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巫师》忆情倦颜

6、第 6 章

　　第六章

　　两人被带到了一间有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的小房间，有一个年轻的傲罗在那里，给他们准备了新鲜的南瓜汁。
　　但两人都没心情去拿杯子。
　　这个傲罗看起来刚上任还没有多久，脸庞很年轻，他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讪笑道：“我这里还有比比多味豆，你们要不要吃？据说他们出了巨怪鼻涕味和蜘蛛丝口感的新组合，我还没吃到过，希望这一盒没有。”
　　没人理他。
　　“哦对了，我也是霍格沃茨毕业的，我听说夏普前辈在霍格沃茨任教，真好。我就是因为憧憬夏普前辈才当傲罗的，可惜我考上的时候前辈已经退休了，他现在还好吗？”傲罗继续尬聊。
　　“……”
　　“你们周末的时候会去霍格莫德吗？我超喜欢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的，我上学那会每周末都要去喝上三五杯。”
　　“……”
　　“我还记得我上草药课的时候，咬人甘蓝差点把我的手指咬掉，它留了一道超级深的疤在我的拇指上，那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
　　“……”
　　“……”
　　很好，小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塞巴斯蒂安不安的回想着转校生那个一闪而过的红眸，目前看来他的红眸还不会跟他的力量失控直接挂钩，他只希望这次魔法部之行不要打破现在的这种平衡。
　　奥米尼斯也跟塞巴斯蒂安想的一样，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奥斯蒙身上不稳的力量涌动，他知道或许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可怜的门扉就像是被施了一个飞走咒一样狠狠的撞到墙壁上，把年轻的傲罗吓得差点跳起来。
　　韦斯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没理会惊魂未定的傲罗，对两人道：“你们跟我来。”
　　“奥斯蒙呢？”塞巴斯蒂安往韦斯莱身后看去，只有她一个人。
　　“我先送他回去了。”韦斯莱说“剩下的路上说。”她礼貌性的冲傲罗一点头，一手一个抓着两人幻影移形走了。
　　他们在奥斯蒙的门前出现，奥米尼斯一站稳就立即问道“发生什么了？”
　　“他们对他用了吐真剂。”韦斯莱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他们没有权利对一个学生用这种药剂。”
　　“他们这就是把他当成犯人来的！你怎么能看着他被他们喂吐真剂？！”塞巴斯蒂安就差冲上去揍韦斯莱了“你跟着还……”
　　“我很抱歉。”韦斯莱低声打断塞巴斯蒂安的话“对不起。”
　　“你跟我抱歉有什么用？”塞巴斯蒂安还想说什么，但奥米尼斯抓住了他的衣袖，冷冷的冲韦斯莱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进去吧。”韦斯莱说“好在吐真剂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让他好好休息。”
　　她说完就直接幻影移形走了，徒留塞巴斯蒂安一个人对着空气发火：“什么叫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她一个教授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好了。去看看奥斯蒙怎么样了。”奥米尼斯说，吐真剂确实对身体不会造成什么损害，但就像钻心剜骨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样，每一个喝了吐真剂的人精神上都会受到影响，他现在只想知道转校生怎么样了。
　　奥斯蒙脸色苍白的坐在桌边，看到两人进来，他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勉强冲两人笑了笑：“你们回来了。”
　　“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塞巴斯蒂安快步走过去仔细看他的脸“你脸色好差！”
　　奥米尼斯摸索着抓住了转校生的手，他的指尖还是一样的冰冷，还有些微微颤抖“你还好吗？”他问“想吐吗？”
　　奥斯蒙虚弱的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吐真剂确实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它强行扒开了他埋藏在潜意识里的那层恐惧，他被迫一遍遍的体验自己从力竭到封印成功，脑海深处最后浮现的永远都是那个一成不变的银色容器。最后一次他竟同时看到了两个自己，虚弱的瘫倒在银色容器旁的他和睁着血眸冷笑着的他，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真的成功封印那股力量了吗？
　　会不会被吐真剂扒开的那层恐惧才是现实？他已经完全吸纳了那些力量，那个银色的容器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只是用来欺骗表面上这个无知无觉的自己的？
　　那天菲戈教授问他的那句话，他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他最后做出的选择，真的是他回答的那一个吗？
　　“你累了就去休息吧。”塞巴斯蒂安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头“没事的，别想太多了。你还是那个你，不会突然变成黑魔王，也不会突然给我们俩来一个阿瓦达索命。”
　　他带点自嘲意味的笑着说，或许这句话由他说出来才更加有说服力，转校生勉强扯出了个笑容，点头道：“恩，我知道。”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塞巴斯蒂安搀着他把他送回了房间。

