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皇后逃跑之后》落棉

12、溯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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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暮一路忐忑着，却并没有迎来他所以为的终局。
　　他们回到城内的路途出乎意料的顺利，然而叶明澄依然嗅到了城内不同寻常的气息。
　　依然是人来人往，喧闹盈天，但叶明澄感受到这种忙碌却不同于往日为生计而奔波，是一种更加急躁的匆忙。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叶明澄和牧言加紧了脚步。
　　回到魏重帆的别院门前，他们却并没有直接上前，萧暮远远地看到门前巡逻的官兵，打量许久也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心情开始凝重起来。
　　有人靠近了站岗的官兵，看上去是个普通市民，叶明澄暗叫不好，拉上牧言当机立断就转头向隔壁巷子里跑去。
　　“那两个！跑什么！停下！配合查案！”他们的反应比叶明澄想得还要敏锐，身后不多时就传来了“缉拿嫌犯”的动静，他们只能在小巷子里窜来窜去拖延时间。
　　叶明澄拉着牧言猛地拐过一个墙角，却终于是拐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身后的动静步步紧逼，叶明澄甚至已经能听到盔甲碰撞的声音。
　　不行，现在连是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抓住的话……
　　“砰——”隔壁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牧言猛地抱住他将他压在地上。
　　叶明澄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听见不远处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停下了，随即响起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牧言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挡板移过来架在杂物堆上，光线被遮蔽了，这下除非追兵一寸寸搜，应该是轻易发现不了了。
　　叶明澄听到一部分脚步声离去了，剩下一点稀稀拉拉的靠近了他们。
　　他不自觉地抓紧了萧暮的衣袖，萧暮被他抓得有点疼，但也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将叶明澄抱紧了一点。
　　昏暗的角落里，叶明澄听到脚步靠近的声音 ，还有不断加速放大的心跳声。
　　“哒，哒哒……”士兵停在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他的面前只是一堆隔壁人家扔在这的杂物，而叶明澄就被萧暮抱着藏在这一堆杂物形成的角落里。
　　士兵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动，随即可能觉得再搬开检查太过麻烦也没有必要，走了。
　　直到士兵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叶明澄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正被牧言抱在怀里，原先牧言打在他颈侧的呼吸居然也一下子滚烫得令他颤抖了一下。
　　叶明澄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哪想牧言的反应比他还大，本来环在他腰侧的手臂一下收得更紧了，“别动。”
　　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叶明澄沉默下来，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是几刻钟之后，叶明澄和牧言缓缓爬出了那个角落。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刚才发生了什么，叶明澄问他：“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像是饭后闲聊一样，但他们都清楚现在的形势恐怕严峻得多。
　　“看你，你想怎么做呢？”萧暮少有的，颇为认真、不闪不避地看向叶明澄。
　　“现在回你自己的地方去还来得及。”叶明澄轻声说。
　　“我无处可去了。”牧言反而轻松地笑了起来。
　　“我认真的。”叶明澄却没有打算让他这样糊弄过去，“他们针对的是我，与你无关。”
　　“咱们早就在一条船上了。”牧言同样坚定。
　　叶明澄甚至想不明白这种坚定究竟从何而来，仅仅因为在火场上救了他一命？可是牧言的眼睛分明又告诉他不仅如此而已。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吧，我知道个地方是安全的。”牧言收回了他的目光，“至少今夜是。”
　　叶明澄还在犹豫，他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动机。
　　可是牧言叹了口气，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走吧，过了今夜再说。”语气是无奈的，叶明澄居然听出了几分纵容。
　　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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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让叶明澄不解的是，牧言对这座城镇似乎很熟悉，但却又不是当地人的口音。
　　比如现在，牧言带着他左弯右绕地穿行在巷子里，几乎没上过大路，但下午的时候却又放任他在那瞎带路……叶明澄越想越奇怪，按常理而言他应该开始怀疑牧言一开始接近他的用意，然而直觉又告诉他牧言并不会伤害他。
　　太矛盾了。
　　“唔……”牧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叶明澄没注意一下撞到了他身上。
