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原淡

12、第十二章

　　“啪嗒——”，桌面上的东西被推翻在地，跌落出一张尘封许久的照片。
　　“滚！”
　　黑暗中的人爆出了粗口，满是愤恨，对着对面的黑衣人说道。
　　“别忘了你的身份，这次只是小小的教训而已。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她早已适应了黑暗中的环境，在零乱的地上摸到了一把刀，刀刃很锋利，仔细看，上面还刻印着一个大写的R字样。
　　黑衣人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变化，邪笑着：“你大可以一试，只是，不知道后果你能不能承担得起。”
　　“记住，只有效忠于邪神，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说完，他就隐没在了黑夜中，消失不见了。
　　满屋子都是凌乱的，世界逐渐安静了下来。她起身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最后才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并掸去了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到了桌面。
　　雨在黑夜中落下，宣告着已经晚秋了。阿尔法星的季节变化很快，此刻，仿佛冬天真的来了。
　　雨滴答滴答落下，悄无声息，带去了这个秋日的最后一天。
　　“今年的冬天也太冷了吧。”
　　“就是呀，简直变态，今日已经是第三次打破最低气温纪录了。”
　　“下面请看本台气象报道。”
　　“同学们，由于今年冬天天气十分极端，为了保证我校学生安全，学校决定提前离校放假，祝同学们在家中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整个教室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很安静。没有欢呼声，也没有尖叫声。
　　“呼——”江衍对着双手呼出了一道热气，但效果甚微。
　　“哥，你来了。”江衍透过车窗，看着眼前的人。
　　“嗯。”车窗缓缓下降，车内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今天去哪里呀？”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没一会儿，江衍就从寒冷中解放出来了。
　　“陆家。”江林榆不变声色的说道。
　　江衍的眼中闪过无措与仿徨，最终坦然接受了这件事实。
　　江林榆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没有开口说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的。即使，她的内心还是有些害怕的。
　　“景曦哥哥，谢意哥哥。”江衍很有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
　　屋内安静极了，似乎两人都在等着江林榆和江衍。
　　江林榆：“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经过，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也就是说，阿染很有可能还活着？”谢意眼中闪过一抹安慰。
　　江林榆继续说道：“很有可能。”
　　“其实……算了，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江衍小声说道，又放弃了自己内心的猜测。最起码，现在她也不确定，不能让其他的人抱着很大的希望，最终走向绝望。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陆景曦终于说了一句话。“关于苏加列，我们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还有那场大爆炸也很蹊跷。”
　　谢意：“政府部门一直没有回应，难道是要让此事继续发酵下去吗？”
　　这时手机传来一阵声响。陆景曦打开界面，双眉紧锁：“顾铭城明日也会回来。”
　　另外两人瞠目结舌，怎么也不会想到，常年在S国的顾铭城会在此刻突然回国。
　　提到顾铭城，其实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但陆景曦几人就属于见过他的少数人。
　　江衍很清楚，在整个阿尔法星，惹谁都不能惹顾铭城。他是很可怕的存在！
　　“顾铭城？！”谢意半晌才真正反应过来陆景曦说的是谁。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顾铭城……”黑衣人伫立在黑夜中，嘴角露出邪笑：“有意思。四大世家齐聚，不知道又会擦起什么样的火花呢。”
　　“据可靠消息。”来人附在他的耳边秘密说道。
　　“那就让我们，再添一把火，让这京城更热闹些吧。”黑衣人丧心病狂地大笑着，很是癫狂。
　　应该如何应对顾铭城的回国，成了陆景曦面临的新的难题。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恰好仅有他一人听到。
　　陆景曦走上楼，在走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身影。
　　他看着走廊有些陌生的身影，刚要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不要说什么擅闯民宅，不要忘了，你家的钥匙，我也有一份的。”
　　来人的食指上挂着一小串钥匙，在食指和中指间来回拨弄。