　　大概吐真剂确实是对奥斯蒙的精神造成了损伤，那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他曾在冥想盆里见过的伊西多拉的记忆交叠着穿插着涌入他的梦中，他看到大片大片失去色彩的空洞，他看到那些被夺走了情绪的人变成了一个个没有意识的空壳，像阴尸一样嘶吼着朝他扑来——面无表情的嘶吼。他看到无数画面，将乔治一口咬断的巨龙，狠狠撞上墙壁的罗德高克，哭喊的娜娜，射向所罗门的阿瓦达索命，菲戈教授坠下悬崖前的眼神，这些痛苦像是阅兵一样昂首阔步的在他脑海来回行军，到最后它们渐渐演变成他熟悉的面孔。
　　那是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的脸。
　　最后他失声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冷汗从他脸庞跌落，他发现自己从上到下都湿透了。
　　奥米尼斯趴在他床边，早就被他的动作惊醒了，他凑过去喊了好久才发现转校生的眼睛终于对准了焦距。
　　“奥米尼斯……”他叹息道。
　　“你没事吧？”奥米尼斯问，他转头高喊塞巴斯蒂安过来，一边抓过魔杖认真的打量对面的人“你一整晚都在呻吟，有哪里痛吗？”
　　“梅林啊，你醒了。”塞巴斯蒂安推开门冲过来“你感觉怎么样？”
　　然而转校生依旧还是呆滞的看着二人，似乎刚才那句叹息只是他无意识的呻吟，奥米尼斯正准备开口，却猛地被转校生拉进怀里，他的肩膀狠狠的撞上转校生并不宽厚的胸膛，双方应该都感受到了疼痛。
　　“奥……奥斯蒙？”奥米尼斯被吓了一跳，他的魔杖被打落在地，无助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怎么了？”
　　转校生不说话，他把头埋在了自己的颈间，呼出的气息轻抚过他的发尾，从没有跟人如此亲近过的奥米尼斯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
　　很快他便感到转校生把他搂的更紧了，像是怕他突然离开一样。
　　“你……”奥米尼斯犹豫着抬起手，没有魔杖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人就在他身前，他无需摸索就能准确的摸到对方的肩膀，他轻轻的环抱着转校生，要落不落的拍了拍“没事的，我在。”
　　转校生像是要把奥米尼斯嵌进身体里一样紧紧抱着他，奥米尼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的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低声说：“没事了，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就这样过了很久，奥斯蒙终于缓缓放松了力道，奥米尼斯起身，弯腰去捡魔杖。
　　一直在旁边安静等待的塞巴斯蒂安此时终于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只是做了个噩梦。”转校生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勾出一个笑容“已经没事了。”
　　“看来那是个很可怕的噩梦。”塞巴斯蒂安故作轻松的调侃道“奥米尼斯都被你抱疼了。”
　　“……抱歉。”奥斯蒙不好意思的挠挠脸，他还不甚清醒，下意识的把奥米尼斯揽进怀里，要用很大的劲才敢确定那些画面都只是一个梦。
　　“你感觉怎么样？”觉得这次奥斯蒙是真的镇定下来，塞巴斯蒂安再次问道。
　　奥斯蒙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抬头道：“我饿了。”
　　一脸凝重的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半晌，塞巴斯蒂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奥米尼斯被他的笑声感染，表情也放松下来：“你真的吓死我们了。”
　　“对不起，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喝吐真剂，有点不适应。”奥斯蒙也笑起来，他低头看看自己仿佛一只湿漉漉的嗅嗅，皱了皱眉“我可能得去洗个澡。”
　　“你洗吧，我跟奥米尼斯去给你做个糖浆馅饼。”
　　“等等，不要！”奥斯蒙惊了“你是被诅咒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热衷于烹饪？”
　　“挺好玩的，就跟配药一样，每次都能弄出新配方。”
　　“？？”你是开拓新领域来了？
　　“走吧奥米尼斯。”塞巴斯蒂安无视了转校生震惊的表情，欢快的招呼道。
　　“……”为什么连奥米尼斯都一脸兴奋？你们两个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