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风鸟了了

1、雾眼佳人

　　慕城国公主及笄礼那天，皇帝破天荒地请了一位画师来宫中为女儿作画。
　　据说是个江湖画师。
　　那是她们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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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颜清欢及笄十八，足不出户的小殿下什么也没见过，对什么都很好奇。
　　所以，当她见到那个同她一般大小的小画师手握一杆檀木画笔，站在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画架台时，几乎是一瞬间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兴趣。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颜清欢音色清亮柔和，像一汪泉水划过小画师的心间。
　　画师眸色浅淡，仿佛一摊死水。
　　她望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只觉应当是华丽的。一抹橙黄色的身影，颜色近似天上的红日，看着暖融融的。
　　她看不清她，对她的模样如何一无所知。
　　但她觉得，此人一定很美。
　　“我叫白茶，殿下可以叫我小白。” 她答道。
　　颜清欢身形一动，走到白茶的身前望着她双目的颜色，有些疑惑，伸出手，在小姑娘的眼前晃了晃纤长白皙的五指。
　　白茶看见那明晃晃的玉白色晃了晃，轻轻地笑了：“殿下不必疑惑，小女自幼患有青盲症，观不清人与物，让殿下见笑了。”
　　说罢，还向公主行了个致歉之礼。
　　颜清欢愣了一瞬，随即捧住白茶的双手，让她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小画师的样貌。
　　淡眸皓齿，肤如凝脂，红唇若梅，桃花眼尾带着薄粉，一袭白衣胜雪。
　　如花美眷，容似纤凝。
　　她忽地想起父皇对这位小画师的评价：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这便是朕这次为你找的画师，与你一般年岁，浑身质气却与同岁年人全然不同，你知道坊间予她的美称为何吗？”
　　“雾眼佳人”
　　颜清欢在心中缓缓吐出这四个字，凤眼中不掩惊艳。
　　父皇虽学识浅薄，评价倒是凑合。
　　“那你为何可作画？”
　　白茶笑意未减，闻言闭了眸，向小公主微微弯腰鞠躬，双手仍是行礼：
　　“小女对颜色颇为敏感，观物其色约莫也能绘个七八分像，殿下大可放心。”
　　她自然放心。
　　公主对这位小画师的兴趣愈发浓厚了。
　　她虽已十八，心绪却还似孩童一般，见着这么个新奇的人儿，心中不免喜爱。
　　颜清欢拉起白茶的双手，问她：
　　“那你见我是何颜色？”
　　微风习过，白茶睫羽微动，淡波浅眸中忽的亮了一瞬。
　　她握着公主温暖的手，眯眼一笑，音色稚气未脱，她道：
　　“殿下，乃羲和之色。”
　　…
　　短短的初识，白茶只是作了个画便离去了。
　　她从来看不清自己所画的内容，留几时欣赏画作自是不大可能，只是在临走前，得到了公主的赞誉和嘉奖。
　　小公主甚至已经为下次见面做好了准备。
　　她想恳求父皇让她出宫。
　　她邀她游湖赏花。
　　白茶知道，这是宫中贵人多喜爱的活动，只是冷清惯了的她并不喜。
　　但闻公主期待的语气声音，只得应了：
　　“公主美邀，定当赴约。”
　　说罢，急匆匆地便离了宫去。
　　…
　　彼时的颜清欢尚未得知对白茶的细微情思是为何。
　　她只知道，这个小画师容貌惊艳，才能惊艳，令她忍不住心弦微颤。
　　她说她是太阳的颜色。
　　颜清欢思索着，望着天边未散的云雾愣了愣神，良久后，轻声笑了出来。
　　她是太阳，那她呢？
　　雾眼佳人。
　　她想，她应当是广阔蓝天中，被耀日包裹住的无暇云雾。

作者有话说

　　私设及笄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