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焚雨霓裳

11、重逢

　　又是一年元宵节，魏长宁的生辰又要到了，他被她缠着闹着，终于答应为她办一场隆重的宴会，宴贴送到了我这里，我随意地折了几下，拿来垫了桌角。
　　今晚的月亮和去年一样圆啊。
　　谁知晚上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本该在宴会上的他，却出现在了我的殿门前。
　　我瞥了他一眼，准备回去睡觉，正要吩咐侍女关门，却忽然听到他说：“国主大人。”
　　我愣了半天。
　　而后僵硬地回头，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我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我抬头看他，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眼睛通红，却含着笑意。
　　我没想到我们还能再度重逢。
　　我颤声问他：“这次呢，还说不说君臣有别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大哭：“如朝，我没有兄长了，他们都离开我了……”
　　他有些僵硬地回抱住我，动作异常轻柔，却忽然又把我抱得更用力了些：“玉白，不哭，我回来了。”
　　我哭得更凶了。
　　我的如朝，我的如朝回来了。
　　这一年多来，我从未有过如此安心的感觉。
　　他坐在我身旁，望着我们刚刚放入池塘中的花灯，我靠着他，却把他抓得更紧，困意上来，我却不敢睡，我怕这是梦，更怕这是现实，我一睡，他就又消失了。
　　“如朝。”我轻声唤他。
　　“我在。”他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温柔，让人如此安心。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太复杂了，有些事，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也不明白的。”
　　我笑笑：“那就不问了，可是你，你还会再离开我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玉白，你想不想报仇？”
　　我说：“想。”
　　他起身，又把我拉起来，我们二人相对而立，对视了很久，他连目光都那么温柔，小心翼翼的，包含了太多太多，我看不透。
　　可他是我唯一的愿意无条件信任的人。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我，而后张开双臂，笑得眉眼弯弯，好像回到了掖国花园边的小池旁，上次他看着池中的游鱼出神，这次却是看着我笑。
　　我从前没见过他笑，此时只觉得，他真的像天神一般好看，一笑就让人移不开眼了。
　　他说：“玉白，杀了我。”
　　我的笑僵在了脸上，手中的匕首掉也在了地上。
　　我后退两步，慌乱地摇头，眼泪又下来了：“不，不要，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玉白，别哭，”他笑容不减，“你听我说，我的身体，是被另一个人操控着的，他控制着它做了很多很多无法挽回的坏事，我们不能任由他这么嚣张下去。玉白，把匕首捡起来，杀了我。”
　　我问他：“那你呢？既然是他操控你的身体，我杀了他，你就能回来吗？”
　　他笑着点点头。
　　可我不敢，我无法对我挚爱之人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