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倾苡

1、君如皎月随

　　他从遥远的云之南回来了。
　　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他，我忽然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他牵住我的手，蓦地，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车后座的门，让我上去，然后他也上来了，关了门。
　　逼仄的空间内，我们的距离触手可及。终究还是我情不自禁地靠近他，指尖抚上了他的脸：“让我看看你嘛……”
　　他忽然将我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一样。
　　“不许哭。你一哭我就觉得什么都是我的错。”
　　听了他的话，我哭得更凶了。直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伸手，为我擦拭眼泪。
　　他抚摸我时，我感觉到了他手掌上的粗茧，于是握住了他的手：“疼不疼？”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凑上来吻我，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我们回家，好不好？”
　　推开家门，我拉开窗帘，阳光倾泻入室，整个世界都变得亮堂起来。
　　“薯片这几天吃坏肚子被我送到宠物医院去了，寿司跟着小伙伴玩儿去了，晚点那家主人会把它送回来——你别在那站着啦，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拉着他进了卧室，“哦对了，你的衣服我叠好放进衣橱了，你自己拿吧，我先去准备晚饭。”语毕，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我就已经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许久未见，现在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手足无措地境地之中。
　　我不禁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进了厨房。
　　砂煲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白泡，我连忙用手拿起盖子放至一旁，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烫。
　　刚想用凉水冲一下，却发现烧的菜快糊了，只好先烧菜，手被烫伤的事便被我抛之脑后。
　　正好在这时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我头也不回地对他说：“晚饭快准备好了，你帮忙摆一下桌吧。”他应了句好就走开了，我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给他夹菜，一边夹一边说：“这个很有营养的……这个也不错……要不要我再拿个碗给你盛汤？……这些可都是你喜欢的，你一定要吃完……不要再看着我啦，快吃快吃！”
　　最终他在我的投喂下吃完了这顿饭。
　　他刚准备收拾桌子就被我叫住了：“我来吧。”可能是动作有点大让我碰到了刚才被烫到的地方，我“嘶”了一声，放下碗筷看向我的手。
　　“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刚刚做饭被烫到了？”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家里还有药膏吗？”“还有……”
　　他让我坐下，然后从药箱里拿出药膏。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想缩回手，却被他握紧：“别动。”
　　他久违的强势的语气仿佛就像是让我定身的咒语，我不敢乱动，只好看着他用棉签蘸取药膏涂在我手上。
　　他的手心托着我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我的喉咙忽然间有些发涩。
　　“不要躲我。”他一开口就道破了我的小心思。“我没有……”我有点心虚。“没有？”他语调上扬，挑了挑眉，看着我。我被他炽热的目光一烫，眼神开始躲闪。
　　他慢慢靠近我，用他的鼻尖轻蹭我的，声音有些低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嗯？”
　　他的吻开始落在我的脸上、鼻尖上，在离我的嘴巴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我听到了熟悉的狗叫，然后门铃响了。
　　“寿司回来了，我去开门。”我轻轻地推开他，走到了玄关处。
　　我一开门，寿司就扑到我怀里。我对那家的主人道了谢便关上了门。
　　“今天玩得开心吗？对了，爸爸回来了噢。”我向寿司指了指他所在的方向。但不知为何，寿司却犹犹豫豫地不敢靠近。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在盯着寿司，目光凉凉的。
　　想了想刚才我们在做的事情，好吧……
　　“嗯……我先带寿司去洗澡，它差不多要睡觉了。”我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抱起寿司。“不用，我来。之后我顺便再把碗洗了。”他从我的怀里抱过寿司，寿司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最后迫于压力在那嗷嗷叫，还是屈服了，我忍不住笑了下。
　　“你洗完澡后我再给你涂次药。本来得洗完澡再涂的。”他的声音硬邦邦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生气了，不知道是生我的还是寿司的。
　　我乖巧地应了声好。
　　洗完澡后，我望向厨房，发现他还在洗碗，于是便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我的房门被他叩响：“过来我这边睡。”声音依旧是硬邦邦的。
　　完了，真生气了。
　　他的房门半掩着，我探出头看向房间内。他听到我的声音便抬起头，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我钻进他的被窝，然后牵住了他的手：“不要生气了好吗？”“那你说说看你躲着我的原因？”他的手指在卷着我的头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就是觉得……不真实……怕你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又不在我身边了……”说着说着，我的喉咙便有些发涩，“怕你又要离开我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忽然伸手将我抱住，声音轻柔而坚定：“那你摸摸我来验证一下？还有，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笑了。
　　“那为表你的歉意，你得亲一下我。”他凑近我，不要脸地提出要求。
　　我有些无奈，但还是红着脸上前亲了他一下。
　　他的呼吸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粗重：“让我也亲一下你。”
　　于是我便乖乖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气息在慢慢靠近。
　　他轻啄了一下我的唇瓣，然后反复地吻着。他的舌尖撬开我的牙齿钻了进来，然后是不断的索取。
　　直到我被他吻得快要缺氧他才放开我。我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喘着气。
　　“本来只是想亲一下的。但我发现我根本忍不住……”他的额头抵上我的，“你怎么那么可爱……我在部队里的时候每天都想着亲你……”
　　我红着脸给他胸口来了一拳。
　　“我很想你。”他说。我说我也是。然后我们都笑了。
　　“好了，手伸过来，再给你上次药。”我笑嘻嘻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真好啊。我想。他从遥远的云之南回来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一夜，我们久违地相拥而眠。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洒进房间，我迷迷糊糊地睁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