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44 拖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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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大街小巷中，流言蜚语如流窜的风，肆意传播。
传言说谢兰殊冤枉好人，一手造成尚家满门的惨案，终是遭了报应。老天有眼，收了谢兰殊的命。而尚家那唯一幸存的独苗，自幼体弱多病的尚以卿，被赵萤派出去的人历经艰辛寻了回来。
只是，这孩子大难不死，却至今仍昏迷不醒。
即日起，便是盛大国宴，各国来使纷纷入朝朝拜。谢兰殊位高权重，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突然离世，他的事只能暂且秘而不宣。
朝廷的人在谢兰殊府上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怎么也搜不出甘霖塔的钥匙。照此下去，不出三日，整座城必定会全城戒严。
薛厌皱着眉头，满脸忧虑：“谢兰殊死得如此突然，听说甘霖塔那边如今加强了戒备，在他们没找到钥匙之前，我们想要下手，怕是难于上青天。”
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的脸庞忽明忽暗。可是交出的钥匙又会落到谁的手里，谁也说不准。
这时，孟绮吾走了进来。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开口：“谢兰殊没死。”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众人皆惊，瞪大了眼睛。
“但也不算活着，顶多算是……活死人。”孟绮吾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
纪还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是说，他只是昏迷不醒。”
“嗯。”孟绮吾点头。
“可即便如此，上面的人也会把钥匙收回去。更何况，他如今躺在长公主府，雁成郡主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政敌。”纪还野面色凝重分析道。
孟绮吾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雁成郡主，不会杀他。”
相反，郡主曾经求她保住谢兰殊的命，哪怕救不活，至少也吊着最后一口气。
纪还野望向孟绮吾，问道：“你有法子救他吗？”
孟绮吾道：“此病极为罕见，我也无力回天。”
谢兰殊此前服下了释神丹，眼下开来，那枚祖传丹药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只是堪堪为他吊着一口气。
多亏国宴在即，帮他们拖延了一些时间。
为保证能够顺利入塔，众人不停劝说纪还野尽快拿回功法。那功法放在孟绮吾身上，她又不懂得如何使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薛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样那样都还不行，难道需要再找一个人……作为媒介？”
纪还野猛地跳起来，大声道：“别乱出馊主意。”
孟绮吾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玉骨心经是司马章周传授给纪还野的，他既然清楚玉骨心经的作用，那也应该知道如何让功法回到原主的身上。
孟绮吾心中已有了计划，她打算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司马府寻找破解之法。
夜色如水，洒在江昭府前的青石板路上。
江昭要拖住程令疆，为此，他第一次主动约程令疆共用晚膳。
程令疆接到邀请时，受宠若惊，那张平日里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可与此同时，心中又隐隐不安，不知江大人此番邀约所为何事。
江昭的府上，灯火通明。
屋内，精致的菜肴摆满桌子，江昭亲自为程令疆斟酒，程令疆伸出手挡了挡，为难道：“今夜要值守，不便饮酒。”
江昭表示理解，随后一挥手，下人便换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
程令疆坐在桌前，目光一直留意着江昭。他注意到江昭今日不同以往的神色，犹豫再三，最终问道：“江大人有事要跟我说？”
江昭一愣，心中暗叹。自己平日里从不轻易表露情绪，今日也只是在想该如何拖住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程令疆看出来他心里有事。
江昭开始按照计划面露难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尴尬，说：“程天掌，江某确实有事相求……”
程令疆放下手中的筷子，郑重道：“江大人但说无妨。”
“此事……”江昭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极为纠结。
程令疆猜测道：“江大人需要银子？”
江昭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程天掌来这里，别人不知道吧？”
程令疆点头，“江大人说要私下相见，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江昭点了点头。
那便好，这样一来七重天就找不到人。只要想法子拖住程令疆，让他误了值守的时间。
