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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邪神落渊 ...

  •   传说,乾元国北方一处长年妖兽盘踞、邪气流窜的山上,住着这世上最恶最邪的神袛——邪神落渊。
      彼时的诡蜮峰——
      那是一处悬在山壁的破败苍老的宫殿,寸草几乎不生的周围环绕着几棵独活的老树。
      这些老树绿叶已全无,所剩无几的几片枯黄勉强立在嶙峋枯槁的树枝上,骤而掠起一阵绝不寻常的邪风,所见之处拉远一看,唔,原是那三三两两成群的妖物“泣血”,挥舞着绝不输利刃的黑羽从天边而归。
      夕阳的树下站着个男子。
      乍眼一看,白衣胜雪,宽大的袍袖在风中蹁跹。他背影玉立,如竹节挺拔修长的身姿中的不染世俗的清贵令人不禁心神一动。
      这人是谁?
      鬼蜮如此这般地界,为何会有此等谪仙一般的人物?
      “白眼狼,回来了。”
      男子开口朝着头顶上的那一排乌泱泱的“泣血”唤道。嗓音清冽纯净,尾音带着稍稍上卷的懒散。
      站在老树枯枝上的一排似鸟类的妖兽里,有一只十分独特的白眼睛的“泣血”。它听闻主人的召唤,拍拍翅膀,立刻从中飞起来,昂首“哥呀”“哥呀”地叫了几声,那一群红眼的同类听见了,纷纷站着也拍拍翅膀,应和着——好似在羡慕嫉妒它是它们中唯一有主人养有名字叫的。
      “白眼狼”落在了那男子的肩头上,男子拍拍它的脑袋,这才转身朝着破败的宫殿大门走去。
      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那张俊美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面孔竟露出了覆盖着整个左脸的妖冶诡异的黑色纹路。
      顿时让人心生莫名的寒意与厌恶感。
      只见那块悬在宫殿大门上方的牌匾上赫然用褪了色的暗红书写着三个让八国所有人提到便不寒而栗的大字——邪神殿。
      没错,刚刚那个男人,就是传说中可止小儿夜啼、十恶不赦的千古邪神——落渊。
      “白眼狼,让你去外头野了小一个月了。那个人的消息,把你打探到的说与我听。”
      男人懒懒地斜倚在早已失了光泽的黑金龙纹宝座上,旁边鸟架上的妖邪之物“泣血”,正畏畏缩缩地站着听主人问话。
      “哥呀——哥呀——”
      泣血鸟拍拍双翅,发出难听吵闹的叫声,向邪神汇报自己所得。
      “阿时,你这半残的身子又想搞出什么事?”一个急切的男音从大殿门外传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名青衣男子——那人是少年白头,半散的长发披肩,松松的发髻上挽着一支栀子花簪,面容清秀俊朗,一双桃花目传情。
      “鬼手神通。”解翎时微挑眉峰,眸光冷然,斜睨了一眼走进来的男人,嗓音不咸不淡,手中逗鸟的动作未有停下。“你又来做什么?”
      这位邪神褪却那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换上了一袭滚金边纹饰的玄色长袍,那半张妖冶俊逸的面容配之让人感到邪气荡漾,左侧脸蒙上了半副诡异的银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样的他,仿佛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神。
      “呵,当然是来看看你又如何作死——阿时,不是我说,你虽然‘老不死的’邪神威名在外,可你我都清楚,你的寿数自从和那……”
      “好了!本座自然清楚。姓慕的,你还是担心担心,到时候没了庇护,你和这诡蜮峰的上上下下怎的躲过那八国的帝军围剿吧!”
      “鬼手神通”慕楚客的话被无情打断,他黑着脸,思忖了片刻,语气神情由担忧转为了愠怒。
      他叹了口气,狠蹙眉说道:“世人都道你无情无义,是个十恶不赦的邪神,可谁又知……又知你……哎,算了,反正是生是死都是你自己作的,这些年,诡蜮峰得你庇佑以躲过重重天劫,我作为这峰主,这个……”慕楚客伸出手,手掌张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珍珠大小,淬了血的半透明珠子,隐隐一层暗纹银光游走,诡谲神秘。
      “就当是还你这些年的所有人情了。”
      诡蜮峰主的声音听上去无奈,尾音微微抖着,又带些几分悲苦。
      解翎时冰块般冷硬的俊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漂亮的眼尾薄红,眸底暗光一闪,唇角微勾起,“这是……上古始兽的元灵?楚客,你怎么会有?”
