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四顾门主3 ...
-
李莲花既然说了自己会自行查探，那便不是一句虚言。
但事实上，自从妙手空空“诈尸案”以来，方多病大部分时间都是与自己在一起的。
而且一直多有相护之意，客栈初遇便行侠仗义、玉城后山为他遮挡碎石，一品坟为了他更是与笛飞声不惜以命相搏。
李莲花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方多病对他的维护之意与善良的本性。
但是，一个人本性不坏，不代表他不会做错的事情。
就像李相夷。
尤其方多病现在的主意明显打到了四顾门上，即便他与四顾门已然桥归桥，路归路，他也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莲花着手调查方多病。
李莲花一边行医，一边陆陆续续利用自己的情报网打探消息。
这一查之下，李莲花才发现，方多病果然不简单。
首先是方多病本人，方多病说是他的徒弟，其实在李莲花的印象里只有一面之缘，那会儿的方多病还是个病恹恹、又十分瘦弱、只能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手无缚鸡之力，连一把正常的剑都拿不起来，师兄常常对着他叹气。而从江湖上查看的信息来看，确有此事，方多病自小体弱多病。
但是病好之后，方多病勤练武功，随后便开始在江湖上走动，少年人行侠仗义、比武争胜，都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那几年江湖上消息颇多，也是那时候闯出天机山庄方大公子、“多愁公子剑”的名头。
然而，这种情况直到方大公子十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方多病在江湖上突然销声匿迹，据江湖传言，方大公子是突发恶疾，从此以后卧病在床，一直在家将养身体。也是因此，江湖这几年对于方大公子的评价一直是“少年英才，而后身体不好、销声匿迹、不堪大用、甚为可惜的方家独苗大公子”
李莲花自然知道这些定然是一派胡言，只是问题在于，既然江湖上没有方多病出现的消息，那么方多病这些年究竟干了什么？
当然，无论他干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方多病定然一直勤练武功，这才在二十岁上就有了这般身手。
其次，李莲花也调查了一番天机山庄。
天机山庄在江湖上，一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虽为正道，却又遗世独立；虽有自己的武学传承，却又以机关、暗器出名。而这一代的天机山庄，又格外的特殊。
特殊在，天机山庄的掌权人，何晓惠何夫人，嫁给了当朝尚书方则仕。
因此，天机山庄就有了双重身份。也是因此，江湖上曾有传言，圣人甚至曾想把公主许配给方尚书的独子——也就是方多病了。只是方多病前几年体弱多病，不堪重用，才错过了这天大的福气。
李莲花查到此节，不免也是莞尔，想想方多病这小子之前提到过有一个“无能为力挽救”且本人不自知的心上人，李莲花心道，该不会这小子就是因此装病逃婚吧。
只能说，李莲花不愧是李莲花，虽然原因不对，但是装病逃婚这一节确实没有猜错。
但是，李莲花继续思考，方大公子这些“体弱多病，碌碌无为”的名声，是在肖乔大婚之前的事情。
现在，天机山庄大公子已然摇身一变，成为“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武功深不可测、百川院得力刑探、李相夷亲传弟子、天机山庄独苗”的方多病方大侠了！
方多病一夜之间，在江湖上的威望，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毕竟在肖乔大婚本就是一件江湖盛事，肖紫衿与乔婉娩均是四顾门旧人，也都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来的宾客均是有头有脸之人，此番方多病在婚宴上单人力敌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一事，见证者本就众多，而后一传十、十传百。
扬名立万，这一战就够了。
毕竟，对方是笛飞声。
那么，奇怪的点就在于，李莲花心想，若是装病逃婚，说明方多病此前——至少在装病期间，并不想扬名立万，或者说，一点也在乎他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
这和他近期的表现——力敌笛飞声，做出的扬名立万之举，并不相符。
要么，是因为什么事情，让方多病近期改变了想法，要么，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布一个大局。
最后，李莲花追查的疑点便是，天机山庄这几年的动向。
天机山庄因着方尚书这层朝堂的关系，行事向来规矩、低调、不像众多江湖人士，恩怨仇杀，潇洒行事，只管快意恩仇、江湖规矩，哪管什么当朝律法、宰相王权的。
