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夜挽歌》夏璃

29、第二十八章、天使的呼唤

　　洞黑熊，一种只生长在特殊洞穴内的食肉动物，拥有庞大的身躯和凶猛的力量，前足那对锐利的爪子可以轻易地撕碎敌人。妖精有夜视能力，所以这黑暗当中伊泽尔比我能更清楚看清形势，将我挤到安全区域，他拔剑冲了上去。

　　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伊泽尔举着剑仍然和那个庞然大物艰难地对抗着……我皱起眉头，形体相差过多，才学会自保能力没有多久的伊泽尔哪里是这凶残动物的对手。

　　“伊泽尔……”我走上前想去帮忙，却被他喝住脚步。

　　“别过来……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是分了心，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他的闷哼。

　　“伊泽尔！”脚步连忙向前狂奔，黑暗中我看到那对幽绿的眼中兴起的杀意，顾不得地势的坎坷向那最明显的目标投去我保命的匕首——在绯迪·爱迪那儿的稻草人训练已经让我拥有非常精准的投射能力。

　　绿光首先消失，紧接着是洞黑熊失去双眼后凄厉的哀号，也没管不知掉在哪里的那双匕首，我拉起坐倒在地的伊泽尔像无头苍蝇般慌忙逃开那只已经变疯狂的野兽。

　　往洞内跑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我和伊泽尔这才没力地停下来喘息。

　　“伊泽尔，伤到哪里了？”一路上拉着他跑并没有觉得辛苦，我便知道他受的伤并不是很重。

　　“只是刮到胳膊，不怎么严重。”儿子虽然说得轻松，可是还没怎么受过伤的他面对这么几道口子现在的表情一定是龇牙咧嘴。

　　“要是感染发炎的话可不太好，伊泽尔，我刚刚有听到水滴的声音，那里应该有水源，我先给你处理一下。”当妈的都这么说了，做儿子的自然只有听话的份，拉着伊泽尔我寻着那声音朝前方走去。

　　水滴的声音很清晰，我一直凭着自己的听觉努力地去找寻它，可是明明感觉它那么近却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

　　“妈妈，你一直都在转圈啊。”忍不住，伊泽尔终于出言提醒，“再说我听了这么久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水滴声。”

　　“不可能！它明明我前面不远处，我听到的！”水滴声还在耳边响着，伊泽尔的话让我陷入矛盾，但仍然是拉着他的手固执地向声音方向走去。闭上眼，我打算将行动完全交给自己的听觉做选择。

　　“伊泽尔，你听，声音越来越近了！我真的听到了。”拉着他快速向前奔去，我听到了哗哗的水声，身体却感到伊泽尔拼命地想拉住我。

　　“妈妈！别去！前面是山壁！”伊泽尔的声音听起来发慌，但是因为已经跑起来而带动的惯性他也只能跟着我一起朝前走去。我没有睁眼，不知道他的表情，所以，当我睁开眼时，呈现在我眼中的景象又是另一种画面。

　　巨大的瀑布从头顶几千米的高处倾泻而下，脚步前方的巨大水潭是硬生生地承受住了那万顷的压力，飞溅起的水，腾驾出来的雾，如同一个近景被突然快速拉远显示出它巍峨全貌般的震撼。

　　而在这潭水周围的岸边上生长着许许多多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奇怪植物，漫天遍地，全部都是这种植物，壮观中又有一种别样的圣洁美。

　　“伊泽尔，你看，这里多美啊！”转过身，我却没有看到身后的人，“伊泽尔，你上去了？伊泽尔？”踩在松软的草上，我一个没留意竟然被一块隐蔽的石头给绊倒。

　　“好痛……”想站起身，眼睛无意中的一督却定住。

　　“等等，这种草……”拔起一根，我在看清它的形状后忍不住开口，虽然颜色不一样，可是这种毛茸茸的感觉和形状分明就是我从护城林里找到那株古怪的草嘛。

　　从怀里取下包裹着它的手帕，我将它一层层打开，里面的白色植物经过几天的“脱水处理”早就干瘪得不像样，然而在几秒钟过后它像是突然获得新生般地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周围的绿色植物跟着一起散发出强烈的绿光，突然出现的耀眼光芒差点刺痛我的眼。手帕里的植物已经自动飞向了湖中心，真正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从潭水深处崩射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光芒终于渐渐淡去，我也能勉强睁开眼睛，看看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然而，眼前的一切令我目瞪口呆。

　　那是一只天使，一只有着灰色长发的美丽天使。他的五官纤细，神情慈悲，那双眼睛清澈明亮，身着一件简单的纱丽，背后的四翼洁白如雪，羽毛上的纹理都一根根的闪烁着光华。

　　就如同古老的圣经和油画中所描述的那样，让人忍不住地，想去虔诚膜拜。

　　我无法言语，亦无法动弹，只能呆呆地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目光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都深深地震撼着心灵。当他飞落到岸边一步步朝我走来时，我只觉得灵魂深处都在燥动。

　　“感谢父神大人，让我还能再次见到您。”声音空灵，宛若天籁，“我……等您很久了……”

　　眼睁睁地望着他来到我面前，看他蹲下伸出漂亮的双手温柔地捧着我的脸时才渐渐回神，我想我现在的脸一定是红的，因为我已经感觉到面上温度明显不正常，任何有感情的事物在面对那样一双仿佛蕴涵着世间一切温柔情感的双眼时，怕是都会硬生生溺死在其中吧。

　　正想着时，天使眼波一转，看向我的表情由喜悦激动蓦然悲痛起来。

　　“果然是咒，即使事隔多年，那人对你的怨恨依然可以将你拖入地狱……”

　　哎？

　　“对不起，因为契约，我不能为您阻挡哪怕任何一次悲伤。”

　　别光在那里自言自语呀，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至少，请让我为您做点什么。”他忽然站起身来，漂亮的灰发扫过我的脸颊，讶然地抬头竟发现他眼角的泪光，“无论时光如何变迁，无论您变成怎样，加百列会一直与您同在。”

　　他说什么？加百列？圣经里的奇迹天使？

　　我的疑问终究没能说出口来，因为面前的四翼天使已经再次散发出强烈的光芒，迫得我不得不再次埋头闭上眼睛。周围不知何时刮起了狂风，我感觉到身体四周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给包裹住，那种暖意一点点地逼向体内，呼啸的耳边似乎有人传来叹息，虽然早已经支离破碎，可也勉强听清。

　　“虽然这很奢侈……可是……希望您在最后……能够得到幸福……”

　　我不明白啊，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心中这么想着时，我已经大喊出声，却再也无人应我。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瀑布，哪里还有什么植物，我愣愣看着眼前只有一堆石头的空地，站直身子已经不知在做什么。

　　刚刚，那是什么？幻觉？

　　“妈妈！”身后传来伊泽尔惊慌的叫声，“没事吧？”他抓着我不停上下打量，脸色极不好看。

　　“伊泽尔，你刚刚上哪去了？”迅速回神，我同样确认他的情况，“我跟你说，我刚刚碰上一个天使，他说他叫加百列……”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我一股脑儿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儿子听。

　　“妈妈，你是不是碰上幻觉了？”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伊泽尔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发烧，“你确实是比我先早进来这个地方，可是这里除了石头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了呀。”

　　我不信邪，伸手进怀里找寻那根奇特的植物，空荡荡的手帕为我说明了一切。

　　伸手将手帕递给伊泽尔，我对他说：“那东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