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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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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给傅恒下了一道旨意,让皇后携众阿哥前去南郊祭天,此消息一处,群臣一片哗然。
折子立刻蜂拥一般到了乾隆的案头。
皇后垂帘的风声不胫而走,甚至到了蒙古。
蒙古王公于春日入朝进贡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帝王与皇后身上流连。
他们认真地观察着,心中揣测不定。
这时的皇后并没有身着男装,而是一身藏蓝的宫装,众人不敢明晃晃的打量,只瞧见那位不苟言笑的皇后不时亲近帝王身侧,侧耳倾听,耳朵上青翠的耳坠不时摇动。
皇上不时动动唇,众人猜不出皇帝说了什么,只瞧见帝王一脸威严,而后便有命令从皇后口中吐露。
朝中纷传,皇帝得了一场大病,说他已不能正常行走,看来是真的,但是两年过去,朝中一应井然有序,除了皇后擅专的传闻传到了塞外,却从未听过皇子们的争斗,着实怪哉。
蒙古王公遥遥举目,但见皇后从容大方,举止蔼然,面对帝王时温柔有度,面对群臣时宽和又不失威严,言语和煦如有春风吹拂,大约发号施令多日,丝毫不会让人心生轻慢。
最让人难忘的是那一双眸子,清凌凌得带着几分看透人心。
当然几位蒙古王公最想弄明白的还是皇帝。
大清的皇帝到底怎么了,他得龙体到底怎么样了,外面所传皇帝久不能管理朝政是否为真,若为真,他如何统御天下。
几人相互对视,其中青海王爷正撺掇其余人一起起来举杯的时候,忽觉上首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乌尔海图一抬眸恰对上皇后冷峻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将他们想做的事看个穿似的。
几人瞬时屏息。
要说他们惧怕一个女人,倒也不是,他们怕的是这个女人身边的男人。
是那个灭了准噶尔部的男人,只是此刻皇后望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却是叫他们心虚。
就在这时,玻璃搭的蒙古包内,陡然寂静一片。
和亲王察觉了不对,与准部王公寒暄的庄亲王放下了杯子,看向了上首。
大臣们也霎时安静下来。
蒙古包内,鸦雀无声。
只因为皇后一个眼神。
大家自然看到了皇后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青海部落,几位王公瞬时悚然,这位皇后竟只用一个眼神便能叫整个蒙古包内静寂一片,她似乎没有众人想得那么简单。
乾隆看向皇后,只见她收回了目光,轻轻凑到他耳边轻语。
乾隆颔首。
青海蒙古王公忐忑之际,只听皇后含笑望来,道:“几位王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皇上赏赐青稞酒一壶,与诸位畅饮。”
几人见皇后语气不见异常,皇上面上亦尚算温和,立刻起身上前,行大礼,感谢皇帝赐酒。
皇后淡笑,傅恒忍不住看了眼皇后,这位皇后一向温顺,可是总在一些时候露出锋芒,只是皇上却十分信赖,由其今年,格外依赖,不仅允许皇后侍立于御书房中,而且将皇后带到了朝堂之上,就在他的身侧。
朝臣们哗然一片,不知为了此事上过多少奏折,又有多少大臣以死相逼,但皇上无不是漠然以待。
这日,宴请完诸位王公后,和亲王拉住了庄亲王,“十六叔,咱们回去说说话。”
庄亲王甩掉他得胳膊,“没大没小。”
和亲王攀住他得胳膊,低声道:“大事儿,大事儿。”
“我知道!”庄亲王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回头看了眼从蒙古包中出来的傅恒,道:“别叫傅恒瞧见了。”
和亲王正要回头,庄亲王“嗐”了一声负手而去,和亲王懵然一瞬埋头跟了上去。
二人到了府邸,和亲王道:“十六叔,今日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事儿?蒙古王公吃得好,喝得好,有什么事儿。”
“!”和亲王手背一打掌心,“十六叔你这样装糊涂可就没意思了。你还瞧不清今日的情形吗?那皇后几个眼神便叫青海的蒙古王公颤颤巍巍,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庄亲王犀利地目光看去,“说明什么?”
和亲王心中气恼,有个想法憋了许久了,“我觉着皇后有古怪!”
庄亲王没吭气,继续听他说,和亲王急急坐到他身边,按住他得茶盏道:“皇后当真不对,十六叔,你可知,我,我,我曾经听到过皇后的想法。”
庄亲王蹙眉,“皇后说了什么?难道有失言之处?”
