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原淡

2、第二章

　　陆景曦：“阿衍，今早叔叔托我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家。”
　　江衍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江衍：“等到这学期结束了吧，到时候我会回去的。”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当他打开门时，看到眼前的女孩浑身湿漉漉的，脸上还有泪水。问她是什么原因，却始终不肯回答。
　　陆景曦知道，江衍是要强的性子。即使再问，也不会有结果的。他起身走进厨房，熬了一碗姜汤为她驱寒。
　　江衍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憋了一口气把姜汤喝完。这时，一个草莓递到了她的眼前，江衍看了看，又抬头看向递草莓的人。
　　陆景曦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轻捏着草莓，“甜得，不酸。”
　　一颗草莓入口，口中的辛辣感，瞬间淡下去了许多。
　　江衍早已释怀，只是表面上一直不肯原谅，不过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罢了。
　　“哥，江衍是懂得分寸的。”厨房传来陆染的声音，夹杂着簌簌的水声和碗筷的摩擦声。
　　江衍想到她与陆景曦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上一次还是在他的事业刚刚起步的那年。
　　除夕夜的烟花灿烂，两家在桌前相互聊着这一年的事情。大过年的不谈生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陆景曦是踩着新旧交替的钟声回来的。
　　为了促进盛言集团的进一步发展，需要到国外拓展市场。陆景曦这半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飞机上度过的。大约是真的累了，他简单的地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再后来，就是今日了。
　　陆景曦将被遗忘的学习资料递给江衍：“阿染说想和你一起做。如果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她。”
　　江衍看着眼前成堆的卷子和资料，只觉得头大。但是也不能拒绝，毕竟是陆景曦给的。
　　陆染始终在厨房忙碌着，其实已经没有可以收拾的了，但她始终没有踏出厨房一步。直到一个电话匆忙地将陆景曦叫去了公司。
　　在陆景曦离开不久，江衍终于不情愿地拿起了桌边的笔，开始做老师留的作业。江衍偷偷地看向陆染，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陆染已经完成了两张数学试卷。正要写别的科目时，陆染注意到了江衍的目光，停下了手中的笔，问道：“是有不会的题目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不经意间问起。
　　江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指了指倒数第三道大题的立体几何。
　　陆染拿起草稿纸，在纸上画好草图。一笔一画，很认真。即便没有用到直尺，陆染依然将图画的方方正正。
　　她耐心地讲解着解题思路，难解的题在她的笔下也变得柔顺了。
　　等到江衍将卷子完成时，已经将近傍晚了。江衍起身收拾着书桌，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得到解放了。
　　江衍在软件中搜索着电影，陆染提议看《笔仙》。她吃惊地和陆染对视着，赞叹这个主意好。
　　为了更有氛围感，陆染关了客厅里的灯，黑暗中只有一团微弱的蓝光在闪动。
　　屏幕的画面不断跳动着，当念到“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时，江衍下意识地紧握着陆染的手。
　　等到影片结束时，江衍才意识到自己紧握着陆染的手。许是握的时间有些久，陆染的右手有些泛红，手背是温热的，还残留着江衍的余温。
　　两人小声交谈着，江衍突然凑到陆染身边，贴着陆染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惹得陆染轻声笑了出来。
　　恐怖片流露出来的害怕也一扫而空，夜晚的电影消退了夏日的炎热。跟着消失的，是烦躁不安的心。
　　陆染给陆景曦发了一条消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陆染才收到回复。江衍躺在床上之后很快就入睡了。陆染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小心翼翼的侧过身，生怕惊醒了梦中之人。
　　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模模糊糊的，具体内容却记不清了。但是那句“如果真的是为了身边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早些离开”犹在耳边。
　　固定的生物钟毫不心疼地将她在梦中叫醒，意识与梦境剥离开。
　　陆染觉得头都大了。
　　一个喷嚏打断了她想要继续赖床的想法。陆染转过身，正好撞见江衍整理另一半床褥。
　　“感冒了？”陆染关切地询问道。
　　江衍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吹空调吹的。过两天就好了。”
　　陆染从床上下来，转头问道：“药呢？”
　　“啊？哦，在床边的柜子里。”江衍下意识地答道，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小感冒。难道阿染没有听说过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吗？”
　　每次她不想要做不愿做的事情时，她总是有一千种方法摆脱。当然，除了学习上的。而且，她还意外的发现，阿染这个称呼在陆染身上特别的好用。
　　陆染转身帮忙收拾好了房间，走到了小厨房，小火熬着粥，直到吃完早饭，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阿染吃完饭就要回去了？”
　　陆染：……
　　江衍：“真的要回去吗？”
　　陆染：……
　　江衍：好吧，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江衍在陆染走后回到房间，双眼却被床头桌边的杯子吸引了。
　　陆染：记得吃药。
　　江衍无奈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和药片，硬着头皮将药吃了。
　　其实感冒药也没有多么苦。
　　等到周一早上，陆染刚要准备出门，手机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江衍：开门有惊喜
　　陆染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江衍的拥抱。
　　两人来到学校，对于昨天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
　　在收到陆染发来的消息时，他的内心是有些欣慰的。在欣慰的同时，又带有庆幸。庆幸陆染的心底还留有可爱。温柔始终伴随着她。
　　“林清，将与柏城合作的资料整理好今日下午的面谈会用到。”
　　林清接过手中的资料，一一核对着，生怕出现任何疏漏。
　　“同学们，今天呢，我们学习一些有趣的知识。说一说花语，或者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台下，同学们激情不断，纷纷说着自己喜欢的。红玫瑰配爱情，白百何配友谊，这些都是常见的。
　　陆染分出一些精力，留意着教室的同学。当老师点到她的名字时，才收回神。
　　陆染收敛起眼中的情绪：“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传闻中的彼岸花，生长在幽冥界的冥府三涂河边，鲜红无比。它的花香有一股魔力，可以让人回忆到自己的前世。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曼珠，一个是叶妖沙华。彼岸花花叶同根，却永不相见。
　　花妖和叶妖守护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见过面，因为花开的时候没有叶子，而叶子只有在花谢时才出现。
　　花妖和叶妖疯狂的想念着彼此，并被痛苦折磨着。在一年的七月，曼珠和沙华偷偷的违背了神的规定见了面。
　　那一年的七月，彼岸花大片大片，鲜红如血……神怪罪了下来，把曼珠沙华打入轮回，并被永世诅咒，生生世世在人间遭受磨难，不能相遇。
　　从此，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是开放在天国的花。它也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学生们沉浸在彼岸花的故事中，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许久。
　　“曼珠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香就能想起自己的前世，然后发誓再也不分开，却在下次依旧跌入诅咒的轮回。
　　彼岸花花开彼岸，通向幽冥之狱。
　　破解诅咒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真正的曼珠沙华。
　　而它就是两个人的眼泪结成的，并且要其中一个人所有的血液染红的那朵曼珠沙华。
　　彼岸花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花叶永不相见。”
　　陆染停下来，缓了缓神色，继续说着彼岸花的故事。
　　“彼岸花的花语为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彼岸花的寓意象征着生死两相隔、永不再相见，地狱的召唤、天堂的来信等。此外，彼岸花还有优雅与纯洁、动人和温柔等含义。”
　　最后，最令江衍无法理解的，是陆染最后的那句“彼岸花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花叶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