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枚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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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最后一节下课铃响完，余音绕梁，稻荷崎的学生们已经飞快收拾好了书桌。
“你一会儿要去部活吗？我可以参观吗？可以吧？”
“你要翘训？”
“……”
“噗哈。”宫治没忍住，被兄弟一脸苦相逗笑了，“你明知道她不好惹，又非要惹，惹了又自己吃瘪，到底是忘性太大还是天生爱受虐？”
“爱受虐。”琴叶答。
宫侑大怒：“你这是诽谤呀！我要跟你——”
可能要决斗，可能要大吵一架，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并不重要，他的雷霆大怒被宫治和琴叶齐齐无视了。
“因为，你的记忆力还不错。”琴叶手里是他们练习题的结果，“上次划出来的公式其实都背过了吧。”
以她对宫兄弟的了解，这两个人交白卷很坦然，反而不会厚着脸皮翻书找答案。
现在看来，在没有作弊的前提下，对基础知识的掌握有了快速的提升。
“所以，既然不是忘性太大，那就只能是天生爱受虐了。”她拍手总结。
宫侑：“……”
他一脸纠结：“为什么感觉好像被夸了，但是一点都不开心呢？治，你说呢？”
宫治懒得理他。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吗？”他问琴叶。
“明天周六。”
“别这么不解风情呀~那下周一？”
“我以为你们需要社团聚餐。”
“虽然关系不错，但也没有那么黏乎啦。倒是你……”中午好像也没有可以一起吃饭的人。
宫治话到嘴边，想了想，咽了回去。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直接说这种话的程度。
旁边一道目光投来，是宫侑，这小子想必又在嗤笑吧。
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在笑什么，双子的默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多半是觉得他瞻前顾后，没有平时那份令人拍案叫绝，令北学长沉默盯人的尖酸刻薄。
真蠢。宫治心中叹气，这家伙真是，蠢啊。
“对了，说到这个，你是什么社团？”宫侑问，“我才知道你居然也有社团活动！也对嘛，每个人都要加入社团的，我可没听说过我们学校有轻小说热门的回家部欸！”
……到底看了多少轻小说啊，这个人。
不过通过宫治的表情，琴叶基本可以判断：宫侑其实并不怎么看课外书。
他连排球周刊都很少拿出来，时间除了排球就是——至少最近是，学习。
那是为什么？依然是通过宫治隐隐想笑又略含嘲讽的表情，琴叶明白了：“原来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假装自己看过，好冒充紧跟潮流的人设吗？”
宫治轻飘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难掩兴奋，挤挤眼睛：“完全答对，大久保。”
“所以到底是什么社团啊——告诉我嘛——”
“知道这个有什么重要的呢？”琴叶打从心底抗拒，“我的水平很一般。”
宫侑依然下意识挑眉：“你……算了。我早该知道的。”
早该知道，大久保琴叶实乃一名奇女子，虽然成绩优异到了妖异的地步，但并不惮于承认别人的优秀，和自己的不足。
宫侑自认他是做不到的，排球之外，让他在任何方面对旁人认输，他都是做不到的。
正因为自己做不到，看琴叶的目光就更微妙了：“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呃，性格。”
一开始，他和治会坚持让大久保帮忙补习，说白了，纯粹是看她不顺眼，看她避二人如蛇蝎的样子更不顺眼，想折腾她。
但大久保琴叶意料之外的认真负责。
资料亲手整理、习题亲手写出，不是官方练习册那样“我们在大量无意义重复题型中找到一道好题”的水平。
据周防老师说，大久保牌基础习题册和知识点提纲在全年级都出名了，现在属于只知其有而不知其究竟写了什么的程度。
宫侑猜测，估计等到本月月考结束，这件事受到的关注又会再涨一波——在体育强豪校稻荷崎，谁家还没几个成绩让人头疼的体育生了？
只要大久保的材料有用，只要她的辅导立竿见影，只要宫双子的成绩有了较为显著的提升，那么可以想见……
“你的社团那边，没关系吗？”宫治问，“有时候你来排球部检查作业，需要早退的吧？部长什么的有没有意见？”
他语气总是轻飘飘，说话慢条斯理，只要不是有意刻薄，其实并不怎么叫人烦躁。
琴叶没意识到他的试探，想了想，回答：“不会。都说了我的水平一般，没有什么存在感。”
“排球部的非正选偶尔早退两天，也不会被关注的。”
宫侑撇嘴：“我们是不在乎，北学长就不一定了……啊！治！你这猪、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社团的？！刚刚聊得那么起兴！！”
宫治在两人同时看来的目光里耸肩：“我不知道啊。不过社团活动都在放学后，很好推论吧。”
又捞着宫侑的肩膀：“你生什么气？嗯？生什么气啊？”
“我可不能允许你在对大久保的了解上超过我！”又为他打趣的口吻生气，“而且你是什么意思？我想知道一点关于补习老师大人的事情有这么奇怪吗？喂！”
两人很快斗殴起来，琴叶悄悄从石柱后方溜走，用面无表情的脸抵挡周围同学们投来的好奇目光。
没有唬人，她今天确实不用去游泳社。
那两个姓宫的家伙，比一开始能想到的最坏情况还要惹人注目。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琴叶虽然不常和人讨论这些高中生必备话题，心里却很清楚。
只是学习格外优秀，并不足以成为所谓风云人物。
