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喻桑

4、回忆

　　从青丝到白发，我在清明时分，与你共话桑麻。

　　多年后的一个惬意的午后，还是那个湖边，那颗柳树。
　　骄阳下的草坪带着丝丝暖意和烘出来的淡淡青草香，带着漾漾的湖风，迎面吹来。
　　“江风。”夏欲青躺在草坪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望向靠在垂柳上人。
　　“怎么了？”江风垂下头看着他，阳光从柳条的缝隙撒下，落在江风的身上，留下光阴斑驳。
　　恍然间，夏欲青想起了深藏在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落日余晖下，惊艳了时光的男人，已经变成如今温暖岁月的人。
　　夏欲青猛的起身，把江风扑倒在地上。
　　呼吸起伏间，胸腔下的心跳，传递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感情。
　　夏欲青喉结滚动，压下了汹涌的情意，“你老实交代，我才不相信什么你对我一见钟情。”
　　江风一声轻笑，气息吐在夏欲青的脸上似乎还有草莓冰沙的清甜。“怎么就不信了？”
　　夏欲青没有说话，炽热的眼神里是澄澈的爱意。江风垂下眼帘，嘴角始终带着几分笑意，“西湖，书院，白娘子。”
　　三个名词勾起了夏欲青遥远的记忆。
　　那也是一个夏天，一个遥远的夏天。
　　西湖总是和白娘子和许仙连在一起。
　　那时候夏欲青被送去了西湖边上的书院，彼 时，江风转学到杭州，陪爷爷养病。
　　八九岁的男孩子总是淘气又爱玩，断桥上不知上演了多少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
　　小时候的江风像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还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面对至亲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小小的江风无能为力。
　　站在断桥上，看着湖面漾起得层层涟漪，第一次有了生命这个概念。
　　在迷茫之际，一个鲜活的生命闯进了江风灰白的时间，带来了一抹夏日的热烈。
　　稚嫩的童音故作成熟，还有看见美人的羞怯。
　　“你，你要做我的白娘子吗？”
　　书院里面可多女孩子想做夏欲青的白娘子，可他都瞧不上。但是别的男孩子都有白娘子，某种根植在骨子里的争强好胜，让夏欲青想找个比别的“白娘子”都好看的娘子。
　　“娘子？”
　　顶着疑惑的眼神，夏欲青涨红了脸，“就是，我做你相公，你是我娘子。”夏欲青想着反正话都说出口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住了自己心仪娘子的手。
　　懵懵懂懂的拜天地，还有那个一触而分的吻。
　　后来，江风的爷爷去世，夏欲青离开杭州。
　　留下的是那个夏日里，还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稚嫩感情。
　　四季的夏日很短，只有那么两三个月。
　　记忆里的夏日很长，长到陪江风辗转了十余个春秋。在异国他乡求学的日子里，除了对故土的思念，还有对那个夏日的渴望。
　　这份感情太沉重，以至于在一起很多年，江风都不曾对夏欲青说过他们的初遇，但那份感情又怎么能在朝夕相处中藏起来。
　　夏欲青想起了在西湖断桥上的相遇，两张脸渐渐重合，他想过很多关于江风和自己的过去，唯独没想过，两人相识居然如此之早。
　　“我……我以为你是女孩子……”夏欲青半遮半掩的开口，这要怎么解释，解释我小时候就是个流氓吗？逮着个好看的就……就，强娶？
　　“女孩子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是你。”夏欲青眼神躲闪，不太敢看江风。
　　“现在知道了？”
　　“…嗯…”
　　“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
　　“我不是你，娘子吗？”
　　夏欲青脸一下子涨红，连脖子也带着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