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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小叶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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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市-临江酒店】
天色微亮。
靠窗的床边,闭眼躺在床上,却一直紧握手机的叶展一动不动,一夜未眠。
他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叶展没动,微微侧头看向睡在旁边的宁远,听他均匀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叶展披着衣服,赤脚踩在地上,尽可能不发出动静。
他在一片黑暗里慢慢摸索着走到房间门口,悄声关上门来到走廊,连声控灯都没触亮。
叶展走消防通道下了两层楼,看了看房间号,朝那走去。
门支呀一声开了。房间灯火通明与晦暗的走廊形成鲜明对比,开门的一瞬间明亮温暖的光奔向他。
叶展看着他,苦笑:“小叶,你还是来了。”
叶净月探头朝他身后望了望,“进来吧。宁远呢,没追着你出来?”
“我昨晚给他喝了点东西,药劲还没过,应该还没那么容易吵醒。”叶展看了看时间,“你到底什么事找我,还专门跑到渝州来?”
他环顾着房间里还整整齐齐的床,以及穿着大衣的叶净月,伸手一摸冰凉的木桌——果然,空调都没开多久。
“你刚来?”
“……”叶净月没回答。佯装走到冰箱前给叶展拿水,一面眼角的余光细致观察他的脸色。
“你来渝州不是为了找我。”叶展语气平静。他在沙发上坐下,抱着双臂。“我知道,你还是掺和这件事了。”
“是。但是我……”看着沙发上沉着脸的叶展,叶净月面露难色,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叶展接过拧开瓶盖的玻璃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其实从东风区巷的别来咖啡馆回来的晚上,我就想明白了。”
空调开了有一会儿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飘着冷气,叶展盯着瓶身上沁出的水汽,缓缓开口:“你见过温疏风了,是么?”
“一开始我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接连着几天我会有那些从来没有过的,身体不适的症状。但要是按这么推测,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复盘这几天的身体状况,一开始叶展也以为是到了渝州水土不服,但仔细回想起来,似乎从还在堰江的时候他就开始有这种诡异的不适之感了。
准确说,是从那天下午在明月茶楼吃饭回到市局起。
除了那天晚上的腹泻和低烧,再到接连几日的嗜睡——排除了各种可能因素,怎么都越看越像温疏风下的手。
“若不是昨晚他开玩笑似的说出了‘下药’两个字提醒了我,可能我压根就不会往这想。”
叶展的声音很平静,“虽然知道温疏风这个人心思深,但由于对他的目的缺乏了解,一开始我确实完全没往那想过。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从别来咖啡馆出来,温疏风以打趣的口吻精准猜出自己给宁远下了点药,这才畅通无阻地一个人出来。这才令叶展无意间怀疑起自己也被下过药这种可能——
思来想去,只能是他们三人在明月茶楼吃饭的那个中午。
“其实我原本也只是个猜测,”叶展看向表情复杂的叶净月,苦笑道,“但从看到你今天出现在这那刻起我就明白,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叶净月沉默听着,只是一口口喝水。但听叶展说这些,他竟没有丝毫惊讶。
叶展压近他掰住他的肩往上抬,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又重复了一遍:“在来酒店之前,你已经去找过温疏风了,对么?”
没关牢的窗外冷风忽起。风掀开窗帘,终日雾蒙蒙的渝州今天的黎明是罕见的晴朗。
残存的银白月光钻过鼓动的窗帘遗漏进来,一闪一闪的,异常美丽。
叶净月沉默了一刻。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隐瞒。”叶展盯着他,目光灼灼,一针见血:“你还是为了阿策的事,对么?”
“是。”叶净月长叹一口气。“但是叶展。”
话锋一转,他抬起视线迎上,反而离得更近了些,不卑不亢道:“既然你能猜到我是为了那在你眼里‘上不了台面’的事而来,就应该能想到,我现在主动送上门是故意的。”
对视了一刻,叶展松开了手。
“你说吧。”叶展重新拧开瓶盖,机械性地一大口一大口喝水。他心中寒意更甚,那冰冷触感划过喉咙都仿佛一股暖流。
“在来渝州之前,我见过温兆妍了。”
看见他的空瓶,叶净月又拿了水递给他。“还有一个叫邢安的江宁特警,是陈永故意弄过来恶心温疏风的。”
叶展略一思索,大概想明白了邢安应该正是温疏风口中,那场大火里唯一活着的旧人。便问:“那个特警现在还在支队?”