反观宫双子，排球天才主力，知名度有；脾气极差动辄斗殴，恶作剧大王，话题度也有。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同学既尊敬，又喜爱。
虽说宫兄弟有人气就有人气，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但琴叶不知怎么，心情很好。
也可能是因为周五了吧？
她轻轻哼着歌，回到家，推开门，换鞋洗手准备吃饭。
穿过门廊，转身要进入客厅，发现妈妈端坐在沙发上。
侧脸板得冷冷，浅色嘴唇抿成一条线。
整个客厅的空气似乎也被她拧住，令人心弦紧绷。
琴叶脸上的笑即刻僵硬。
明明知道妈妈没有在看她，也赶紧收敛轻浮的笑容，露出和女人一模一样的神情，通过向对方靠拢的方式来示好。
“妈妈。”她说，试图打破这份令人手足无措的安静，“我回来了。”
端坐的女人没有说话，琴叶一点也不敢动，垂头看向脚尖。
快要入夏，换了新的亚麻拖鞋，粉色很浅，像还没有成熟的水蜜桃。
水蜜桃很好吃呢，琴叶喜欢吃柔软的、汁水饱满的水果，只要她想吃，妈妈总会买给她。
只要——
“你最近有乖乖听话吗？琴叶。”妈妈的声音很轻淡，又似乎十分沉重，将琴叶的心拽得七上八下，“之前妈妈是不是说过，拒绝一切跟学习无关的活动？”
“你的游泳社，我没有叫停，是因为学习需要劳逸结合，对升学也有帮助。但是——”
“给差生补习？”
妈妈总算朝她看来，脸上是不出所料的，狐疑与失望交织的神色。
虽然不出所料、虽然早有所料……
琴叶心一颤，连呼吸都忘记了：“我……”
“周一我会去跟周防老师说这件事。”妈妈一锤定音，“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为了以后绝不会再有交集的同学？大可不必。”
“可是……”
“琴叶。”
妈妈只是又一次叫她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
琴叶就知道这是不可以再反驳的意思了。
她沉默，妈妈便获得了胜利，声音也柔和许多：“好了，吃饭吧。”
两人动身往餐桌边走，妈妈从不在桌上和她说这些，担心消化不良——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但今天，或许是被她的悖逆行为刺激到了，明明已经坐下，一人一碗米饭摆在眼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要听话，琴叶。妈妈会伤害你吗？妈妈都是为了你的以后打算。”
现如今的社会，要找一份好工作是多么困难！光是名校毕业都未必能成。
琴叶又是女孩子，必须做到比谁都更优秀，才能有足够的选择。难道要她去做家庭主妇吗？
一步落后，就是步步落后。
她培养孩子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琴叶走自己的老路！
“你姐姐那边，我是管不了，听说她现在也不爱练琴了……”
琴叶盯着面前的饭碗。
米粒长得很好呢，饱满剔透，嚼在嘴里很香甜，只需要酱油和生鸡蛋也能成为美味，是宫治会眼前一亮的水准。
妈妈从来没有哪里对不起她，平时就算再忙，也会每天关心她的学习，更不用说经济条件，所有吃用都是最好的。
所以她说的话也应该听。
周五晚上原本是练琴的时间，不过琴叶从几年前开始慢慢不再碰钢琴了，虽然被妈妈说了几次，但她就是不想继续练。
还好钢琴对升学没有那么明显的帮助。
晚上洗漱过后，看了一部英文电影培养语感，就准备要睡了。
琴叶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不过今天晚上出了意外。
她闭眼，强迫自己入睡，眼前黑了半小时，自动播放的电台节目都安静了，还是没能沉入梦乡。
明天虽然是周六，但她即便不用补课，没有课外兴趣班，也总是要早起的。
不能按时入睡，强迫自己早起，一整天都会没有精神，效率低下。光是想到这里，她就对自己十分失望。
人的领悟力和体格是先天的，但控制自我的能力是后天的。
如果连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无法控制，那么无疑是很失败的，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呢？
但事与愿违，越想入睡，反而越困难。
她尝试听白噪音、ASMR频道，又起来看了两页名著，趴在床上模拟游泳，险些把台灯挥手打到地板上。
吓得她立刻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好在妈妈应该没有发现。
没听见楼下有开门的声音。
实在没有办法，她干脆自暴自弃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先把门缝用毛巾塞紧，接着拧开台灯。
就着昏暗的灯光，点开LINE：【睡了吗？】
对面秒回：【没有。】
接着又是几条：
【你怎么没睡？】
【睡不着？】
【明天没有安排吗？】
一串追问，紧跟着就是一串振动音，琴叶心惊胆战地把手机塞进被窝里。
整个人也缩进去，在温暖的蓝铃花香味里快速打字：【睡不着】
对面依然回得很快：【怎么了？】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睡不着。】
这次对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想要睡吗？想的话我打电话给你吧，正好最近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分享给你。】
琴叶把脸埋进枕头里。
想了一会儿，还是艰难地翻身起来，敲敲打打键盘。
【好，那就试试吧，修造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枚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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