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柚》桑沐you

30、分别

　　许思文的课。

　　黎子柚的头越垂越低，但她好像不想睡过去，努力睁着眼。周暮川拍她一下，她又清醒了。周暮川没忍住问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啊？老是犯困。”

　　黎子柚揉了揉自己的脸:“可能是温度太舒适了，舒适到让我犯困。”

　　她一下把窗户拉开，让风灌进来。

　　“你还是把窗户关了吧，小心等会儿吹感冒了。”周暮川关切道。

　　她又把窗户关了。

　　过了不到半小时，黎子柚感觉鼻腔里涌过一股热流……

　　“周暮川，有纸吗？”

　　周暮川偏头一看，她把头低着，手虚拖着，掌心里聚了些血。

　　“我艹……”赶忙从抽屉里拿了几张纸递给她。

　　黎子澄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向前面看去，“我艹，姐，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终于，这边的声响被许思文听见了，许思文忙说:“黎子柚，你先下去洗洗。”

　　黎子柚应了一声，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黎子柚这几天总是流鼻血，她本来长得就白，血流多了，就看起来更苍白了。

　　晚自习后，周暮川去药店买了点止鼻血的药和降火药。

　　他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几个大行李箱。

　　“妈？”

　　江铃又拎着几个包从卧室走出来，说:“阿煜，我们明天搬到西区去。”

　　“这么快吗？”

　　“嗯。”

　　第二天，周暮川到了学校，把药放在黎子柚桌上。

　　黎子柚正在补觉，感觉到有东西放在她桌上，抬头看一眼，是止血药。

　　“谢啦。”她说完发现周暮川好像不太开心，“你怎么了？”

　　周暮川平淡地说:“我爸妈离婚了。”

　　黎子柚有些惊讶:“啊？不好意思啊。”

　　周暮川也不在意:“没事，反正我早盼着他俩离婚了……我现在搬到西区了。”

　　“你会转学吗？”毕竟西区离一中有些远，开车都要半小时。

　　“暂时不用，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不转就好，你要转走了，我还有点舍不得你呢。”

　　周暮川一笑:“就有点？”

　　…………

　　这一整天，周暮川发现，黎子柚都在照顾他的情绪。

　　当晚他回到新家。

　　江铃躺在沙发上，周暮川走过去:“妈？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江铃迷糊地睁开眼:“……阿煜，你回来了。”

　　周暮川又说:“妈，你回房间睡啊。”

　　…………

　　黎子柚又在课上睡着了，长睫时不时煽动一下，眼皮薄的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精致的不像话，手搭在桌子边缘上，周暮川给她摆正，怕她的手被前面人压到，又看见她左手食指上的那颗小痣，没忍住，用指尖戳了戳，笑了。

　　黎子澄看见了，目瞪口呆，又不敢说什么。

　　某一个周末。

　　江铃在厨房炒着菜，突然“哐当”一声，锅铲脱手，人向后倒去，摔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周暮川坐在客厅，听到声音后向厨房看去，惊呼一声:“妈！”

　　然后，江铃被确诊为癌症。

　　第二天，他办了转学，去四中读，离西区的医院很近，方便照顾江铃。

　　班上很多人眼睛都红了，林以良用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说:“川哥，你不厚道啊。”

　　于清说:“周暮川，祝你未来可期。”

　　“谢啦，你也是。”

　　梁望抱了下他:“兄弟，以后常联系。”

　　“嗯，常联系。”

　　黎子澄这一年也和周暮川处出了感情:“哥，你别忘了我啊。”

　　“不会的，忘谁也不会忘记你这个幼稚鬼。”

　　“切！”

　　黎子柚眼睛红了，却一句话都没说，周暮川有些无力。

　　他待在一中的最后一天。

　　晚自习即将结束，周暮川收好了东西，和老师同学做道别。

　　许思文眼里闪着泪光，说:“周暮川，老师很欣赏你，希望你到了四中也能考出一个好成绩，不许给老师丢脸啊。”

　　周暮川给她深深的鞠了个躬:“许老师，谢谢您。”

