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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都古尔病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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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立仁让人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撤下去之后,把别人都撵出去了,只留下他自己和老都古尔两个人,在屋里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陈强和姜兆君还有赵猛刚他们在外屋听见里边一会特别安静,一会突然就吵吵起来,时不时就听见老都古尔喊叫着什么‘不可能’或者‘胡说八道’之类的,然后就是又一阵的安静。
他们就猜应该是卓立仁在想办法说服这个倔强的老头。等到卓立仁从里屋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满脸疲惫的告诉他们,给老头上酒吧,再不让他喝酒该发疯了。
见他们几个都在担心的看着自己,卓立仁苦笑着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端起来茶杯一口喝干,告诉他们还是没能完全说服这个倔强的老头,老头最后也没答应把那个总管弄死。
尽管他也恨这个总管,却只答应把他赶走,因为这个总管是那位科尔沁亲王殿下介绍来的,就算你不用他,撵走就完了,可是要真把他给弄死,很可能就会得罪那位亲王殿下。
现在整个哲里木盟这么多的旗里边,最富有最有权势的就是那位科尔沁亲王,而且人家还跟日本人走得那么近,就连驻扎奉天,兼管哲里木盟的27师师长张作霖都得给他几分面子,能不得罪还是尽量别得罪的好。
陈强颇为担心的问卓立仁,要是真的按照老都古尔说的那么做,只把人赶走,将来很可能会给咱们自己留下后患。
卓立仁撇了一眼里屋,示意他们把脑袋凑过来,小声的告诉他们:“打狼不死必留后患,老子可不干那种傻事,不过咱们也不用非得在这里把事情做了,你们提前安排好了,从这里回哲里木盟只有一条道,等到他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咱们在路上…”几个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吃过午饭,巴图骑上马,一阵风似的出了镇子,直奔齐齐哈尔市区而去。那个总管还有老都古尔的小儿子诺布可不愿意在这种乡下地方待着。
老都古尔在齐齐哈尔市区有着不小的产业,光是宅院铺面就有几十处,皮货行杂货铺当铺各种买卖十几家,现在都是那个总管帮着诺布在打理,尽管还不能跟哈尔滨这样的现代化城市比,总比老都古尔住的那个小镇子强得太多了。
三百多里地的路程,正常情况下马得跑两天,巴图骑的是一匹最好的顿河马,不到半夜就进了市区,诺布和总管住的地方他以前来过,到了门前上去就砸门,把里边都人给吓一跳,赶紧出来开门。
开门一看是巴图,还想跟他啰嗦几句,不料巴图根本就不理他,推开他就往里边闯,唬的这个看门的赶紧从后边拉他,说小王爷已经睡了,可不敢打搅,万一要是把小王爷惹急眼了,谁都吃罪不起。
巴图黑着脸回头就说了一句:“老王爷病危。”那人马上就把手松开了。巴图来到诺布住的屋子门口,不管不顾的过去把门拍的山响。
很快就听见里边诺布的声音:“谁啊?别拍了,特么死了老子娘来报丧啊?”等到门从里边打开时,看见门口站着的是巴图,诺布也糊涂了:“怎么是你啊?你不是…”
巴图也不跟他费话,直接告诉他老王爷突然生了急病,附近的大夫已经没办法了,让他马上带着总管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诺布这么一着急,站在门口又呛了一口凉风,噎的他一个劲的直打嗝,说话就有点打磕巴,让人赶紧去旁边那个院子里边把总管也叫起来,这种事他也不敢耽搁,他得连夜往回赶。
等到诺布穿好了衣服,那个总管陶都莫日根也过来了,可他没急着按照诺布的意思马上就走,却盯着巴图满脸的犹疑之色:“巴图,你怎么来了?小王爷不是说过,再也不许你回到这里吗?还有就是家里那么多人,怎么会让你来给小王爷送信?你给我老实说,要是你敢撒谎,看小王爷怎么收拾你!”