叶净月:“是。所以这么看来,目前陈永还没发现温兆妍。”
叶展无缝衔接:“这也侧面证明了,陈永和温疏风压根就不熟,连他有个双胞胎弟弟这回事都不知道。”
叶净月:“不仅如此,陈永几乎对温疏风一无所知,连他和叶问水交情颇深也不清楚。”
又是叶问水?
不止一次他的思路都断在这里。
叶展皱起眉,看向叶净月:“这就对了,我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叶问水这一点。”
“没错,这是我这次来想找你说的重点。”叶净月神情严肃,“叶问水的尸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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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江市公安局】
“温顾问早……你这,咋弄的啊?”
汪寻在楼梯口碰上一个眼熟的长发人影,认出是近期待在支队的温疏风,和他打招呼,却被他突然抬起头给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低着头的人额角和脸颊贴了创可贴,精致俊美的脸蛋挂了彩。
“没事……额,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温兆妍强行扯起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笑来,他并没想起这是谁来,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汪寻挠挠头,看他那副滑稽的模样,强忍笑意,“那个……冷队让我过去送资料,我先走了啊……”
温兆妍面不改色嗯了声,强作镇定继续朝前走。
——都怪温疏风。温兆妍躲着摄像头走,呲牙咧嘴揉着额角的伤,心里狠狠骂着的人却是邢安。
早晨他坐着寇正桦的车正在去市局的路上,快到之时突然被一辆牧马人给拦下来。
在二人同样诧异的目光中,温兆妍被冷着脸的女人强行拖下车,塞进了牧马人后座,给寇正桦留下一句:
“抱歉我找这家伙有点私事,寇警官先回队里吧,稍后我送他。”
随后他便被邢安拖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揍完,她还义正言辞地留下一句:“做戏做全套,寇正桦知道我和你哥有仇。”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温兆妍敢怒不敢言。只能顶着一脸货真价实的伤进了市局。
他刚进到办公室,就看到寇正桦正坐在那,似乎等他许久了。看他一进来便站起来,关切道:“怎么样,没事吧?”
寇正桦也不问什么。只是去拉他:“上点药吧,一会要去开大会了。”
“不用了,”温兆妍后退一步,心里咬牙切齿但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开会?这么早么?开什么会?”
温兆妍看了看手机,“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陈局也是刚通知的。”寇正桦看着他脸上的伤,微微皱眉。
“那行吧。”温兆妍没看他,径直走到自己工位前开始收拾东西。
待他走到门边,一回头,见寇正桦还站在原地,疑道:“怎么了寇老师,走啊等啥呢?”
“去开会之前,陈局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他在那等你。”
……
推开门的一瞬间,温兆妍方才在办公室门口努力调整好端庄的仪态和礼貌的微笑,全部崩塌。
他看向一旁大马金刀跷着长腿坐着的邢安,笑容僵住:“……”
邢安看也不看他,冷着一张脸:“陈局,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陈永迅速又仔细地扫描一遍温兆妍脸上的伤,对他堆起笑来。
陈永语重心长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无非是劝二人放下过去和解。
刚开始温兆妍还无比紧张,在听到陈永的车轱辘话后反倒放松了。
他朝邢安挤挤眼睛,后者也会意地微微一笑。
——看来,让陈永看到自己脸上的伤还是挺必要的。温兆妍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场戏还不演也得继续演下去:不知还要替温疏风挨多少顿打。
于是,这场“调解”在温兆妍的是是是、陈永的赔笑脸和邢安的横眉冷对中结束了。
在跟着陈永去往会议室的路上,路过礼堂,温兆妍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高马尾的年轻女孩,西装合身身材窈窕,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漂亮眼睛——
陈永和她打招呼,她看过来视线透过陈永,径直朝温兆妍投来的一瞬间,他瞬间头皮发麻:
这不是……那天晚上他在长江公馆遇到的那个女孩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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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市-临江酒店】
宁远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手机压在枕头下,震得他头皮发麻。
宁远看清来电人,瞬间清醒了一半。又扭头一看侧身背对着自己还在睡的人,赶忙将电话摁了,披了件衣服快速起身到洗手间。
宁远关紧了门,接通电话:“喂?我是宁远。温顾问,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