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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r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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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乾坤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面前这位看似腼腆、内向、社恐的雇主的脸。
平平无奇,过目即忘。
虽然按照逻辑链推测,需要在他面前易容的人名单上还有八百个被他暴打过的仇家,但段乾坤毫不犹豫地认定,面前这人就是宁山河。
毕竟这人易容也没有很走心,光顾着脸了,身形上没下太多功夫。细微动作的走势、轻薄T恤下起伏的骨骼,还有他的确谨慎到全都做了改动、但段乾坤想都不用想就能认出来的法术施用方式和气息。
这是什么?
这是他洗抽油烟机只收一百五应得的福报!
目前业界流传最甚并且最服众的谣言是,宁山河叛逃,是因为看到段乾坤当着他的面跟一个貌美女妖卿卿我我幕天席地不知今夕是何夕,于是伤心欲绝,怒而出走,连便宜儿子都没要。
人默妖泪,连魔听了都要斥责两句这始乱终弃的渣男。
宁山河最初跑路那几个月,段乾坤重伤刚恢复不久,每天除了在医院复健跟那几个老橘皮扯淡就是到处找宁山河,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物种在讨论这惊天八卦。
人界还好,大家对人妖鬼魔神五界联合办事处简称迎宾处不是很熟悉,更关心海妖和魔界二把手到底有没有睡过的交情,但一到妖鬼魔的地盘,基本上听到的都是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
“卧槽,段乾坤真的跟女妖睡了?难道那女妖长得比宁司长还好看?”小妖A刷着手机发出一声惊呼。
小鬼B转头神秘道:“我听我二婶家邻居舅舅老相好闺女同事老板下属她妈男朋友楼下侄子说,其实是因为段乾坤不行,宁山河给他留个面子才说是他出轨。”
小妖A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我见过段乾坤,感觉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玩意儿有问题的样子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魔C插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别人怎么说得清楚……赶紧收拾仓库!”说罢恋恋不舍地把耳朵收回来安在头上,坐在收银台前笑容可掬:“亲,请问你需要森莫呢?”
周·三句话里突然就跟女妖睡了·突然就功能障碍了·朗日站在店门口,“呵呵”两声,举起宁山河的照片,恶声恶气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总之,顶了几千年全西京第一深情的名头,段乾坤对老婆跑路的行为十分宽容,毕竟老婆是天下第一的降妖师嘛!
他的推测是,宁山河肩负了守护天下匡扶正义的重任,不得不忍辱负重隐姓埋名,甚至不惜付出离开他的代价。
老婆的事业怎么能不支持!这是胸怀大义!这是舍小家而为大家的高尚情操!
但话又说回来了,在宁山河尽情挥洒演技扮演感情受害者形象的时候,段乾坤因为全程昏迷不醒,错过了最佳辟谣期,醒来得知的第一噩耗就是老婆跑了,第二就是他在降妖界的形象从西京第一深情变成了西京绝世大渣男。
老婆是老婆,老婆搞事业是老婆搞事业,被老婆骗是被老婆骗,搞老婆是搞老婆。
这么难得再见,段乾坤怎么可能会放过搞老婆的大好时机呢?
