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病友鬼鬼》杀死Madder

12、狂骨

　　1.
　　伥鬼喜乐，尤爱那靡靡婉转的竹笛之音。他说这种声音能够完美表达出他的悲哀之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彼时我们刚从一场灾难中逃生。连绵不绝的雨松弛了山土，突如其来的地震引发滑坡，埋没了整个村庄。
　　当然，逃出来的只有我们。即便我们早已察觉危险，但还是没逃出泥洪的破坏范围之内，至于那些人类，自然是无一生还。
　　等到天亮，该地的官员应会带人前来救援及调查。在此之前，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可我偏想清洗干净再上路，全身脏兮兮，连鼻腔也塞满泥沙。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把胃吐出来，将灌进去的泥水倒出洗净。
　　无惨也需要清水，他一路走来骂骂咧咧，怼天怼地。诸如“我可是最强大的鬼，我能受这委屈”“该死的泥沙，用血还冲洗不掉”“什么天灾，等我成为最完美的存在，我要让老天也让我三分”“愚蠢的人类，因为我吃几个人就天天喊打喊杀，一场灾难死这么多人，也没见他们说什么”之类的话。
　　而伥鬼心思都在自己新作的曲子上，时不时哼出一两句。他说这是为刚才的五十五条亡魂所做的镇命曲。我笑他多愁善感，说道:“如果那天你走不下去了，我一定会好好吃了你。”
　　“无论如何我都会后悔，而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真的很怕死。”比起过去，现在他倒是看开。不再强迫自己变得多么优秀，去不擅长的领域与他人争高下。
　　无惨讥讽道:“可你在谱曲上也无甚造诣，竟无一人愿意传唱你的曲子。”
　　伥鬼的笑僵在脸上，他气愤地说:“谁又能说，一无是处的我不配做那故事中的主角？”
　　2.
　　“故事主角也分很多种。”我耐心与他分析，“悲剧、喜剧是笼统分类。有的故事跌宕起伏，有的故事平淡无奇。如果是以你为主角的故事，估计根本没人看。”
　　“你们姐弟俩别太过分，怎么还一个接一个打击鬼啊？”伥鬼气急败坏。
　　我大惊失色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伥鬼用手指着自己，“难道我就没有什么优点吗？”
　　我和无惨相顾无言，一个望着天，一个望着地；一个捻着树叶，一个看着河底；一个故作沉思，一个眉头紧皱。
　　伥鬼的怨气似乎更重了，他将笛子放在嘴边，猛然一声惊破云霄，惊得乌鸦乱飞，树叶凋零，无惨一个趔趄掉入河中。而我两股战战，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这杀伤力，明天就让他卖唱去。
　　但无惨显然不这么想，他从河里爬上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扼制伥鬼的脖子。伥鬼颤颤巍巍拿着笛子，用鼻腔吹出一个荒腔走板的调调。
　　而我还在清理落进衣服中的树叶。
　　3.
　　“救……救救……我……”
　　低如蚊咛的呼救声随着夜风吹进我的耳朵，而无惨和伥鬼似乎并没有听到。我阻止这场来自无惨单方面的殴打，示意他们向远处的枯井中看去。
　　“哎呀，这就是主角的机遇啊！你们别动，让我来！”即便被无惨打的稀巴烂，伥鬼还是很快恢复成原本模样，将竹笛别在沾满鲜血的衣带上，向枯井走去。
　　他趴在井边向里张望，呼喊着:“姑娘，你还好吗？需要我拉你上来吗？姑娘，姑娘……”
　　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确定是个女孩子？”
　　他回头看向我，言辞诚恳:“因为我希望是个女孩子，如果是男子，那我就不救了。”
　　我友情提醒他，“可以把人救上来吃。”
　　伥鬼看看井底，又看看我，犹豫着说道:“那得等洗干净再吃。”
　　也许是出身于皇家，伥鬼进食时也十分优雅。将食物不干净的地方剔除，随后拆碎送入嘴中，而不是伸出脖子去咬食物。
　　进食的顺序也很讲究。先吸干血液，这样做使得之后的进食不会弄脏衣服。然后折断食物的手，用食物的手挖取内脏，其次是头，最后将手吃掉。
　　他自带一种温润矜持的贵气，因血鬼术修复的脸庞更加完美，只是偏向阴柔，不仅迷倒万千少女，更吸引过一众莽汉。
　　这件事对他的阴影有些大，导致他见到其他男子多看其两眼，就想杀掉对方。
　　当然，我没告诉他，那群人之所以追他，是因为我告诉他们伥鬼偷了他们的钱。毕竟那段时间伥鬼经常炫耀自己幻化出的美貌，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
　　当他被追的四处乱窜时，我拿出镜子端详我的模样。
　　嗯，果然还是我最美。
　　4.
