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被疯子们盯上这回事》闻星酒

18、开锁

　　“这里面东西还挺多的。”明楼摆弄着里头的玩具，难以想象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东西都在这里。

　　“原来你们家五楼是收藏库。”李冬忍看着这一格格的玻璃架子，有些惊讶地说。
　　他还以为讳莫如深的房子里，会和蓝房子的故事一样，里头有各种奇怪的不堪入目的东西，是一个家族的阴暗面。
　　没想到居然这么正常。

　　李冬忍讳莫如深地看了明楼一眼，心想难怪生出这样可爱的孩子来。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被明楼拯救。

　　李冬忍没忍住用右手摸了摸自己左手手背上的一条伤疤，不禁想起一些往事。

　　那个时候，李冬忍还是有爸爸妈妈的。
　　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李冬忍是个幸福小孩。

　　他是在一次草地派对上遇见明楼的。

　　粉雕玉琢的小孩，穿着和全场的小孩都不一样，他不同于李冬忍这样精心打扮的小孩。明楼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了。
　　明楼就那样迷茫地站在花坛的角落，乖乖地站在这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方便发现自己不见了的父母来找自己。

　　“你在做什么？”李冬忍站在明楼的身边，看了很久，才上前一步问道。
　　“我在看蚂蚁搬家。”明楼拿起了一片叶子，举给李冬忍看。

　　李冬忍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是哪个保姆阿姨的孩子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李冬忍厉声呵斥，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羞恼。把一个阿姨家的孩子拿来和自己比，甚至觉得自卑，这样的想法让李冬忍有些恼怒。

　　“啊？”明楼不懂李冬忍为什么突然生气，还以为他和其他贵公子一样不喜欢蚂蚁，是因为蚂蚁搬家不好玩才生气的。

　　明楼把叶子放回花坛里，继续蹲在旁边，观察蚂蚁。

　　“喂，你怎么不听人说话的？”李冬忍上前，大胆地戳了戳明楼，但没控制好力道，把明楼推倒了。
　　“我没有不听你说话，我以为你不喜欢看蚂蚁。”明楼也不哭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沾上的脏东西，便继续玩自己的。小明楼很喜欢撒娇哭闹，但那只是对自己的家人，在外头他是一位很懂礼貌情绪稳定的小朋友，不会和其他小朋友计较的。

　　“可是，你不应该来这里。”李冬忍板着脸，有点想道歉，但觉得自己正确的正义性占据了高峰。他要把这个小孩从这个不该他出现的地方赶出去。这样才算尽了主人家的义务，爸妈想要训斥他的时候，他也好有反驳的例子。

　　“是我妈妈带我来的，她说，今天是李冬忍小朋友的生日，带我来庆祝他的生日。我没有乱来，我和妈妈送了礼物的。”明楼像小大人一样和李冬忍解释道。

　　“可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过生日！”李冬忍讨厌父亲母亲用他的生日当借口请一堆他不认识的人来。真的很讨厌。
　　“我讨厌你！”

　　“你是李冬忍吗？”明楼慢吞吞地说，还伸出了小手，“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明楼，你的邻居。”
　　哭闹的李冬忍看着那只小手，抹了抹自己沾着眼泪的手，学着父母模样，和明楼短暂地握了握手。

　　“好啦，握手过，我们就是认识的了，那现在我可以帮认识的人过生日吗？”明楼认真地看着李冬忍。
　　李冬忍第一次见到这样正视他的眼神，这种尊重让长大后的李冬忍仍然记得很清楚。
　　但那个时候的小冬忍不明白，他只觉得明楼在他的眼里一下子变得特别可爱，他特别想要和他一起玩。

　　李冬忍领着明楼去了自己的玩具房，跟他一起玩了自己最喜欢的积木。
　　明楼记忆力很好，他们就一起玩你搭我重建的游戏。明楼总能复刻出李冬忍搭的形状，但李冬忍复刻明楼的积木结构时总会拼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形状。

　　每次李冬忍拼完后，两人一起对照，看着怪模怪样的积木，两个人看着对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李冬忍！”
　　突然有人破门而出，打断了轻松愉悦的笑声。

　　明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没忍住颤抖了一下。

　　大人看见还有其他小孩在，声音收敛了一些。
　　“你是？”李毅问道。

　　“你好叔叔，我是明楼。”明楼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上前，要和李毅握手。
　　李毅错过明楼的小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说道：“是明楼呀，你的母亲是明霖月吗？”
　　“是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李毅的声音更加柔和了。
　　“明楼小朋友怎么就和冬忍一起玩啦？他有欺负你吗？”李毅蹲下身子平视明楼。
　　“我迷路了，遇见哥哥，他知道后就想带我去找您，然后请您帮我找一下我妈妈，但您不在这里，哥哥就带我去玩积木了。”