“嗐!不是!”和亲王摆摆手,瞅了眼屋里,“都下去。”
庄亲王淡定地看他将下人驱赶走,拨开他得手,喝了口茶,和亲王欲言又止,一狠心,道:“我曾经听到过皇后的心声。”
庄亲王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鼻间冷嗤一声,显然不信。
和亲王凑近了道:“皇后自打从冷宫里出来后便格外的不一样。”他从皇后出冷宫后他们遇到的第一面说起,一直说到了皇上出事那日,他听到的皇后心声。
庄亲王越听越玄乎,瞅着他,“去看病吧,我看你病得不轻。”
和亲王一把拉住他,道:“当真是,当真是,我当真没有骗你!你就算不信我说的这些,难道就觉察不出皇上的不对吗?”
庄亲王道:“皇上曾经还一度将皇后囚禁,如今却极度依赖信任,这等景象,怎会不奇怪。”
和亲王连连点头,庄亲王道:“皇后能如此精准把握帝王之意,的确不似从前。”
和亲王连连点头,一副没错没错,正是如此的模样,“你说咱们要不要将太后请出来?”
庄亲王顿时挑眉,“你要做何?”
和亲王嘿了一声,“难道要看着皇后一人做大吗?天生妖孽,我辈当除之!”
庄亲王鄙夷地看着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十六叔!”和亲王道:“我明日去同皇上说去!要么,我去找太后,我要同太后说……”
庄亲王冷笑道:“你要同太后说什么?”
他猛地起身,望着他道:“亏你也是先帝的儿子!当年皇兄与众兄弟争那个位置何其凶险,你一个亲王居然要介入到母子相争,皇子相斗之中。”
和亲王大呼冤枉,“我何曾介入!”
他不忿至极,他看不惯皇后那不伦不类却被皇上如此信任的样子,又着实想起了太后对他的好,太后总比皇后要省心,那皇后鬼里鬼气的!简直是个妖孽!
庄亲王见他执迷,道:“皇上是一带雄主,他只是不能言语行动,却不是这儿不中用了。”
他指了指脑子,低声道:“皇上为何与太后斗法!太后在皇上不能言语之际,见了那么多皇子,大有借此插手储君之事,此事犯了皇上的忌讳,所以皇上用皇后困住了太后,你如今想要将太后搬出来,我且问你,你打算怎么请太后出来?皇上吗?”
他指了指脑子,低声道:“皇上为何与太后斗法!太后在皇上不能言语之际,见了那么多皇子,大有借此插手储君之事,此事犯了皇上的忌讳,所以皇上用皇后困住了太后,你如今想要将太后搬出来,我且问你,你打算怎么请太后出来?皇上吗?”
他一撩袍子,坐下道:“皇上能答应,你只怕也没有那个命看到太后出来,皇上如风声鹤唳一般,谁都不信任,唯有皇后,一介女子,出入朝堂,毫无依仗,她所能依仗的唯有皇上,皇上越康健,她才能越安全!”
“难道你不怕皇后与朝臣?”
庄亲王哼哼一笑,“与哪个朝臣?”
和亲王一愣,想了想,坐下,“倒是没有哪个朝臣……可是,她可是太子之母!”
“太子是何人?”
“太子是……”和亲王脱口就要说出,想打兹事体大,愣是咽了下去,庄亲王犀利地眸子看向他,“哪个皇子不是皇后之子?”
和亲王眨眨眼,“这倒是……那傅恒……傅恒总有这个可能。”
庄亲王稍稍停顿,“傅恒是皇上一手栽培,如今却是不同了,与皇后一个主里,一个主外……均为皇上所信赖。”
和亲王连连点头,“正是,正是!难道他们不会……”
庄亲王道:“这样的话说不得……”他略作沉吟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傅恒反倒没有必要与皇后合谋,没有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难道他不想借着皇后的势,储君的势总揽朝政吗?”
“若如此,皇后能容下他吗?”
和亲王头好疼,“且不说二人相斗的事,你且说,如何让皇后退出朝堂?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庄亲王思索一瞬,道:“牝鸡司晨那是儒家的说法,我们满人自来便有彪悍的民风,女子主事又不是没有。”
和亲王皱眉,狐疑地看着他道:“十六叔,你别告诉我,你就这么放任下去?”
庄亲王叹息道:“说起来此事与我也无甚关系……”
皇上一直在控制皇室的权力,弘皙一案后他更是动辄得咎,谁能料想,皇上会有今日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