　　井底许久没传来响动，伥鬼犹豫着是否下井探查。无惨还在和自己的湿衣服做斗争，见状，一脚将伥鬼踢进井中，说道:“磨磨叽叽，想救人就快点。”
　　无惨说罢，向我伸出手。我瞧见他凌乱的湿头发，会意，从怀里掏出梳子扔给他。那张与我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便完全暴露在月光下，黑发梅红眼。
　　我看着他，仿佛看着我自己。
　　被我盯得不自在，无惨问我:“怎么了？”
　　我刚准备说话，伥鬼已经抱着一具尸体跃出井外。不对，她还有一口气。看上去是被饿了许久，一整个骷髅套上人皮的样子。
　　“可惜可惜，从骨相上看，应是位美人。”伥鬼惋惜道，他将那人放置在地上，欲起身离去。
　　那人颤颤巍巍伸出手，气若游丝，“救……我……活……”
　　无惨将梳子扔到我怀里，蹲下身观察着那人，“我能够让你活着，但我现在不想救你。”他眯着眼睛笑起来，食指指向伥鬼，说道:“你可以求他，如果他的血能救你。”
　　伥鬼露出诧异的神色，“我？难道我的血也能让人变成鬼？”
　　无惨冷哼一声，“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人的眼珠勉强转动起来，死死盯着伥鬼。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希冀，她想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
　　5.
　　“我也不能保证一定救活你。”伥鬼不情不愿割破自己的手掌。即便恢复速度很快，但痛感依然存在。
　　而那人贪婪地，不放过任何一滴血液，直到伥鬼的伤口愈合。她还乞求望着伥鬼，似乎渴求更多血液。
　　等了些许时间，那人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气息更微弱了。
　　无惨凑得更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如果其他鬼的血液也能使人类变成鬼，那他不得不加以防范。我们看过时代更迭，朝代更替。很多事情往往不是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为了防止被背叛，他需要在血液中加入诅咒。
　　就在这时，那人身上的皮开始剥落，露出森森白骨。但骨头并没有散落，支撑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
　　“我……我要……活下去……”
　　她依然能发声，宛如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哭诉着，“仅仅因为丑陋就抛弃我的族人……把我扔在枯井中……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无惨很满意，对于她强烈的生存欲望很满意。
　　于是无惨为她赐名——狂骨。
　　6.
　　“好歹是个女孩子！你起的什么名字？”我忍不住吐槽道，“有些太草率了吧？”
　　但狂骨很喜欢这个名字，她说听起来就和“伥鬼”天生一对。于是她含情脉脉凝望着伥鬼，说道:“我本来已经要死了，是你的笛声将我从地狱中拉起，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狂骨一步步走进，但伥鬼惊慌失措逐渐后退，“有什么话、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靠这么近……”
　　但狂骨不听他的，继续说道:“你还给我了你的血液，我们血骨交融……”伥鬼一拳打散了伥鬼的骨架，可下一秒，骨头们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好粗鲁……我喜欢！来吧，不要怜惜我。”
　　伥鬼欲哭无泪，转头向我求助。
　　我收起看好戏的神情，正色道:“我知道对面山脚的村庄也有一位美男子，同我们一样皆是鬼，名叫‘阴摩罗’。你现在拥有很多时间，何妨一试？”
　　狂骨欣喜，还没有向我们道谢便奔向我指的地方。我不禁感叹一句，小姑娘就是有活力。
　　“未经我允许不得赐予他人血液，不得随意将人变成鬼。”无惨蓦然出声道，“这是血液的第一条诅咒。”
　　有一便有二，或许之后还会有很多。
　　“天亮了，走了。”
　　太阳出来了，黑夜留在后面，但那不属于我们。我们将踏上没有目的地的旅程，直至死亡。
　　伥鬼哼起镇命曲，回荡在寂静的山林。
　　“终日歌唱着呀，
　　御代与泉水，
　　人们的脚步是，
　　无边无际的哟，
　　此处的脚步呀，
　　走过冬天，
　　纷纷扬扬，
　　降临在冬天的路……”
　　7.
　　阴摩罗在晚上的街道寻找目标，却在路过一座枯井时被叫住。
　　“你就是阴摩罗吗？”骨架子对他说，“长得确实好看，我喜欢。”
　　好吵。阴摩罗感到烦躁，出手打碎骨架。可他们都是鬼，同样拥有自愈能力。
　　“你怎么也这么粗鲁啊？算了，看你好看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叫狂骨。阴摩罗，你有妻子吗？没有吧？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真的好吵，阴摩罗没有理她，转身就走。可在下一个井边，他还是能遇到狂骨。而且，鬼可以通过大脑交流，这让他更感浮躁。
　　但狂骨似乎认定他了，一直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我看见你吃人了，我也要吃人吗？可我吃下去都掉出来了。你变鬼多长时间了？不过你这么好看，年龄不是问题……”
　　“阴摩罗，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