程令疆见江昭迟迟不语，开口道：“江大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时间不早了，今日我得走了。”
“等等。”江昭按住他的手，咬了咬牙，道，“此事我只与你一人说，还望程天掌莫要与他人说起。”
程令疆顿了顿，疑惑道：“到底何事？”
“就是那事……”
“那事？”程令疆一脸茫然。
江昭转身叹息，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近些年我深居简出，潜心修撰国史，一直以来清心寡欲，却不想，前些日子发现自己已经……不能……”
他实在难以编出更具体的借口，身后没什么动静，他转过头看了看，程令疆还在，只是神色微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
江昭继续道：“唉。程天掌，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
程令疆抬起右手，捂着嘴支吾片刻，一时没说出话来。
江昭扶额，道：“算了，程天掌是不会有我们这些烦恼的，是我抱错了希望。”
他转过身，心忖撒了这么大的弥天大谎都留不住程令疆，那也实在没辙了。
“江大人……”程令疆轻轻拍拍他肩膀。
“我祖上有一个方子，或许能够……帮你。”程令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江昭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还好探得的消息属实，程令疆果然有治隐疾的方子。方才见他支吾不语，还以为不愿把祖上秘方告知他。
江昭刚想道谢，顺便再拖延几句，程令疆忽然道：“只是江大人……”
“嗯？”江昭期待地看着他。
“江大人看起来不像有这方面问题的人。”程令疆揉了揉鼻子，宽大的手掌掩盖住了他脸上大部分的表情。
他祖上是行医的，专治男人的难言之隐。他从小也耳濡目染过，有没有病一看便知。江昭虽然文秀，却并不羸弱，怎么看，也不像……
江昭噎了一下，讪笑道：“莫非程天掌也会看病？那不如……替我看看？”
没等程令疆回应，江昭接着道：“实不相瞒，我与孟门主也是相识的。只是男人的病症，我实在不好意思向她开口。更何况这……程天掌，我的确是得知你祖上有秘方，今夜才特意邀你来此求个方子，你若不愿告知秘方我也能理解。只是此事，我自己的身子我难道不清楚？罢了，你走吧。”
“江大人，我不是……”程令疆想要解释。
“你走吧！”江昭快步往里屋走，心忖他千万别真来一探究竟，他可没留后手。
程令疆拉住他，道：“对不起江大人，是我唐突了。明日我就把方子……不，我现在就把方子写给你。”
“不必了……”
程令疆不由分说道：“去你屋里写。”
撒这样一个谎，江昭是很不情愿的。
这是一个难以启齿，又极易被识破的谎言。他也就是赌对了程令疆对他的敬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愿他拖住程令疆的这些时间，七杀阁的人已经入塔拿到了东西。
七杀阁的人，此时，还在七杀阁那座古旧的楼阁中。
朝廷的行动远比他们想象中快，不到一天时间，摄政王府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带着那长公主府也未能幸免，只为寻找那一把至关重要的甘霖塔的钥匙。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好将好不容易找到的钥匙，又悄悄放回谢兰殊身上。
此时，万籁俱寂的深夜，顶楼一盏孤灯长燃，如豆的火苗在风中轻轻摇曳。
纪还野双手抱胸，来回踱步：“不知道江昭那边动手没有，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今夜行动取消。”
段拙才刚刚接到行动取消的消息，从甘霖塔外回来，刚好听到纪还野的话，道：“他不知道，今夜程令疆子时一刻才离开。”
纪还野停下脚步，惊讶道：“拖了这么久？”
薛厌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愧是江大人。”
段拙皱着眉头，担忧道：“今日不行动，以后江昭那边恐怕不好行事了。”
纪还野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如今钥匙被收走，不知道交给谁保管了。先把钥匙找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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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甘霖塔内，七重天的弟兄们没个正形地东倒西歪在各自岗位上。
孟三尘看到程令疆姗姗来迟，从高高的瞭望塔上一跃而下，“老大，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从没迟到值守！”
程令疆轻轻闷咳一声，道：“今夜可有异动？”
“没有，白眉小贼好几天没来了。”孟三尘双手叉腰，笑道，“该不会真被你那一脚踢死了吧？”
程令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今夜受邀着实惊喜交加。
江大人不喜与人私交太密，更从未主动对谁邀约过，作为江大人的头号书迷，他实在受宠若惊。
今夜相安无事，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不过，额……还得找时间再和江大人解释解释，他真的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044 拖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