      “多说无用,你只需知道这可增你一百万年修为,活骨生肌。举世再难寻,我这里可没有存货。”
      慕楚客却没想到他的威胁竟然在这位邪神心中如雁过留下的轻飘飘的羽毛,毫无任何意义。
      上古始兽,即始神开天辟地之后留下的三魂之一的化身。
      三魂,一魂化作兽,一魂化作鸟,一魂化作鱼。
      传说,在九百九十万年前的天地战争中,三魂之二的“兽”和“鸟”,被一位大能降伏并炼化为元灵珠,一颗安放在镇守世间灵气的“天关”,另一颗安放在人间邪气聚集的“地脉”。
      如今岁月已匆匆而过九百九十万年,“天关”早已不知所踪,而“地脉”已毁,不复存在。
      这颗元灵珠,应该就是那镇守“地脉”的那一魂所化。
      只不过元灵珠早已被邪气侵蚀,功效也不及从前。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已然足够。
      “炊饼,炊饼!新鲜出炉的炊饼嘞!”
      御巽国皇城根底下的一条街,热门非凡,小贩叫卖声连连。
      他衣衫褴褛,黑黑的长发披散,垂在被泥污遮掩的面庞之上,但透过凌乱的发丝缝隙,一双黝黑透彻的俊眼神采奕奕,全然无有街边落魄的木然。
      .“饼……吃……”何离虎视眈眈地盯着炊饼小贩的竹篮,嘴中含糊不清地拼出两个音节。
      他饿极了,知道自己想要那人篮中的美味,却忘了怎样表达。应该说,除了本能的生理需求,他忘记了一切。
      这两个字,还是一个和他一起流浪的小乞丐教会他的。
      “呐,何大哥,吃吧。”
      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何离的头顶伸下来,手中还握着一个馒头。
      “虽然不如炊饼香,但这好歹是我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呢!”
      何离回头望过去,是一个半大的小乞丐。
      小乞丐诨名“小泥鳅”,没有遇到何离之前一直跟着爷爷流浪,自从爷爷去世,何离和他就相依为命。这孩子命运坎坷,脸上却常常挂着一副笑脸。
      “哪……里?”何离皱起眉头,接过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歪着头问他。
      小泥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蹭蹭鼻子,伸手向后一指:“吕记小吃的老板觉得我可怜打赏给我的!”
      何离心中隐隐有一种不该吃这个馒头的感觉,两个字“你”“偷”还没问出口,就听见身后一片嘈杂,叫骂连连。
      “快跑!”小泥鳅一把抓住何离的手腕,何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忙之下把馒头塞进嘴里咬着。
      “站住,你这小兔崽子!”
      二人在闹市里飞奔着,后边几个蛮仆还紧咬尾巴不放,这原本就喧哗热闹的街市这一下子更是鸡飞狗跳。
      珠玉楼,二楼的雅间内。
      修长的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玉润的白釉瓷杯,送至两片淡红薄唇处,轻抿。
      男子一袭素色长衫席地而坐,手中把玩着茶杯,棱角分明的侧颜在斜洒进雕花露台的阳光下,衬得立体的五官更加深邃。
      “啧,还是这么蠢。”
      半张银色面具泛着淡淡的浮光,枭谑嘴角轻轻扯起,瑞凤眼眯起,放下茶杯,忽而踩着护栏,从阁楼上一跃而下。
      他眼见着一大一小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奔来,轻功发动,轻盈一点脚尖,只见一道白色残影掠过,三道身影皆不见于这闹市之中。
      “卧槽,人呢!”
      只留下后面追赶的蛮仆大眼瞪小眼。
      “啧啧,阿离,你还是这样,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还坚守节操呢!”
      “唔……你……认识……”
      解翎时把何离和小泥鳅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仅仅一眨眼的功夫。
      小泥鳅有些惶恐又有些警惕地缩在何离身后,狠狠瞪着面前这个白衣飘飘,高大神秘,却又始终透着邪气的男人。
      “连话都说不全了,呦呦,阿离,你可太可怜了。”说着,一把搂过何离清瘦的腰肢,涎皮赖脸,笑起来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
      顺手,把何离口中的馒头,扯掉,随手扔给了墙头上站着的一只怪鸟。
      怪鸟衔住,好似不感兴趣,低头啄了几下,便不管了。
      小泥鳅被解翎时上下其手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有些不高兴,但碍于面前这个人无形的威压太过强悍,也只能忍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救了我们,我们、我们很感谢你!不过,你可别打我大哥主意!他……他可是很厉害的!"
      小泥鳅一脸防备地盯着他,心中的警戒心不由地加强,他觉得这个人不像是来帮他们的,倒像是来趁火打劫的。
      何离推了一把解翎时的胸膛,随即后退几步,下意识地伸手将小泥鳅揽入怀中护着。
      “你……是……”
      "呵呵,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解翎时看着面熟这张熟悉的脸孔上的陌生眼神,他轻轻笑了。
      何离闻言,怔怔看着他。
      小泥鳅大概没听过这么具有“哲学”深度的话,歪头思考,他觉得还是不能轻易相信这个男人。于是小泥鳅望望身边的何离,希望他说些什么。
      何离瞪着一双黝黑的桃花眼,眸底澄澈清明,倒映着解翎时朦胧的身影。
      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容貌可以说是妖冶无双,而且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气质。
      "到……底?"
