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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破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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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泽给杨之野打了个电话:“野哥,你有没有什么家教之类的活儿啊?”
“你是给覃非弋问的吧?”杨之野一听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嗯。”林泽老老实实地承认。
杨之野笑道:“我说你还挺关心人家的啊,上次也是你。”
一听“上次”,林泽就炸了毛:“你还说呢!上次我请你帮我想个办法让弋哥神不知鬼不觉地收下我的钱,你倒好,直接赞助全员培训费,有钱任性啊?”
“唔,那确实。”杨之野还略带做作的不好意思。
“……”
“行了,我帮你问问。”
“谢谢啊,有空我请你吃饭啊!”林泽欢喜道。
挂掉电话,杨之野吧叽一下嘴,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有点奇怪?”
一旁看手机的杨之潇问道:“怎么了?”杨之野给她细细讲述了这两人的事儿。
只见杨之潇本来还在玩手机,结果越听越起兴,就差竖起耳朵了。
“啊!”杨大小姐不负众望地发出一声鹅叫。见到弟弟眼中的迷茫,杨之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是直男你不懂。”
杨之野风中凌乱:这话咋这么熟悉?
不过家教的事很快办妥了,学生是杨之野的一个表弟,家里有钱,为人也很大方。于是一个寒假结束,覃非弋攒了几千块钱。为此,覃非弋还专门请林泽和杨之野吃了顿饭。
饭桌上,覃非弋举起茶杯,向杨之野真诚道:“谢谢。”
杨之野摆了摆手:“不关我的事,要谢就谢你家小可爱吧。”
覃非弋:……
林泽闻言咻地抬起脑袋:“什么小可爱?”
“咳咳,”覃非弋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揉了揉林泽的头发,“谢谢你啊,林小可爱。”
“我拒绝!我是大帅哥好吧,不能这么掉价。”林泽拍开覃非弋的爪,却挡不住突然闪起的星光,藏在少年如画的眉目中。
“嘿嘿嘿,我是个小可爱。”吃饭中途,林泽咬着筷子嘀咕,脸上的笑容让覃非弋看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仿佛会感染似的,覃非弋的眼尾也不经意染上了笑意。
杨之野:这两人周围是在冒粉红泡泡吗?
一顿饭让野哥感觉自己好多余。
吃了饭,杨之野又和其他朋友约着玩去了,留覃非弋和林泽两个人单独走在路上。
“弋哥,开学会不会期首考试啊?”
“一般会。”
“那物理会不会很难啊?”
“不知道。”
“弋哥,你说┈┈”
两人一问一答说了半天。路上行人脸上都带着笑,商业街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氛还没有散去,他们经过了一个小公园,停下来欣赏音乐喷泉。
林泽扭头看着覃非弋,灯光抚上覃非弋的脸庞,给他凌厉的五官镀上了暖意。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那晚的英语情景剧,那句“I will.”回荡在脑子里怎么也散不去。
覃非弋发觉林泽在看自己,转头问:“怎么了?”林泽脸上莫名有点热,冷风袭来,倒是给他降了温。林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冷到了?”覃非弋皱眉,摸了摸林泽的手,凉的,于是脱了外套,扬手披在了林泽身上,还伸手给他拢了拢。
林泽半张脸都被拢在了衣服里,周身尽是覃非弋的温度。隔着衣领,覃非弋颀长的身影显得很高,他笑道:“别把我的小可爱冷到了。”
林泽猝不及防地一愣,星光点点,他突然就不想开口了。
假期一晃而过,课程卷土重来。开学快一个月后,覃非弋不小心看到了一个东西。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一班的体育课,林泽老早就抱着球奔向了篮球场,教室里也空荡荡的没其他人。
覃非弋独自坐在座位上做作业,发现自己的练习册不见了,找了一通仍是无果后,便把目光投向了林泽的课桌,不怪覃非弋翻林泽的东西,实在是林泽总是错拿他的书本。
很快覃非弋逮住了林泽课桌里练习册的一角,轻轻一扯,就见一张草稿纸飘了下来。覃非弋拾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
“弋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今天是弋哥走的第X天,想他。”
“嘿嘿嘿弋哥太帅了怎么办?”
“我要是个女生,肯定要为覃大校草心动的。”
“弋哥是不是也很喜欢我呀?”
“……”
像是写来好玩的零零碎碎,覃非弋一愣。门口有人路过,覃非弋立刻把草稿纸塞了回去。
心跳无意识地加速,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林泽都在想这些吗?
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张纸,本是可能只是随便写写的几句玩笑话,却如一颗石头被投入池塘,在覃非弋的心中荡开了一圈圈涟漪,每一圈,每一个波浪,都是林泽。
可引起动荡的不是林泽在想什么,而是覃非弋此时此刻才意识到,林泽对自己有多重要。这个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了他的城池,在这里安营驻扎。
初见的惊艳,再见的温暖,一日一日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此刻心里最原始的情愫。
——那是渴望,是久困寒冬的流浪者对阳光的向往。
——那是喜欢,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占有的喜欢。
可是喜欢这个词太过于沉重,对于现在的覃非弋来说实在缥缈。
这样同性之间的喜欢,对林泽来说意味着什么?苛责?另类?厌恶?覃非弋不愿去想。
他的家庭没有给他有关爱情的经验,覃非弋甚至一度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因为母亲多年遭受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她似乎一辈子都困于爱情。
覃非弋陷入一种莫名的、无妄的挣扎之中,一边是酸酸涨涨的喜欢,一边是自我反省的克制,没什么目的,就是放任它们在心底无意识地斗争。
心烦意乱之下,覃非弋干脆不管了,他的情况实在不适合想入非非,不如刷题。
正当覃非弋沉浸于数学几何中时,林泽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弋哥!”