　　出教室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同学们！高考加油！我走了！”最后看了一眼黎子柚。

　　被他那么一喊，不少人哭了出来。

　　他站在校门口等车，突然听到黎子柚带着哭腔的声音“周暮川！”

　　周暮川回头，那个从来不运动的女孩跑向了他。

　　女孩儿停下来以后，剧烈地喘息着。

　　他等着她，黎子柚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个骗子！”用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

　　周暮川安慰她:“哎呀，半年以后不就一起上T大了吗。”

　　黎子柚突然一抿唇，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也不哭出声，周暮川看着心疼，把她拥入怀里。

　　女生的背都这么单薄吗……就当是一个作为朋友的拥抱吧。

　　他轻轻拍着黎子柚的后脑勺轻声说:“高考加油呀，小状元。”

　　“你也是……”声音哑哑的。

　　…………

　　周暮川到了四中以后比以前更努力了。他一边照顾江铃，一边努力学习，霸占了四中第一的宝座。

　　不过，有个习惯还是改不掉。

　　去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总会在结账时下意识多拿一根棒棒糖。

　　他也经常和黎子柚通消息，但通常聊的只有学习问题。

　　高考成绩出来，各个学校门前也贴了光荣榜。

　　全省第一一一黎子柚

　　全省第二一一周暮川

　　全省第三一一裴夙

　　微信界面:

　　日暮:恭喜呀，小状元。

　　那边很快回了。

　　瓶装柚子:恭喜呀，小榜眼。

　　八月中旬，周暮川提前去提T大报道，但报名的时间是在八月二十八日。T大招生部特别麻烦，非要新生报道两次才能入学，第一次只是签个名，第二次就是要交学费入学了。

　　临走前他给黎子柚发微信。

　　日暮:我出发了。

　　那边没回，他也没在意。

　　签名的时候，他想看看黎子柚的名字在哪，可是，他找遍整个新生名单都没有找到“黎子柚”这个名字。

　　他问了个招生部的学长:“学长，黎教授在学校吗？”

　　学长:“黎教授上个月就辞职了啊。”

　　周暮川疑惑地问:“辞职？他为什么辞职？”

　　“哦，黎教授以前说，如果他孙女不在这读书，那他就不在这教书了。”

　　“那你知道他孙女去哪读书了吗？”

　　“听其他教授说，好像是去美国了。”

　　周暮川在微信里飞快地打字。

　　日暮:你骗我？

　　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要黎子柚亲口告诉他，所以他打了个问号。

　　他看到界面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信息发来，他打电话过去却秒接了。

　　周暮川忍着心里的酸苦，语气却是平静的:“你看到了你不回复我……你是骗了我吗？你不是说会来T大吗？你去哪了？”

　　半晌，只听到一句带着哭腔的“对不起，我不想的……”

　　周暮川用力地深呼吸，说:“以后再说吧。”挂断电话，他用力地握着手机，手机屏幕都要给他捏变形了。

　　他有时候也会想，黎子柚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她……

　　八月二十八日报道那天，下了小雨，他还是没能见到她。

　　再后来，他大二那年江铃去世了。他低迷过很长一段时间，终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

　　2031年，周暮川二十四岁。当时他成了一家AI科技公司的总监，并设计出了一个自己专属的人工智能。

　　他变得成熟稳重了。

　　这会儿手机却在不停的响。

　　他拿出来一看是当年一中一班的同学群。

　　□□:下周四，国庆假期，咱们开个同学聚会吧。

　　林以良:行啊，这可是咱们毕业以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

　　梁望:在哪啊？

　　林以良:学校对面的TM烧烤店呗。

　　于清:行啊，听说唐老板把那开的老大了。

　　同学们在底下纷纷响应。

　　周暮川:没问题。

　　林以良:我艹，诈尸了！周暮川你几年没看过同学群啊？

　　周暮川:之前比较忙。

　　林以良:行吧。

　　…………

　　他想见黎子柚。她以前说过，要是有同学聚会，不管她在哪儿，都会赶回来参加的。

　　这些年，他一直想跟她说说话，可发过去的永远都是节日祝福，她回复的也永远都是节日祝福。

　　这次，他终究还是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