巴图按照来之前卓立仁的交待,急的开始喊了起来:“小王爷,快走吧,路上再说这些事也赶趟,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诺布也有点急了,让总管别在这些事上纠缠,还是先上路再说。可是总管这一次却没按照诺布的意思去做,非得让巴图先说个明白再动身。
巴图只好耐着性子告诉他们,以前来给老王爷送酒送钱的那两个车老板子这一次没来,来的人不熟悉道,怕找不着地方,所以他们先到马场找到自己,让自己给他们带路来的。
昨天晚上到了地方之后,老王爷特别开心,因为他们这一次带来了那种五年陈的富裕老窖,结果老王爷一高兴连喝了三瓶,到了半夜突然开始心疼难受,把镇上的大夫找来看过也没用。
今天早上老王爷缓醒过来,让人过来叫小王爷赶紧回去,家里以前来过的人都让老王爷支派出去了,自己以前得罪过小王爷,就想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将功赎罪,还有一个就是自己这一次骑的是一匹极好的俄国马,要比蒙古马跑得快,所以就让自己来了。
总管对于巴图的话尽管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却没办法挑出来明显的毛病,老王爷心难受的毛病以前就有,再加上小王爷在旁边急得直跳脚,最后也只好跟着一起先出发再说,心里却在想着,要是让老子知道你有半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因为着急,他们几个都是骑马出来的,总管坚持带着几个带枪的卫兵一起走,诺布嫌他们的马跑的慢,不想带他们,可总管却说小王爷身份贵重,不能冒险。
刚出市区,巴图就跟诺布说自己想先走一步,回去给老王爷禀报一声,就说小王爷正在往回赶,免得让老王爷着急。
没心没肺的的诺布刚想答应,旁边的总管却不让巴图先走,理由是老王爷想见的人是小王爷,你回去也没用,巴图本来就是故意的,自然就不再坚持了,总管见状多少也有点放下心来。
别看巴图骑的顿河马已经跑了三百多里地,仅仅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再上路以后,跑起来一点也不必那几个卫兵的蒙古马差。
巴图的马要跟上小王爷还有总管骑的马有些费劲,他们俩骑的都是一种特殊的铁蹄马,不仅体格要比一般的蒙古马高大强壮,还特别擅于长途奔驰,在整个蒙古草原上都是有名的好马。
这匹顿河马的神骏表现被诺布看在眼里,他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等到了地方,得想个办法把这匹好马给弄过来,巴图要是不答应就把他弄死。
他们这一行人马出了齐齐哈尔已经是后半夜了,那几个卫兵骑的蒙古马虽然也很耐跑,速度却比诺布还有巴图他们三个人骑的马要慢,总管陶都莫日根又不同意诺布想跟巴图先走的主意,说什么都要一起走。
最高兴的就是巴图啦,正好可以让他那匹顿河马好好休息一下,来的路上虽然他一直都在催马扬鞭的飞奔,心里却是再心疼不过了。
自从在马场那天,陈强把这匹青骢马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红了,哪有蒙古人不爱好马的,可是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哪有那个资格配有一匹好马呢?
老王爷的马群里当然有好马,可他只是一个放马的马倌,连一匹属于自己的杂毛马都没有,至于那些好马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顿河马里边最多的是黄色还有枣红色的马,这种被蒙古人称为菊花青的青骢马非常少见,可是从巴图到马场的第一天开始,就喜欢上了这匹三岁口的青骢马。
特别是当这匹马的两个大眼睛和他对上的时候,巴图就觉得这匹马在跟自己说话,最神奇的是他还能猜到这匹马在想什么。
按照蒙古人的说法,这匹马就是他上一辈子的兄弟或者情人,这一辈子变成了马,还像上一辈子里那样供他驱策,与他一起浪迹天涯。
等到他们能够老远望见小镇灰蒙蒙的轮廓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天都快黑了,近处的村子还有远处的镇子上都冒出来一股一股的炊烟,上升到刚刚超过树梢的高度时,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拦腰折断了一样,拐了一个直弯,与地面平行着漂向远方。
镇子里的人都回家准备吃晚饭了,正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几匹马慢慢把速度放缓下来,就在他们快要拐过最后一个街角,从正街转到老都古尔的宅子时,总管突然把马给勒住了,他对诺布说道:“小王爷,您先回去看看老王爷,我才想起来那个崔镇长家里好像还有一根百年的老山参,我去借过来,万一老王爷要是能用上,也免得到时候坐蜡(没办法)。”
诺布现在哪有心思去管这些,头也不回的催马就往家里跑。巴图连看都没看总管,跟着诺布就走了。
总管陶都莫日根的脸上却有些阴晴不定的样子,坐在马上思衬片刻,示意一个卫兵跟上诺布去看看那边的虚实,然后赶紧回来报个信。
这个卫兵打马就追着诺布去了,总管带着剩下的几个卫兵拨转马头往另外一个方向慢慢走去,他要去那个已经被他收买的镇长那里去问问,这几天老王爷家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三年的陆军校士官学校生活,还有那些堪称残酷的训练,早就把他打造成为一个极其谨慎小心的人,中国人说的‘小心能使万年船’也是他信奉的宗旨之一。
诺布到了大门口,颇为艰难的下了马,在原地跺着脚,缓了一会才觉得两只脚上那种麻木的感觉没有了,这才迈开脚步往里边就走。
四百多里地,一天半夜一口气跑到地方,除了撒尿,就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就算是蒙古人,两条腿也早就麻了。
巴图已经把门叫开了,里边开门的两个人诺布都不认识,他就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直奔老王爷住的北屋。
一进屋他就看见老王爷正在炕上好端端的坐着,跟一个年轻人聊天,诺布就懵了,不是说老王爷已经病的快要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