　　陆景曦看着他手中的钥匙，气不打一处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要和他打那一次赌，到最后落得个这家伙经常翻窗溜进来，从不在正门进来的习惯。
　　可是，又有谁能够想到，眼前翻窗溜进来的人，正是他所说的，别人所畏惧的顾铭城呢。
　　“不是说明日才回来吗？”
　　顾铭城倚靠在扶栏的边缘，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
　　“我说是明日你还真信了呀。”
　　对！陆景曦这时才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丑，竟然会把这个满是谎言的人的话当真。他的嘴里就没有说过一句实话！
　　“是呀，我还真当真了，怎么？很好笑吗？嗯？”陆景曦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又问道：“我还听说，你在S国受了伤，住了院，也是你为了躲开追踪，使的障眼法吧。”
　　顾铭城没有接话。过了很久，直到寒意泛泛而来，他才开口：“没有，只是听说你这里出了事情，有些担心，便回来了。”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陆景曦走上前，才看清他的脸色中泛着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真的是惯会不让人省心的。阿染就从不让我担心。”说到这里，陆景曦怔愣了，又很快回过神，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真是我天大的荣幸。”顾铭城一点也不见外，懒散地倚在床上。“其实，这次回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话想要告诉你。”
　　陆景曦一边找着药，一边反问：“有什么消息是不能直接在手机上说的，非要亲自回来一趟。”
　　“当然是，我喜欢你呀。这句话，肯定是要当面和你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铭城突然来到了陆景曦的身后，灼热的气息喷打在他的耳边，手中刚找到的药陡然落地。
　　顾铭城看到陆景曦的反应，并没有笑，也没有说是骗他的。最终转移了话题：“江林瑜说的那些是真的，阿染也还活着。”
　　这个晚上，陆景曦的心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从江林榆说阿染可能还在，到顾铭城玩笑似的那句“我喜欢你”，再到现在，又有人和他说阿染还活着。内心还是，有了很小的希望。
　　即使他看不到陆景曦的神情变化，但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空气中的分子流速是不同的。
　　陆景曦转过身来，两人只隔了一拳的距离。陆景曦往后退了一步，深邃的眼睛和顾铭城对视着：“不要骗我。”
　　顾铭城听到这句话，眼底闪过失落，“怎么？江林榆说的，难道不可信吗，我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陆景曦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即使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最后，他还是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将人摁到了床边，作势要扒了他的衣服。
　　顾铭城反应过来，往后退了退，却无路可退。又装作良家少女，不，良家少男被欺负的样子：“你……你……陆景曦。”
　　他支支吾吾，“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景曦很无奈：“自己来，还是要我帮你？”
　　“这……这种事要怎么帮呀？”
　　“满脑子都是颜色，怎么就成了人人口中传颂的恶魔了？”陆景曦没好气的说着。
　　“当然是死里逃生了。人情世故见多了，心，自然冷下来了。”
　　陆景曦听到他的嗤笑与自嘲，心里五味陈杂。
　　“起开，上药，没个正行。”陆景曦伸腿轻踢了他一下。
　　原来，江林榆说的是真的，人生中，有一件事情，大概是你在闹他在笑，他也陪着你闹吧。是真的很温暖。
　　在打打杀杀中习惯了，会离他人越来越远。就像，小时候一起打闹的四人，到自己成为他人口中的“死神”，或者“恶魔”。甚至，谢意和江林榆也有些害怕他。除了……除了陆景曦。
　　“上衣，脱了，上药。”陆景曦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顾铭城仍无动作，陆景曦上前解开了他上衣的扣子。
　　“背过来。”他的话中透着不容拒绝。
　　此刻的顾铭城就像一只怕生的小猫，怯生生的转过身来。背后的伤口渗着血，浸透了纱布。
　　“明知道受伤了还硬撑，你是神吗？！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
　　顾铭城背对着他，却清晰地感到了陆景曦是真的生气了。
　　冰凉的触感袭来，温热的手温和清凉的药膏双重袭来。
　　纱布层层包裹着伤口。当一切收拾好后，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了。
　　“今天已经很晚了，就现在这里休息吧。”
　　“那你呢？”
　　“隔壁。”说着，陆景曦已经走到了门外。“注意伤口。还有，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心是会疼的。”
　　听到这句话，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应。只留下了一道很轻的关门声，以及已经离开的身影。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