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呢喃》minatolisa

17、画眉

　　姜语点点头，赞美道：
　　“很不错，比校服强一万倍。你还挺会搭配嘛，我当年都没有想到这一套。”
　　“我只是穷，不是没有美学细胞。”
　　夏安轻轻疏理着衣服的纹路，淡淡回应。
　　姜语后退两步，杏仁色的圆润瞳孔微微眯起，审视着夏安。
　　随后，走到夏安身后，认真地说：
　　“你的头发太长了，又松散，显得没有精气。你应该扎一个紧一点的马尾。”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夏安说：
　　“你帮我弄一下吧。”
　　姜语愣了愣，答道：
　　“好啊。”
　　……….
　　二人回到房间，姜语找了个棉绒凳子，让夏安在等身镜前坐下。
　　她解开夏安的发绳。
　　长发倾泻而下，流过这人瘦削的肩膀，遮掩住整个背部。
　　轻轻拾起一捻发丝，任由其滑过指尖。
　　夏安的头发光泽柔润，漆黑如墨，浓密如秋日麦田，层层叠叠。
　　“你的发质很好呢。”
　　姜语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赞叹道。
　　“小时候，头发长得不好，奶奶常常用生姜水给我洗头。”
　　夏安凝视着镜子，语气轻柔，喃喃道。
　　任由她陷入回忆，姜语双手拢起她的长发，聚合掌中。
　　取出发绳，套上去，环绕几圈。
　　镜子里，夏安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古典素雅的衣着，身形端正，眼神沉静如水，似皎月映照的雪，清冷澄澈。
　　紧致的中马尾，约束了原本散漫的长发，又使她透露出一分干练果断。
　　姜语看着镜子，满意点了点头。
　　“ok，这样好多了，你先出去吧，我也要换衣服。”
　　夏安起身，走到客厅，姜语关上门。
　　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夏安的目光，落在窗边的钢琴上。
　　宽阔的落地窗，视野极好，远处穿越城市中心的河流，天边云幕，清晰可见。
　　如果姜语在月光下，坐在那里弹钢琴，一定是一幅极美的风景吧。
　　夏安的脑海，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象。
　　一袭黑色连衣裙，紧腰修身，和月色极为相称。姜语会换上这样的衣服吗？
　　这些想象，让夏安内心升起隐秘的燥热，和以往内心的种种波动，截然不同。
　　感受到自己频繁地陷入全新的心境，夏安有些无所适从。
　　端起茶水，滚烫的热流入喉，驱散了几分感觉。
　　夏安呆呆地看着姜语房间的门。
　　屋里的光线突然转换为月色，身着黑色连衣裙姜语的向她走来，眉目含笑，幽香淡淡。
　　开门声打断了夏安的臆想。
　　姜语选了一件半露肩的纯黑色罩衫，露肩的角度很小。袖口雕饰着镂空的繁杂花纹，向外展开，犹如蓬松的花朵。右腹至胸口的位置用突起的纹路描绘出一朵玫瑰，低调内敛。
　　下身穿着一件黄紫相间的百褶裙，展露着修长白皙的双腿。
　　此时她一手叉腰，看着夏安，眼神带着点点期待。
　　“怎么样？还不错吧。”
　　“很好看。”夏安点点头，犹豫片刻，小声说：
　　“我觉得你更适合穿连衣裙。”
　　姜语挑了挑眉毛，轻笑道：
　　“我没带几件连衣裙，不过，等会儿可以去买几件。”
　　姜语走进客厅，随夏安的视线，看向窗外。
　　“姜语，你会弹钢琴吗？”
　　夏安问。
　　“会一点点，练了好多年了。”
　　姜语谦虚地说。
　　“那，那你能为我弹首曲子么？”
　　“当然可以。”
　　姜语有些惊讶于夏安提出的要求。
　　夏安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扶膝，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荡漾着微微水波，看向她。
　　姜语步履轻轻，姿态优雅，像是聚光灯正打在身上，走向观众欢呼的舞台。
　　观众只有夏安一人。
　　姜语落座，抚平百褶裙上的褶皱，随后，双手轻放在琴键上，引势待发。
　　“你想听什么？”
　　她专注地看着黑白琴键，问道。
　　“月光奏鸣曲。”
　　夏安轻轻说。
　　姜语点了点头，开始弹奏。
　　润着晶莹月色的音符，自她舞动的食指流出。
　　姜语微微摇晃着身体，随音乐的韵律舞动。
　　这首曲子静谧，柔和，透着点点忧伤，几处高音拨动人的心弦，似乎银白皎月偶尔自浓重夜云中现身，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又很快隐去身形。
　　夏安恍惚中，看到柔和的月光自天幕流泻而下，轻柔包裹着眼前人，岁月静好，似是永恒。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曲终。姜语沉思片刻，双手缓缓离开琴键。
　　“很久没练习了，有些生疏。”
　　“你弹的很好。”
　　夏安真心赞美。
　　“我还弹错了几个音呢，你没听出来吗？”
　　姜语站起来，回到沙发坐下。
　　“我又不会，怎么能听出来。”
　　夏安有些窘迫地说。
　　姜语轻轻抚着脖颈，想了想。
　　“嗯……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去画个妆，然后就出门吧。”
