得才快，他就来接送我。”

　　她下意识没有告诉齐祈蔺朝的身份，一个警察待在身边的话，多少会让齐祈担心。

　　顾昭：“你呢？怎么来学校了？你家现在应该不会让你出来吧。”

　　齐家和顾家的合作很深，顾叔然被抓，齐家也正手忙脚乱。

　　齐祈正好抹完药，他盖上盖子，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翻墙出来的。”

　　顾昭听了，不由笑了。

　　齐祈把药瓶子攥在手里把玩：“你住我那儿吧，城西有个房子，挺干净的，离学校是有点远，但是我觉得你最近还是少来学校吧，等我先把这里那些脏嘴清理清理……”

　　顾昭拍了拍齐祈的肩，齐祈停下说话看这个顾昭，顾昭理了理校裙，又将一些碎发别在耳后：“不住，我有地方待，你赶紧回家吧，齐叔叔一会该担心了。”

　　齐祈没说话，他出来没和父母商量，现在齐家上下都在忙前忙后，他的离开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增添负担。

　　在回神，顾昭站在门口正欲离开：“琪琪你别担心我，我有分寸，我不怕他们乱说，他们敢乱说，我会去撕烂他们的嘴。”

　　说着离开了。

　　下午，齐家来人把齐祈接走了，司机按照齐家人的意思询问顾昭要不要一起走，顾昭拒绝了。

　　直到放学，顾昭回了趟宿舍拿了包和几件换洗衣物，顺便找到了手机。

　　她很早就在门口等着，门口的出入不多，大多都是舍不得子女住校的有钱人派的司机在等候，顾昭看了看时间，蔺朝还没来，大概是车子开不进来。

　　她抬腿走开，往早上蔺朝放下自己的地方去等。

　　没走几步路，身后传来话语：“顾小姐吗？顾小姐停一下！”

　　顾昭下意识停下转身，是一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记住了她，她下意识向后走了几步，男人看出她的退避，识趣地停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

　　男人讪讪笑着递出手机，示意顾昭接下，顾昭犹豫着。

　　男人说道：“一个很壮的男的让我给你这个手机的，他给我钱了的哈哈哈，那个那个什么，他说叫我给你带句话，好像是什么「周婆婆的馄饨铺开了」为你什么时候去什么的，那人说的好像就是这个……”

　　顾昭小声重复：“周婆婆的馄饨铺……”

　　周婆婆的馄饨铺是南街的老店，顾叔然还是小物流公司老板的时候，过得很拮据，也很忙，有时候回不来家，就让顾昭去周婆婆的店里吃碗馄饨，5块钱的馄饨，顾昭一吃就是三年，顾叔然不在家的时候，顾昭就回去周婆婆的铺子，一来二去，和周婆婆有了感情。

　　周婆婆中年丧夫，她靠着馄饨铺把儿子拉扯大，但是儿子不争气，染上了赌博。

　　顾昭在馄饨铺里看过周婆婆与儿子的争吵，她的儿子一开始会下跪磕头道歉，向周婆婆倾诉他过的怎么怎么苦，然后在周婆婆心疼不已时，他就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自己的目的托出。

　　赵鹏抹着鼻涕慢慢从地上站起，抓着早已佝偻的周婆婆，眼里的满是欲望：“妈，我跟朋友说好了的，你给我拿七万块钱来，我去翻个本，然后拿赢的钱去做营生，或者我来这儿帮你！”

　　年幼的顾昭却看透了这一切，之前顾叔然厂里的小葛叔叔也是这样，跪着求顾叔然给他预支薪水，明面上是还债，背地里又去赌。

　　人们总把希望放在明天，从而忽视了眼下，无尽的贪婪背后全是虚无，真正在乎的东西早在一次次赌桌上被押了上去，想要赎回，却又嫌少。

　　小葛叔叔的讨债人找到了他的老家，找到了他七十多岁的母亲，他在逼讨之下，用一瓶农药结束了生命。

　　“不会的，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顾昭趴在桌子上写着作业，漫不经心地说着。

　　赵鹏被戳穿马上换了面孔，作势要上来抓顾昭。

　　周婆婆连忙拽住赵鹏，跑上前去护住顾昭。

　　“儿啊，把钱还了就行了，妈不用你翻本……”周婆婆小声着说，声音里满是颤抖。

　　周鹏和周婆婆争执着，最后在赵鹏的一句“老太婆面前你把钱放哪儿了！”里被推向高潮。

　　赵鹏不顾周婆婆的拉扯，径直走向收银的小柜子，暴力的拽开柜门，拿出装满是零碎钱的铁盒子，把钱装进口袋，铁盒随手扔在地上，疯了似的东翻西倒，没有发现钱，他竟直接走向周婆婆。