但天机山庄自不会如此，因此，虽然说天机山庄也是江湖势力，却始终保持着神秘的色彩。天机山庄向来低调行事，从不惹是生非，而背靠皇权，本身势力也不容小视，何晓惠与方则仕头脑又十分清醒能干。那么自然也没几个不长眼的会去惹他们。
而李莲花惊讶的地方在于，天机山庄这几年虽然行事依然很低调，但他通过暗中调查发现，天机山庄的势力实际已然比他当四顾门门主那会，有数倍的扩张，只是天机山庄从不惹事，因此没有多少人察觉到这一点罢了。
包括他们早前去的玉城，李莲花回过头来调查才发现，玉城不少势力的实际接管人，也是天机山庄。
此刻的天机山庄，有着数代的积累、玉城的财富；有着方尚书在朝中的势力；有着何晓惠精通的机关、暗器之术；还有方多病这样的武学高手。
当真是，财、权、术、武，皆而有之。李莲花不禁感叹。
但这也说明，李莲花心想，天机山庄，或者说方多病，至少是没有多少野心的。
如果有野心，天机山庄或者说方多病，早就可以有更多的动作，比如多年装病、比如跑到百川院当刑探，比如每日跟着他这个江湖游医，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这番推理下来，李莲花心中便有数了。
虽然尚不知晓方多病究竟在隐瞒什么，但他多半不是李莲花设想中最差的那种贪恋权势、大奸大恶之人。
这就很好，李莲花一边煮茶而饮，一边想着。
但见茶香袅袅，淡淡的水雾后面，隐藏着李莲花释然的一笑。
这就很好。
虽然还有一些疑点，比如，李莲花查到天机山庄从方多病十七岁开始，就一直暗中关注着金鸳盟；比如，天机山庄一直暗中在调查鱼龙牛马帮；比如，天机山庄为什么能突然接手玉城的势力……
但是，能得证方多病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辈，李莲花心中最大的忧虑，便算是解除了。
李莲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怀疑方多病以来，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沉甸甸的，直至此刻，方才有了一些释然之感。
毕竟，方多病可是他唯一的弟子。
李莲花淡淡笑着。
这段时间，李莲花一直在忙碌着追查方多病之事，马不停蹄。
终于在方多病之事查出一些眉目后，打算回莲花楼好好休息一番。
却在进门之前，突然看到乔婉娩登门造访，乔婉娩站在莲花楼前，显然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
李莲花愕然。
而看到他的那一刻，乔婉娩瞬时之间，泪眼婆娑。
李莲花：……
李莲花心中惊愕更甚。
说回乔婉娩乔女侠，她确实是猜测出了李莲花的身份。
至于猜出来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方多病偷偷用扬州慢救人，再偷偷溜走这回事啦。
那日大婚，角丽谯前来她的院子打伤苏小慵。
乔婉娩自然拔剑对峙。
岂料角丽谯竟是道：“李相夷还活着。”
乔婉娩自是不免心神不宁，下意识地问道：“他在那里？”
而角丽谯等的便是此刻！
乔婉娩刚一张嘴，角丽谯便弹出了一枚毒药。
而后乔婉娩便人事不知，直到在自己床上醒来。
她是被方多病偷摸所救。
只是虽然方多病偷摸来去，过程中确实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但方多病却是疏忽了一点，那就是方多病还在穿开裆裤满地乱爬的时候，李相夷就和乔婉娩相识，二人也常常树下舞剑，也有互相输送内力的时候。
乔婉娩虽然不会扬州慢，但是对扬州慢的运转方式却也了如指掌。
因此，乔婉娩醒来后自测内力，自然是察觉到了体内有着扬州慢运转过的痕迹。
结合她见过角丽谯时，角丽谯所言“李相夷还活着。”
乔婉娩自是不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回想此前种种，又见李莲花李神医送来的喜糖。
喜糖——那是属于李相夷和她的回忆，相夷，相夷最爱吃糖，打结的手法也很特殊。
就是现在喜糖上的这种绳结。
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乔婉娩顿时泣不成声，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而她，已然嫁给了肖紫衿！
……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乔婉娩自然无法想到，还有一个重生回来的方多病用扬州慢救了她。
而方多病，因为对李相夷和乔婉娩早年之事知之甚少，也确实没有思考到这一节。
悲痛的乔婉娩终是决定要来找李莲花对峙，将一切问个清楚！
这便造成了李莲花现下的茫然。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四顾门主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