      到底是谁。
      他疑惑问道。
      “我是你的故人。”
      第一卷第二章想起来了没
      “小孩,你不止拿了店家一个馒头吧?”
      没再理会愣住的何离,解翎时低下头去,用手指轻点何离的脑袋:"快交出来吧。"他的笑意融融,却有一种面具般的冰冷。
      小泥鳅一脸不高兴地躲开袭来的手指,被戳破了心事,脸颊有些发烫。
      他知道自己瞒不过眼前男人,慢吞吞地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个血玉扳指。
      那扳指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与图案,红白相间,暗红色在阳光下像是被封存在玉中的真血一般,在汩汩流动,表面光滑润泽,它的主人定是经常把玩。
      “那是……”解翎时眯起瑞凤眼,看了看玉扳指,又看了看小泥鳅。
      小泥鳅心中气闷,却不敢直视他的脸,只是低着头。
      "好东西啊。"解翎时收回手,只是轻轻赞叹道。
      "你叫什么名字。"
      解翎时突然问道。
      小泥鳅愣了一下,“我叫……叫小泥鳅”。
      “嗯……你小子挺懂行。”
      解翎时微一颔首,"那这个扳指我先替你保管几天。"说罢将血玉扳指收入了宽大的袍袖之中。
      “你……果然……偷……”
      被暂时遗忘的何离见他二人的一系列举动,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磕磕巴巴的话。
      “还……去……”末了还不忘对解翎时补上一句,意思是让他还给店家。
      解翎时不置可否地一笑,摇了摇头。“这东西是仙家的宝贝,放在你们凡人那,只能是宝珠蒙尘,倒不如让它物尽其用,与了我……”
      哪知,小泥鳅这时突然叫着道:“不是我偷的!是、是这个扳指它……它想让我把它带走!”
      脆生生的童音带着委屈的颤抖,眼睛还有点湿润。
      “何大哥,你信我吗?”
      小泥鳅一把抓住何离的胳膊,可何离了解他,毕竟小泥鳅以往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干。
      于是何离漂亮的眼睛有些生气又有点惋惜地看着他。
      “你……还骗……”
      小泥鳅见自己最喜欢的何离哥哥对自己流露出失望,委屈更甚,神色暗淡地低下头去。
      "下次不......"何离叹了口气,语调缓了下来,他想说“你下次不能这样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的几个字。
      解翎时突然插了一句嘴:“你说,是这个玉扳指让你把它带走的?”
      “是……”小泥鳅低下头,有些心虚,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幻听了。
      “它都说什么了?”解翎时认真问道。
      “你信我?”
      小泥鳅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竟然信任他在旁人看来十分离谱的一面之词。
      “嗯。”
      “它说……说……”小泥鳅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觉得自己活了八年,脑子从来没有这么灵活过。
      “它告诉我它是一位上仙遗落在人间的宝物,原本已经化了形,如今却不知为何灵力几乎尽失,只能委身于不识物的凡人。它恳求我把它带走,带到灵鸿观,这样它就能找到那位上仙!”
      话毕,他偷眼看向那张妖冶的面容。
      解翎时听罢只点点头,眸子微微眯起,弯成月牙的形状,活像是一只见了猎物的狐狸。
      “哦……如此。”他的目光转向何离,“阿离,没想到成了凡人,你身边依旧是奇人辈出啊。”语中有深意。
      解翎时这句话一出,小泥鳅的眼睛瞪圆,不停地眨着,像是在问询一般,不知他这句话是夸奖何离呢,还是讽刺自己。
      何离不解,猛然想起一开始被解翎时扯远的话题,警惕如一只小兽,稍稍后退几步。
      “你是……到底……”
      话语虽然磕巴不整,却透着一股察觉威胁的意味。
      “我说了,”解翎时突然欺身而上,轻轻握住何离清瘦细软的手腕,将他拉近。
      “是你的故人。”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何离的脸上,他的双臂紧贴着何离,将何离圈在自己怀里。
      何离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耳畔萦绕,有点痒。
      看到怀中人儿泛红的耳尖,解翎时觉得可爱极了。
      "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丝蛊惑,"解翎时。"他贴近他的耳边,带着一丝邪笑。
      “我们以前可是最亲密的人呢。”
      何离闻听,只觉浑身一颤,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往全身蔓延,他只觉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极为熟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解翎时......"何离重复念叨一遍这三个字,脑海里似乎闪过几个画面,有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但他的记忆太少,很快就被冲散,人也归于平静。
      何离从他怀中挣出来,解翎时皱起眉头,挥挥手,有些好笑地说道:“力气还是很大啊。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来日方长。”但没人看得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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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邪神落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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