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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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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灾难面前,哭泣是无力的,唯有奔跑。
但哭泣的我活了下来,而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奔跑的妈妈,却死在了最灿烂的阳光下。
从那天起,我痛恨阳光。
痛恨不会填饱我的肚子,我只能流浪。
我小心翼翼地讨要食物,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赶了出来。
饥饿针扎般刺痛着我的生命,而比饥饿更刺痛的,是他们的眼神——那是睥睨肮脏和低劣的眼神。
我匍匐在风雨脚下,嗤笑他们的高贵,嗤笑自己的卑微。寒意裹挟着饥饿袭来,我想,就这样睡去,也好。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风雨洗不去我们的肮脏,我们生来就是这样。”
我茫茫地望过去,那是一个非常瘦弱的身影,瘦弱得仿佛随时会被这风雨吞噬。可她的眼神却如钢铁般坚定,直直盯着我说:“可是那又怎样,微小就不配活下去么?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罢,她挣扎着将我拖到无雨的地方,紧紧靠着我,传递着她那微不足道的温度。
这是天地间,唯一的暖源。我发誓,会用一生守护。
我们辗转奔波,终于有一家人愿意收留我们——说是收留也不恰当,他们只是默默将食物留下。
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很快,我的妻子有了身孕,我将她揽在怀里,在这夜空下感恩着相遇,畅想着未来。
灯突然亮了,我和妻子惊诧地回头,开灯的人也惊诧地看向我们。我们害怕地躲了起来——良久,传来一声叹息,旋即灯灭。
往后数日,我总能再见到那个人,只是那人但凡看到我,就会转身离去——所以我算好时间,躲起来,等那人离开后再出现。
一个傍晚,那人突然出现,送来一种软糯香甜,像是糍粑的食物。味道太香,以至于我忘记等对方离开便冲了出来。
一口,两口,等我回过神来,那人居然还在原地呆呆看着我,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
我犹豫地想要靠近,却又没有勇气,疾步奔向黑夜之中。
夜半,我腹痛难忍,妻子被惊醒,不停照料着出冷汗的我。
妈妈说,灾难面前,哭泣是无力的,唯有奔跑——但如果没有力气奔跑,又该如何?妈妈没有告诉我。
眼看着我生机渐失,妻子的目光突然炯炯,我知道,是到了那个时候了。
意识模糊之际,我突然想起那人的嘟囔——
“大螂,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