　　说着，起身向房间走去。
　　夏安叫住她。
　　姜语微笑着回身。
　　“怎么，你也想化妆吗？我可以帮你试试。”
　　说着，她开始打量夏安曲线柔和的落尾眉，思考搭配哪种眼影更好。
　　“不，我还是算了。”夏安摇摇头，用同样的眼光打量姜语。
　　“不过，我可以帮你画，你想试试吗？”
　　姜语看着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夏安，虽然有些怀疑她的化妆水平，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很愉快地答应了她的意见。
　　……
　　姜语的皮肤比较干燥，先补了水，涂上防嗮霜，妆前乳，上好粉底，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在书桌上摆好一面圆形的妆镜。
　　夏安站在她和镜子之间，认真地摆弄着她的化妆盒。
　　拿出遮瑕笔，夏安眼神专注，轻轻触及她的面部。
　　遮瑕笔的触感微凉，那人的手法温柔极了，细细描摹，填平皮肤上的不均匀之处。
　　姜语很久，很久没有让别人给她化妆了，此时看着夏安专注的眼神，颇为心动。
　　涂了高光膏，定好妆，接下来是画眉。
　　夏安拿起眉笔，退后两步，端详着姜语的眉毛。
　　“你的眉毛细长，还是画个柳叶眉比较合适。”
　　姜语轻轻点头。
　　“随便你。”
　　夏安开始动作，她俯着身子，马尾披散背上，从她拿笔的右手上流泻到身前。
　　姜语近距离看着她精致的下颚曲线，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有些泛着苍白。
　　修长的颈部，起伏分明，微微移动，传来少女青涩的体香。
　　姜语突然想起，宋朝有位大臣，被人举报晚上为妻子画眉，不和体统。
　　第二天早朝，皇帝就此事问起他，他答道：
　　“夫妻之事，还有比这个更隐秘的。”
　　一个人为她画眉，似乎这简简单单的琐事，隐藏着更隐秘的内涵，暗有情愫。
　　姜语突然就面红耳赤，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夏安停住动作，面带失落。
　　“是我画的不够好吗？你可以提醒一下我……”
　　“不是，”姜语凝视着镜子里未完成的妆容，组织语言，“你画的很好，出乎意料，比我都好呢。只是我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给我化妆，抱歉了。”
　　“喔，这样啊。”
　　夏安起身，闷闷不乐地放下眉笔。
　　她很享受给姜语化妆的感觉，像是在创作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将身心投入到这样的创作中，全神贯注，对长期受强迫思维折磨的她，是难得的享受。她自以为化妆技术不错，却突然被姜语拒绝了，心情有些低落。
　　姜语拿起眉笔，继续着夏安未完成的柳叶眉。
　　“抱歉，我真的有些不太习惯，以后有机会，我还会请你帮我化妆。”
　　她再次用真挚的语气道歉。
　　“没关系。”
　　夏安的声音有些低。
　　涂完口红，完成了妆容，姜语站起身。
　　穿着校服的不良学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烈火般燃烧，带着侵略性的容颜，眉目清冽的美丽少女。
　　她看着夏安，绽出笑容：
　　“我们出发吧。”
　　夏安还有点纠结方才化妆的事，答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姜语叫住她。
　　近身，化妆品的浓郁香味弥漫，姜语看着她的嘴唇。
　　“你的嘴唇有点干，涂点唇膏吧。”
　　她在妆盒翻找出一只还未褪下包装纸的唇膏，将其打开。
　　“新的，我帮你涂吧。”
　　姜语拿着唇膏，触上夏安的唇。
　　她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眼神专注，在夏安唇上描绘。
　　感受到唇上的触感，夏安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中午谈论的接吻之事，还有自己非礼的臆想。
　　这些臆想结合着此时唇上的触感，带来了莫大的刺激，内心翻涌。
　　碍于尊严问题，夏安只是不动神色，等待姜语帮她涂好唇膏。
　　唇部湿润，水分开始充足，果味的清香传递味蕾。
　　夏安猛然转身：
　　“走吧，时间有点晚了。”
　　“等等，让我看看效果。”
　　夏安只是不回头，一口气走到玄关。
　　姜语收拾了桌上的茶水，一边偷偷观察夏安，她觉得自己为夏安涂的还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
　　……
　　来到小区门口，姜语照例用打车软件叫了车，将目的地定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南街。
　　正好，夏安打工的咖啡店也在这附近的广场里。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七点过左右，她们到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