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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余味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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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亭顶坐了一夜。
被凉风拂了一夜的心,仍似火烧般灼热。
……
早间辰时,清晨氤氲的雾气渐散,暖和的日光升起,顷刻间包裹整个客栈。
在亭顶吹了一夜凉风的后果就是,弱不禁风的小白画师病了。
风寒侵身,发热了近半宿。颜清欢意识到时,白茶已经陷入昏睡。
从未见识过如此忽然又严重温病的公主殿下一瞬间慌乱起来。
抱着浑身发烫的小画师四处寻找医馆,在终于接受了诊治的小姑娘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近乎瘫软。
自小坚强的公主头一次感受到了清晰的恐惧。
以至于坐在客栈床边的时候,手还在颤抖,掌心还残留着画师身上高温的余热。
颜清欢看着床上正均匀呼吸着,面色红透的白茶,回忆起昨夜亭顶的情景,下意识靠了前去,在那烧得殷红的唇角落下一吻。
“小白。”她唤到。
床上的小画师无意识扭了扭脑袋。
公主露出一抹如释重负又带些隐隐苦涩的笑意,伸手抚了抚白茶的脸。
随后便起身,去了客栈的伙房处,为白茶熬上汤药。
娇贵的公主殿下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只记得曾经自己染病时,都是贴身的侍女熬了汤药,配了粥点和果糖端至床边,再为自己贴上温热的毛巾。
看着眼前陌生的炊具,颜清欢不自觉地想为病中的白茶亲手做点什么。
她转身走向一旁正切着菜的小厨娘,向她微微颔首,笑道:“可否向这位姑娘请教一下米粥的做法?”
那小厨娘瞧着她谦逊真诚的笑,觉着心中喜悦,当即放了手中的刀具,应了下来。
——
亭午时分,白茶悠悠转醒。
刚一动身子,便觉得浑身绵软使不上劲,脑中昏涨得历害,喉中干涩一片。
颜清欢仍在厨中捣鼓着,此刻房里只有她一人。
白茶侧着头望向四周,察觉到清欢不在后,又转头望向床围窗外,视线中涌入蓝天的亮色,心中那股郁积燥热感才逐渐淡去一些。
离上次患疾,才过了一月左右,清欢说她弱不禁风,倒真不是玩笑话。
画师自小体弱,病得多了,甚至有些习惯,只是每次生病,心情就会莫名有些不易察觉的落寞。
或许是每次病中都无人照陪的缘故。
早年间还有师父照料,后来却连白婳予都变得多病起来。
为了不让师父担心,小白潜意识与外界隔绝开来,习惯性地自己承受一切事情。
白茶撑起身,欲将头探出窗外去呼吸外头的清鲜空气。
谁知起到一半,过大的窗棂已经将窗外景色漏出一半,艳红与清蓝同时跃入眼帘,画师瞬间停住了动作。
还没等她看清,便听得门边传来“嘭”的一声:
“小白!!!”
公主殿下清亮的嗓音响起,白茶下意识转了头去。
清欢白瓷般的面上好似染了些灰色,从刚刚那一声能听出明显悦意的叫唤中,画师感觉她此刻应当是笑着的,双手端了两碗黑乎乎的东西。
颜清欢见她起身,连忙行至床前。
小公主靠近的那一刻,昨夜的记忆霎时间涌来,唇上好像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小白画师的酒量是真的不行,但记忆力是真的好,记忆中的各种细节都十分清晰。
白茶头一次调戏不成反被撩拨,脸皮薄得透出血色。
公主见她面色红得似要滴血,还以为小画师是哪里不舒服,伸了手就探向她的额头。
“小白还难受吗?我熬了药,还做了粥,吃点也许会好受些。”
说罢便端起了那碗黪色的米粥,舀起一勺送到白茶的唇边。
这碗粥的卖相是真的不好,乍一看还以为是某种汤药。
从未下过厨的公主第一次为一个人做粥,看向心悦之人的眼神亮得刺眼。
白茶鼻尖发酸,忽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小公主,已经是倾心于自己的意中人。
是除了师父之外第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暖意在心间流淌,将她整个人融化。
白茶张开嘴,抿了一口公主喂过来的米粥,糖放的有些多,甜味在舌尖漫开,有些发腻。
清欢问她:“好吃吗?”
白茶斟酌了一会,从昨夜就开始发软的心口酸软一片,眼神中满是缱绻的笑意:
“余味腻人,小娘子怕是掉进糖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