于是,出于一种宁山河长期以来不能理解的恶趣味,段乾坤电光石火地想到了散人管理司符箓部网络销售处那严格到变态的规定以及他现在看起来就很堪忧的经济状况。
简单来说就是,夫人,你也不想你搞封建迷信骗钱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他兴致勃勃地等着宁山河的反应。
如果宁山河延续他目前伪装的柔弱小白花风格,也许会向他撒个娇卖个萌,那这种老婆也别有一番风味,他非常受用,然后就把他拎回去说清楚这几年跟谁跑了搞得这么乌七八糟的再回去好好过日子。
如果宁山河还有点良心,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而且还打算认他这个老公的话,就应该马上卸掉易容过来投怀送抱解释清楚这几年跟谁跑了搞得这么乌七八糟的再回去好好过日子。
然而宁山河既没有柔弱地求饶,也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他只是低头沉思一瞬,说道:“那你报警吧。”
宁山河指着门口那堆封建迷信用品,左手摸出一张符咒,温柔道:“打呀,打电话呀。”
是的,宁山河演都不想演。
这也在段乾坤的计划之中,按原本的性格,宁山河断不会受人威胁,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会被杀人灭口,然后段乾坤就可以揪着这个把他拎回去说清楚这几年跟谁跑了搞得这么乌七八糟的再回去好好过日子。
但他一眼认出这是隔壁诛魔组出品的精品雷符,上一个挨了它的魔已经在山头蹦成了吗喽,上一个挨了它的人已经在六畜道过流水线,上一个挨了它的降妖师……他可能会是第一个。
段乾坤默默放下了准备打给处里的手机,举起手干笑两声:“哈哈,我开玩笑的,老板别这么容易动肝火,伤身。”
“怎么了师傅,我只是一个搞点封建迷信的开网店的呀,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是要去报警吗,怎么这么害怕呀?”宁山河和蔼可亲,“还是说,你认识这张符咯?”
段乾坤沉默一秒,果断承认:“是啊老板,你不知道,上次我家隔壁那个就爱小偷小摸的魔就是被这种符咒劈成了避雷针,我家电视都差点被跟着劈报废了,现在看到这玩意儿就害怕!”
“那你还说我是搞封建迷信。”宁山河微笑道,“你知道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有多大吗?你该不会是来拆我台的同行吧?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说罢他作势要引符,段乾坤当机立断,向前两步单膝下跪,牢牢抓住宁山河的两只手,只听段乾坤深情道:“大师——大师帮我啊!”
宁山河:“……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
“不,我不起来!”段乾坤抓得更紧了,时刻防止他引爆雷符,声泪俱下道,“我之前被传销团伙骗走,日夜思念我老婆,能活着逃出来全为了回去见他,但天不假年人不遂愿,竟然生出了个同性恋宝……不是,他竟然已经跟别人跑了!跑了!!”
“那还挺惨的。”宁山河面无表情,“但是你先放……”
“他还卷走了我所有家产,搞得我现在只能出来帮人洗抽油烟机赚钱,还要被人觊觎身体。但我对我老婆忠贞不二矢志不渝一日夫妻百日恩夜夜日日尽深恩哪肯就范,只好学着拿捏雇主把柄以求自保……”
宁山河感觉太阳穴抽跳了几下:“嗯嗯,那既然这样你先……”
段乾坤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大师,我这辈子唯一的奔头就是能再见他一面,您能不能帮我画个符或者算个命找到他?”
“……”宁山河说道:“不好意思呀小店不开设这项业务呢。”
“十万。”段乾坤斩钉截铁。
宁山河深呼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几千年都忍过来了就这一下千万别把这玩意儿劈死了:“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
“再加个零。”段乾坤毫不动摇。
宁山河郎心似铁:“不……”
“一千万。”段乾坤大手一挥。
他期待地仰头盯着宁山河。空气一时仿佛凝滞,半晌宁山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都能出得起一千万了还出来洗抽油烟机?”
段乾坤诚恳道:“哎呀这不是市场开阔好赚钱嘛,何况要助人为乐行善积德才能心想事成,您看我这不就是遇到您有能力帮我找回我老婆了吗?”
两人对视许久,段乾坤牢牢钳住宁山河的双手,大有他不答应就把他按在这直至天荒地老的架势。
良久,宁山河忽然一笑:“是瞒着尊夫人藏的私房钱吧?”
“……”段乾坤迅速扑腾起来,“不是的我能解释……”
“好吧,我接了。”宁山河趁段乾坤扑腾的一瞬间抽出右手,拿出手机出示收款码,“定金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先付后做,谢谢惠顾,支持定金尾款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