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巫师》忆情倦颜

31、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圣诞假期过半的时候，韦斯莱把转校生叫到了办公室里来。
　　“辛格警官让我告诉你，她们已经抓到了哈罗尔，你可以放心的离开城堡了。”
　　“抓到了？”奥斯蒙一愣，他都做好了哪次出门撞见哈罗尔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到了。
　　“辛格警官说魔法部几乎所有的傲罗都出动了，一个被学生抓进去的黑巫师能从阿兹卡班逃脱本来就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再被学生抓到那他们都可以集体辞职了。”
　　“啊……”奥斯蒙尴尬的笑着挠了挠脸。
　　虽然魔法部现在就已经很丢脸了……
　　“所以你现在可以跟你的朋友们去霍格莫德了，我猜圣诞假期你们一定憋坏了。”韦斯莱笑着说。
　　“你可太懂我了教授，要不是顾忌着这茬我早跑出去八百回了。”塞巴斯蒂安点点头，高兴的说。
　　“那就快去吧。记得路上小心。”
　　“好的教授。”塞巴斯蒂安应道，抓着转校生的手出了韦斯莱的办公室。
　　“所以，今天准备去哪玩？你的作业都做完了吧。”
　　“恩……”
　　“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哈罗尔被抓回去你不开心？”塞巴斯蒂安看奥斯蒙的反应淡淡的，纳闷道。
　　“当然开心啊。就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抓回去，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哈，魔法部难得办了点实事给你吓坏了？”
　　“唔……可能吧。”
　　“你就是想太多了，魔法部那么多傲罗，哈罗尔就一个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黑巫师，还不知悔改的跑禁林来魅惑霍格沃茨的学生，能逃多久。”
　　“……也是。”
　　“所以啊……”
　　“但是他不是违法的阿尼马格斯吗，这么容易就被抓？”
　　“他是个阿尼马格斯，又不是幽灵，总会留下踪迹啊。再说这都过去多久了，我都觉得魔法部够磨蹭的了。”
　　“哦……”
　　“行了别想了，你就是去年什么都冲在前面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把事情交给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的。”
　　“……”
　　“怎么。”
　　“不是，感觉这不像是你说的话。”
　　“说明我长大了。”
　　“……行吧。”
　　“走吧，我跟你说雪后的霍格莫德真的特别美。”
　　“啊，我知道。”去年下雪的时候他去过霍格莫德，不过他那个时候急着去奥利凡德的魔杖店打造新魔杖，出门就直接被卢克伍德抓走了，也没来得及欣赏美景。
　　“走走走，你去年肯定没时间好好逛霍格莫德，我带你去玩。”塞巴斯蒂安兴奋的说，拉着转校生的手往寝室跑“走换衣服去。”
　　“唉你别拉着我啊。”奥斯蒙喊，快跑两步跟上。