　　赵鹏将婆婆的口袋里的钱全部翻出，婆婆的阻拦对于成年男人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馄饨铺被翻得很乱，赵鹏好像接到了讨债人的电话，最后拿着翻出来的两千块钱走了。只剩周婆婆和顾昭两人，顾昭看见瘫软在地的周婆婆，满是茧子的手不断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她颤颤巍巍的告诉前来把她拉起的顾昭：“小妮儿，今天婆婆有事你回家去吧。”

　　顾昭脆脆应了声好，收拾作业回家去了。

　　当天夜里，南街起火，烧了一件铺子，馄饨铺。

　　下班回家的顾叔然知道了这件事，摸着顾昭的安慰着：“昭昭，有一个东西呀，叫命运，就像你吃糖会牙疼，你可以选择忍着疼吃，也可以选择馋着不吃，什么样的选择连着什么样的结果，只有我们自己可以去做选择，所以命运也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开心的事会发生，难过的事也会发生，这归命运管。”

　　“命运和很多事都是连着的，一处坏处处坏，挡不住，修不了，周婆婆一样，赵鹏叔叔也是，爸爸也是，你也是……算了，等你再大些了，或许自己就知道了。”

　　顾昭没动顾叔然什么意思，只是问：“那我以后就不能去周婆婆那里写作业，吃馄饨了？”

　　顾叔然抿着嘴：“以后爸爸给你带饭吧……”

　　小小的顾昭趴在爸爸肩上，小声嘀咕着：“命运真坏，以后爸爸你要把命运抓住，让它别把我喜欢的东西拿走了！”

　　顾昭不知道压倒周婆婆最后的稻草是什么，可能是从前，两个人从赵鹏爸爸的家暴下逃出来时，怀里的赵鹏会为满身汗的周婆婆擦汗，那时的他还会暗自下决心，长大以后要照顾妈妈，保护妈妈，那时的赵鹏看见现在好赌成性的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顾叔然虽然算是物流公司的小老板，但是现在的行业并不景气，员工相继离职，入不敷出，小物流公司接不到大单，即将面临倒闭。

　　50平的不到的半地下屋子里，夏夜的知了在窗外叫个不停，窗户上糊了报纸，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外界电动车驶过的噪音，但屋内老式的风扇慢慢刮着，摇着头，声音“吱吱嘎嘎”的响，也不安静。

　　顾叔然沉默着，他看着年幼的顾昭穿着洗大了的短袖，小木桌上放着的书包，包的肩带磨得很黑，他在想，现在该拿什么去为女儿抓住命运呢？

　　许久后拍着顾昭的肩：“快去刷牙！一会儿该停水了！”

　　男人看顾昭出了神，用手挥了挥顾昭的视线，将顾昭从回忆里拉出，顾昭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男人两眼冒光，马上就想贴上来拿。

　　顾昭快速闪了一下，她冷冷问到：“那个人有什么具体特征？”

　　顾昭相信了，周婆婆的馄饨店不可能会再开，而这个让男人来的人，这个时间点，应该和爸爸顾叔然有关。

　　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钱，挠了挠头打诨：“额，他带了帽子跟口罩，我看不清楚……”

　　顾昭听了，从口袋里又取出了钱，男人立马笑着：“美女，还有还有！我再想想！”

　　顾昭没说话，听着，但是视线环顾着四周，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在远处监视自己，也不确定蔺朝有没有来。

　　男人拍了拍光光的脑袋：“哦哦哦，那个人口音不是本地的，云州口音吧，我老婆是那儿人，眼睛旁边有个大痦子，左边。”

　　顾昭默默记下，把钱给了男人。男人识趣，给了手机，拿了钱后很快就走了。

　　顾昭转身想去找蔺朝，却正好碰上蔺朝。

　　蔺朝大概刚下班，头发有因为警帽压的痕迹，早上灰色的外套被他脱下抓在手上，里面白色长袖贴着身，勾出他的线条，很瘦，但隐隐约约有肌肉的样子。

　　顾昭不知道蔺朝有没有听见她和男人的对话，走上前，蔺朝笑着，但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你们认识吗？”