　　萧暮也被吓了一跳，手臂迅速虚抬放在叶明澄背后，以防他摔倒。
　　好在叶明澄并没有走神到那个地步，他揉了揉肩膀，不太确定地问，“在这里吗？”
　　他打量四周，在数刻钟之前，牧言领着他在一个小糖水铺子买了两副面具，戴上之后绕到铺子后面进了地道，那么现在就应该仍然在地下了。
　　这里却并不太能瞧出地下世界的阴暗来，反倒一路灯火通明，像颠倒昼夜的人间。
　　这儿感觉尤其繁华，居然建起了一座小楼，红色的灯笼挂满檐角，人流进进出出，叶明澄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一对人抱在一起就开始一边热吻一边脱衣。
　　他赶忙把视线挪开了，又发现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太对劲，最后只好把视线放在牧言领口的花纹上，“这里倒是……很安全。”
　　萧暮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忍笑道，“嗯。”
　　随即轻吸一口气，凑到叶明澄耳边说，“别太紧张，这里够乱。”
　　没人会注意到他们的。
　　“嗯……”叶明澄感到有一些一言难尽，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只能尽力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跟着牧言往里走。
　　一路上叶明澄算是对牧言的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确实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戴着面具的他们反倒显得平平无奇了，偶尔有的视线也扫过去之后便兴致缺缺地移开。
　　这让叶明澄放松不少。
　　牧言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柜台后的姑娘开房，叶明澄发觉他还挺熟练的样子，一点不像平常那个一跟他交流就紧张结巴的家伙，那些疑惑又悄悄钻了出来。
　　一番折腾之后，他们终于到了休息的房间。万幸这儿隔音不错，叶明澄把门一关，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这儿标配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连着两天都是这样高强度地活动，叶明澄一坐下就有些睁不开眼了。
　　他迷迷糊糊地半边身子倒在床上，看见牧言在一旁空地上铺了层褥子，像是要打地铺的样子。
　　“上来睡吧……”他咕哝着，眼镜一点点闭上了。
　　萧暮动作顿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许久没得到回应。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发现叶明澄已经睡着了。
　　只留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话。
　　哪怕萧暮这一刻发疯地想要把叶明澄摇起来问个究竟，他也还是不能得到一个更确切的答案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被褥收起来。
　　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轻轻在叶明澄身边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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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叶明澄是被灯光照醒的。
　　他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尚且在迷糊地回神，听见开门的声响。牧言端着早餐进来了。
　　叶明澄眨眨眼，依然觉得很神奇，在离地数里的地方居然还有着这样一个世界，就算曾经在卷宗上看见过，真正置身于此时也感到震撼。
　　他对着牧言这样感慨，牧言笑了，他没来由地有点恼怒，牧言及时地安抚住他，“不是笑话你的意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很震撼。”
　　不同于阳光下的秩序井然，这里阴暗混乱，却同样拥有喧闹的繁华。
　　叶明澄端起粥，用勺子搅弄碗里的元宵，感到没什么胃口，又觉得不得不吃——他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餐饭了，接下来任务繁重，他必须保证身体的状态。
　　萧暮看他也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于是不再多言，有意无意地将符合叶明澄口味的小吃往他手边移了移。
　　叶明澄吃完两小只灌汤包就开始吃不下了，咬着第三只包子的薄皮开始发呆。
　　和昨夜的灯火灿烂不同，叶明澄通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应该是店家都已打烊的缘故。
　　“今天我们往临近的城池去吧，也许能探听到什么。”叶明澄知道时间宝贵，强迫自己回神，“也许我们可以弄两副人皮面具来，我听说是有这种东西的。”
　　萧暮猝不及防撞上叶明澄清澈的目光，一听“人皮面具”，心里狠狠跳了一下。
　　他不自然地端起碗喝粥，放下碗的时候终于缓过神，出乎叶明澄的意料，他并未直接同意这个提议。
　　“他们能直接接管魏重帆的地盘，很难说临近的区域没有他们的势力分布。”萧暮垂头摩挲着碗边，语气平静，“我们不了解的情况太多太复杂，如果只是大概的情况的话，我是有渠道可以探听的。
　　“我今早特意去打探了掌柜的态度，官府的人要进来搜查，但现在还没有和这边的领头谈好条件。”牧言顿了一下，“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都谈不好。这段时间可以先在这儿稍作休整。”
　　叶明澄有些犹豫，说白了他们现在一无所知，他担心是他师父和魏重帆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早一天晚一天恐怕都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放心，不会太久。”牧言这样承诺，叶明澄看见他眼里的慎重，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