　　两人在霍格莫德逛了一圈佐科笑话店，跑去三把扫帚喝了好几杯黄油啤酒，又把蜂蜜公爵店里所有的小点心都尝了一遍，然后抱着一堆小零食一边走一边欣赏雪后的霍格莫德。
　　天色在谈笑间慢慢暗下来，两人坐在樱花公园的长凳上背对着霍格莫德，身后五颜六色的彩灯和圣诞树上的星星接连点亮起来，夜色下红绿相间的圆球和鲜艳的圣诞结不像白天那么清晰可见，但在暖黄灯光的照映下反而散发出更浓郁的节日气息来。
　　两人的面前却是略显冷清的大片大片的田野，厚厚的雪盖在那些耕耘好的田地上，几个堆好的雪人站在路边，昏黄路灯将它们的脸映照成了滑稽的模样。
　　远处的山在雾的另一头连成了一片，只隐隐露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奥斯蒙觉得有些冷，把手拿到嘴边呵了口气。
　　“冷？”塞巴斯蒂安问。
　　“有点。”塞巴斯蒂安不停的催他，他只来得及穿上一件厚一点的长袍，忘了戴围巾。
　　“你就说你这个体质，是怎么打的赢兰洛克的。”塞巴斯蒂安嗤鼻，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转校生的脖子上“暖和吧。”
　　转校生被冻得鼻尖通红，他叹息着把半张脸都埋进热乎乎的围巾里，鼻腔里瞬间盈满塞巴斯蒂安的气息，他微微红了脸，小声辩解：“怕冷又跟能不能打得过兰洛克没关系。”
　　“行行行，你有理。”塞巴斯蒂安又摘下手套“手给我。”
　　“不要。”奥斯蒙摇头“带不习惯。”
　　“毛病还挺多。”塞巴斯蒂安笑着哼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摊到转校生面前笑道“那尊贵的杀手先生可以勉为其难的把手伸给我，让卑贱的我用体温温暖他吗。”
　　转校生微红着脸把自己的手递给他，然后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晃了晃另一只冻得通红的手：“可是还有一只呢。”他的嘴埋在围巾里，声音闷闷的听不真切。
　　“……那你转过来咱俩面对面坐着，你把两只手都放我怀里？？”塞巴斯蒂安顿了顿拿眼斜他“你觉得哪个更浪漫一点？”
　　“那这只手冷嘛。”
　　“揣你自己怀里！”塞巴斯蒂安咬牙切齿。
　　“哦。”
　　塞巴斯蒂安抓着转校生的手捏来捏去，半晌突然开口道：“你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什么？”心思确实被捏的有点歪了的奥斯蒙一惊。
　　“魔杖。”塞巴斯蒂安说，他抬头看漫天的星辰“你是不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折断它。”
　　“……没有。”
　　“不要做傻事。”塞巴斯蒂安也不戳穿，说道“我确实是想过要当傲罗，但是看到那本书就断了心思了。傲罗又不是唯一的出路，不值得为了它冒险。”
　　“我……”
　　“你不觉得我适合当酒吧老板吗。”塞巴斯蒂安笑，把转校生的手转过来十指紧扣“而且酒吧老板基本都是情报通，我觉得很好啊。”
　　“你觉得好就好吧……”奥斯蒙说“我只是觉得塞巴斯蒂安不去当傲罗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我大材小用还是可惜魔法部痛失一员大将啊？”
　　“……唔……”
　　“想太多。”塞巴斯蒂安轻哼了一声“你看我像是有那么远大的抱负的人吗。我的目标从一开始不就只是逆转安妮的诅咒吗。结果现在安妮连我的面都不肯见。
　　“……安妮她，留了一封信。”奥斯蒙犹豫着说道“你想要听听她说了什么吗？”
　　“无非就是对我失望透顶，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让你们都不要找她。等她自己消化这件事了，或许她就会主动联系我了之类的。”
　　“……你看了？”
　　“那是我妹妹，我会不知道她能说什么？”塞巴斯蒂安笑了笑。
　　“她给所罗门建了个墓碑，我也知道。”
　　“奥米尼斯跟你说的？”
　　“我去看了。”
　　“你去看了？？！”
　　“恩。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塞巴斯蒂安说“我不确定……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准备好面对。所罗门，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他说过很多次我跟我爸爸一样偏执，但他没有理由这样对待安妮。在安妮这件事上他根本就是听天由命，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要争取什么，他甚至都不愿意为了安妮去问问他的同事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法。”
　　“你说过他从傲罗辞职是因为在黑魔法上跟魔法部意见不合？”
　　“对，傲罗有些情况下是可以使用黑魔法的。你知道吧。”塞巴斯蒂安摩挲着转校生的手说“所罗门是一个极度厌恶黑魔法的人——不仅仅是不可饶恕咒，是所有的黑魔法。就算是粉身碎骨这种有争议的咒语，因为沾了黑魔法的边，他都不会用的。哪怕是为了保命。所以你也看到了，我用夺魂咒杀那个妖精的时候他的态度。他甚至宁愿安妮被那个妖精杀掉或者弄伤，都不允许我救人。我就真的不能理解，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
　　“……恩。”奥斯蒙动了动手指，紧握住塞巴斯蒂安的手。
　　年幼时亲眼见到父母死在眼前，他这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但是我也知道，他确实给了我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尽管那里不温馨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但他至少让我在放假的时候不至于无处可去。”塞巴斯蒂安回握奥斯蒙，接着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用索命咒，我知道，但是我……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就差一步，我或许就能救安妮了。我……”
　　“塞巴斯蒂安……”
　　“……我很后悔……”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不易察觉的颤抖着，就像刚从地下墓穴出来的时候一样，要很用心听才能听出他掩盖极深的无助和忏悔“我没有真的想要杀掉他的，你知道吗，我……我……”
　　“……”奥斯蒙将塞巴斯蒂安向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侧身环抱住他，轻轻的拍他的肩。
　　他没说话，这个时候无论是指责还是安慰都是对塞巴斯蒂安的伤害，他只是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的颤抖，以及，逐渐洇湿的肩膀。
　　在他们的身后是万家灯火璀璨，弦乐齐鸣，然而奥斯蒙却只沉浸在耳边压抑的呜咽声中，他仰头看着冬夜澄澈透明的天空，一只手抚摸着怀里男孩的头发，静静的等塞巴斯蒂安哭完。

　　身后的吟游诗人奏到第四首乐曲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终于微微动了动，不好意思的把自己从转校生身上揭下来。
　　他起来之后就直接转头，把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奥斯蒙，仿佛那对面突然之间有什么他感兴趣到挪不开眼睛的东西。
　　奥斯蒙不揭穿他，悄无声息的给自己的肩膀用了个干燥咒，同时庆幸还好这天还没冷到上冻的程度，不然他就要先给自己化冻才行了。
　　“你……”塞巴斯蒂安的声音还带着鼻音，他懊恼的清了清嗓子，小声嘟哝“很晚了，再不回去韦斯莱又要关咱们禁闭。”
　　“圣诞节还有宵禁吗？”
　　“有。”
　　“那走呗。”
　　“你先走。”
　　“干嘛？你坐的腿麻了？”
　　“我……我太热了，再凉快一会。”
　　“？？？”行，我假装相信了。
　　“你快走啊。”
　　“……”奥斯蒙把自己的手递给固执的不肯转过身子的某人。
　　“干嘛。”
　　“我拉着你走。”奥斯蒙像哄小孩一样无奈的说“我不看你脸。快来吧，你不冷吗。”
　　打了一个响亮喷嚏的塞巴斯蒂安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奥斯蒙叹气，弯腰牵过他的手：“走吧。我保证不看你，也保证不把你今天哭过的事告诉奥米尼斯。”
　　“我没哭。”塞巴斯蒂安嘟哝，倒是乖乖的把手递给转校生让他牵着。
　　“恩，你没哭。”奥斯蒙说着，确实转头不去看塞巴斯蒂安的眼睛，语带笑意“就是这天突然下起了雨，还专门下在我的肩膀上。”
　　身后的人恶狠狠的掐了掐他的手背作为回应。
　　“好好好，我的错。”奥斯蒙笑了，紧紧抓着塞巴斯蒂安。
　　在霍格莫德的喧嚣声中两人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向城堡走去，他们穿越夜晚的黑暗向城堡迈进，四周的草蛉虫和萤火虫的灯光在他们脚边绽放开来，悄无声息的为他们的回家之路增添了些许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