　　顾昭：“认识，同学的爸爸。”

　　蔺朝没说什么，领着顾昭往车的方向去。

　　到了车前，蔺朝刚要为顾昭开后座车门，却被顾昭摁了回去。顾昭抬头对上蔺朝的视线：“蔺警官，你打算把我在送到那酒店？”

　　蔺朝没来得及说话，顾昭又开口：“昨天让你帮我付了三千块钱的酒店钱。”收拾着从包里拿出手机，示意蔺朝打开收款码。

　　蔺朝想着拒绝，但顾昭态度很坚决，表明不想欠着，蔺朝无奈笑了，揉了揉头发，微长的头发被揉得有些乱，露出来笑弯的眼：“不用了，你还是个学生。”

　　顾昭没说话，从包里翻找现金，“搜刮”出了两千多块钱：“现金可以吗？”

　　蔺朝没说话，有些震惊于为什么一个高中生可以随便拿出两千多块钱！而自己昨天的三千块钱都是半个月工资了。但他没把震惊显露出，只是把钱推开。

　　顾昭顿了顿，她以为蔺朝觉得自己的爸爸是毒贩，钱来源不光彩，她默默把钱塞进蔺朝拿在手上的外套衣兜里，小声说：“钱是之前和朋友打赌赢的，不算我爸的钱，就算是，也是干净的。”说着转身离开。

　　蔺朝没想到顾昭是这么想的，对与她有些愧疚，他跟在顾昭后面，用着不大不小，正好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钱很宝贵，你需要照顾自己，我的钱你不用着急还。”

　　“而且我没有对你爸爸的钱有什么意见，在事情调查结束前，他会是清白的。”

　　顾昭向前走着，后面低头道歉的蔺朝没注意她慢慢停下的脚步。

　　顾昭问：“蔺警官你多大啊？”

　　蔺朝差点撞上停下的顾昭，听了问题茫然回答：“22，我读书早……”

　　顾昭：“22挺大了，你没怎么和女孩子说过话，聊过天吧！”

　　蔺朝没说话，他觉得这个问题和刚刚的谈话没什么关系。

　　顾昭觉得他的沉默算是默认，继续说道：“怪不得……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也没错什么。”

　　说完，顾昭又打算继续向前。沉默的蔺朝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去哪？”

　　顾昭看了看蔺朝的手，挣开：“找个地方睡觉，我自己有钱。”

　　说实话，蔺朝第一次和算上陌生异性靠这么近，还扯上了人家的胳膊，照理说他应该非常害羞，或者无措，但是顾昭的反应让他觉得这个行为太正常了。他尴尬的挠了挠头：“你的情况我跟上面说过了，给你安排了地方住，走吧！”

　　蔺朝马上就转身了，向车子的方向走。他觉得太尴尬了，顾昭的反应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顾昭没来得及拒绝，蔺朝就走开了，她本来打算和这个警察分开，然后找个地方研究一下刚刚男人给的手机，看得出蔺朝没和女生聊过天，想着从这方面入手挖苦他几句，让他识相点赶紧走，没想到这男的钝感力还挺强，男的不应该会为了自己的魅力被小看而生气吗？

　　起码她之前嘲笑顾叔然的时候，直接开大：“爸，你还是稍微控制一下体重吧！你这样的形象太影响你A市物流龙头的形象了！”

　　此时的顾叔然事业亨达，体形也日渐增大，他听了顾昭的嘲笑，摸摸肚子，笑着喋喋不休地给顾昭讲：“当年啊你知不知道爸爸念书的时候，很多人给我送情书的！要不是爸爸帅，老实，你妈妈就不会看上我，也就不会和我一起生下这么漂亮的你啦！现在……”

　　蔺朝算得上是她见过除齐祈意外，第二个长相是干净的俊朗的人了，但是齐祈在她看来是闷骚，但是在蔺朝身上和他的性格一配，还挺纯情的。

　　顾昭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太奇怪，有点变态。

　　她马上摇了摇头，把这个思绪散开。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想蔺朝早上说的那样，有人要来找自己的话，保不准会有危险，而且自己需要安全的地方想想怎么样能帮爸爸洗脱罪名，或许蔺朝能相信一二。

　　顾昭跟了上去，她看了看刚刚被蔺朝抓过的胳膊，校服起了皱，她把皱抚平，嘀咕着跑了几步追上蔺朝：“手挺细，劲儿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