覃非弋心脏猛地一缩,转过头便看到了阳光下的林泽,冬日里珍贵的暖阳给他心爱的少年镀上了金层,耀眼而令人向往。
阳光和林泽真是绝配,一如初见时的惊艳。
“弋哥,怎么又一个人偷偷学习啊?”林泽单手抱着球朝覃非弋走去,笑道。
看着林泽向自己逆光而行时,覃非弋突然就忘了该说什么。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所有背景都变得虚幻。
覃非弋静静地盯着林泽的笑颜,心里有暂时的宁静。
十几岁的热烈在于,会为了一点朦胧心悸,有的人一笑,便是半生的欢喜。
“弋哥?你又做题做傻了?”
“……”
算了,我青春正好,也要不辜负这年少轻狂。
两周后,七中迎来了春季运动会。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欢呼着迎接操场上的肆意。
向来除了学习什么都很积极的林泽第n次化身林小鸟,叽叽喳喳地给自己报了跳高和短跑,又缠着覃非弋想给他报。
范语曦对此十分感兴趣:“给覃非弋报跳远呗,他高一体测跳远可是满分。”
于是林泽便拐骗着覃非弋报了跳远。
往年的运动会覃非弋从没参加过,现在…看着自己身上的号码牌,覃非弋失笑:林泽才是磨人的小妖精吧。但同时又不得不感慨,自己的生活确实也生动了不少。
马上轮到覃非弋上场了,可惜林泽不在这里——他正在参加短跑。覃非弋还挺惋惜的,也不知道是在惋惜自己看不了林泽,还是林泽看不了自己。
但看着周围的同班同学给自己加油助威,覃非弋少有地感受到了一点被期待的感觉。
“弋哥加油啊,一班全村的希望可就是你了!”朱轲十分卖力地呐喊着,这孩子自从上学期招惹了覃大校草却没有被暗杀后,便把覃非弋归入了安全区,并且敢于直面覃非弋的威压。
覃非弋没什么情绪地瞟了他一眼,朱轲却感觉从中看到了三个字:看好了。
朱轲一愣,凑到一旁的方竞身边,悄悄道:“竞子,你有没有觉得弋哥和以前不一样了?”
方竞忙着看其他人跳,只道:“哪不一样了?难不成冰山化了?”
朱轲略一思索:“别说,还真有点。”
“得了吧,你不要觉得上次弋哥没有手刃了你就是制冷机失效了,那种情况只能是谈恋爱了,你再看看弋哥,像谈恋爱的人吗?”方竞随口答道,并不知道自己可能离真相不远了。
朱轲:…说的有理。
“7号,一班覃非弋。”随着裁判员的口令,覃非弋踩着塑胶地面的腿开始起势。与此同时,跑道上也响起了发令枪的声音。
当覃非弋觉得差不多可以跳了的时候,旁边传来喧哗,方竞支长了脑袋向那边看,突然惊呼:“啊,林泽摔倒了!”随即向那边跑去。
!!!覃非弋一惊,动作生生卡在中途,侧过头想看看那边的情况。
朱轲也看向那边,这时回头看见覃非弋的异样,忙道:“弋哥你快跳啊。”旁边的同学有还在加油的,也有在围向跑道终点的。
“腾”的一下,覃非弋瞬间起跳,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跳了将近三米,又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跑向了跑道。
“他这是不跳第二跳了?”旁边的女生有点愣。
倒是朱轲十分激动:“还跳毛线啊,这妥妥的第一好吧。”然后跟着覃非弋也去跑道边了。
跑道终点,覃非弋拨开一众小姐姐,看到了人群中间可怜巴巴的林泽。没办法,林大校草长得帅性格还好,总能吸引一大票小女生,瞧给人孩子吓得。
见到覃非弋,林泽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向他伸出爪:“弋哥,救救我!”
……现场有一瞬间的沉默。
覃非弋: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过来把人捞了起来,看了看林泽的脚,还好,只是有点肿。
向晚手上拿着冰袋,覃非弋接了过来,又伸手掀起了林泽的裤脚,准备给他敷一下。
看到覃非弋的动作,林泽突然害羞地缩了缩脚脚。
向晚:!!!
覃非弋:…。“你缩什么?”
“弋哥,禁止卖萌,我没说什么。”林泽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决定活跃一下气氛。
然后……众生沉默。林泽:好像更尴尬了。
这时范语曦也急匆匆赶过来,一脸严肃,看了一下林泽的伤势才放下心:“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手破了点皮,去擦点药吧。”
覃非弋点点头,将人扶到了休息处。
趁着休息处人少,覃非弋敲了敲林泽的小脑袋瓜:“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泽嘟哝了一下:“没事的,我到了终点才摔的,不影响成绩的。没人在意…”
“我在意。”覃非弋冷不丁在林泽耳边低声说,仿佛一道电流钻进了林泽的大脑。
林泽猛地瞪大眼睛,心脏频率飞速上升——这也太犯规了吧。
覃非弋好笑地看着林泽呆滞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转身走远。
待覃非弋走出几米,林泽才回过神来,忙喊道:“诶,弋哥你去哪,还有我呢!”说罢便从座位上起身,试图追上覃非弋,结果完了自己才扭了脚,“吧唧”扑地上了。
回过头看完全程的覃非弋:……
“我去给你拿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