　　“这样啊。”李毅将身后的李冬忍拉了过来，亲昵地摸了摸李冬忍的头说道：“李冬忍，做得不错。”
　　李冬忍在被摸头的时候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这样的反应让李毅有一些不悦，但又因为此地还有明楼在，他的脾气就没有发作。

　　“小明楼，那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好吗？”李毅牵起了明楼的手，起身想要离开。
　　但明楼没有跟着他走，李毅也不好强拉，怕弄伤了这位金贵的主。

　　李毅问道：“小明楼，怎么了吗？”

　　“叔叔，我还不想去找妈妈。妈妈这个时候应该也在玩，我也想和哥哥玩。等等如果你有遇见妈妈，和她说一下就行，我会待在这里等妈妈来的，不会乱跑。”

　　“这样可不行。”李毅教育道，“小朋友不能自作主张知道吗？”
　　“放心叔叔，妈妈不会怪我的。”明楼坚持说到。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李冬忍觉得自己父亲伪装出来的耐心就要告罄，有点担心明楼会被爸爸责骂。
　　李冬忍上前为明楼解围，“父亲，我会看好弟弟的，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跑。”

　　李毅如虎豹般的眼睛盯了李冬忍一会儿，李冬忍硬着头皮继续和李毅对视。
　　最终，李毅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

　　“那冬忍，你要注意保护弟弟，不要让他受伤，明白吗？”李毅很严肃地对李冬忍说，仿佛如果李冬忍没有做好，会受到严峻的惩罚。
　　“明白了。”李冬忍回。

　　李毅用不太放心地眼神在李冬忍和明楼身上逡巡，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李冬忍在李毅转身离去之后，上扬的嘴角忍不住下落。

　　“哥哥，你怎么了？”小明楼能够很敏锐地察觉到别人身上情绪的变化，瞬间就发现李冬忍情绪在往下落。

　　“没什么。”李冬忍凑近摸了摸小明楼毛茸茸的头，掩饰性地说。
　　他还不太想把自己难过的原因告诉一个陌生小孩，尤其是他还蛮嫉妒的一个小孩。

　　“哥哥，可以让我猜猜看吗？”小明楼放下了心爱的积木，认真地对李冬忍说。
　　这样的态度让李冬忍的心微微有一些动容，他没有拒绝小明楼的提议，当然也没有同一。

　　“既然哥哥没有拒绝，那我就试试看啦。如果猜对了哥哥要请我吃你们家最好吃的东西。”小明楼站了起来，骄傲地要求道。
　　“好。”李冬忍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一丝亲昵和期待。

　　“哥哥在叔叔离开之后难过，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李冬忍想要说不，但被明楼直接指出来：“哥哥要诚实回答我的问题哦！”

　　李冬忍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凝视着明楼，点了点头。

　　“既然是因为我，那是因为哥哥觉得叔叔对我更好，所以哥哥嫉妒了吗？”明楼天真童稚的语气，直戳李冬忍内心的阴暗面。

　　“是。”李冬忍艰难地说，他有一些想要回避，因为在明楼这样真诚的问答中，令他觉得自己是一位小人。

　　“呐，哥哥不许转头，看着我。”明楼的小手贴在李冬忍的脸颊边，李冬忍配合着明楼的小力气，转过头和他对视。

　　“哥哥，你的爸爸肯定会更喜欢你。”明楼超级认真地对他说。
　　“不可能。”李冬忍立刻就反驳，甚至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燥火，他不觉得明楼这种一眼看过去就是在相亲相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能够理解他。

　　“你放开我。”李冬忍口气变得急促。
　　“哥哥，那我可以听听你的原因吗？”明楼没有因为被迁怒而对李冬忍的态度变得冷淡。

　　“我爸他们天天打我，这也叫爱我吗？你不会信了‘打是亲骂是爱’这种有问题的话吧？”
　　李冬忍愤怒地说去了第一句，之后的话好像说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他把自己在这个家里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也不管眼前这位听他倾诉的对象能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李冬忍感觉自己的前襟都湿透了，他越说越发觉得自己未来毫无希望。他尝试过反抗，但每次反抗只会招致更猛烈的惩罚和打压。
　　还是放弃吧，反正也没人懂他。学校里的人知道了，也只会嘲讽他，恶意接近他骗取他的信任后再玩弄他的感情。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他值得信任的人，无论朋友还是亲人。
　　他们都觉得是他李冬忍的错。

　　从来没有人试图去理解他。

　　李冬忍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冰冰凉凉。
　　忽然，身后多了一小块温暖的地方。
　　那是明楼用他的小手在轻轻地拍李冬忍的背，边拍还边说：“不哭不哭，委屈飞飞咯。”

　　李冬忍看着他笨拙的模样，浅浅地笑了。

　　李冬忍拿起了展柜里的积木玩具，满是怀念地看着它们。
　　这套玩具因为明楼特别喜欢，李毅当时就做主送给了明楼，没想到现在会在这里见到它。

　　李冬忍想要转身叫明楼来看，但听见了被反锁的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