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已到站[无限]》极地星

60、Chapter.60

　　第六十章

　　夜色已经不早了。
　　月色裹挟着大地，暗色席卷天空。
　　无论是异端，还是极乐世界，这些东西江星稀一点都不想再去思考。江星稀只想给自己放一个相当长的长假。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他隐在人海中，按照记忆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卧室内挂着的是有当红顶流江洛熙to签的海报。

　　【To亲爱的哥哥江星稀：】
　　【记得按时吃饭！记得睡眠充足！记得早点回家！记得别忘了想我们！】
　　【江洛熙】

　　每次看到它，江星稀总会想到他临走前江洛熙硬要塞给他的样子……有点好笑。

　　“窸窸窣窣——”
　　江星稀警惕地转身，可明明一切照常。他这才又忌惮地回首。应该是刚从极乐世界出来以后疑神疑鬼了吧。

　　说起来，所谓的救赎之地到底是什么？——这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解释。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还要处理。沈吟风出来前还说什么大炮对着极乐世界。

　　……对，沈吟风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江星稀打了个哈欠，久违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陷入了睡眠。

　　可惜窗似乎没换关牢，微风吹动着窗帘留下诡异离奇的影子。黑影密密麻麻地停留在窗前，如果它们有眼睛，望向榻上人的眼神大抵偏执又疯狂，怨恨又渴望。

　　当第一个影子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其它影子才陆陆续续迈出步伐，攀着床沿到了枕边，又钻进了被褥。它们随即化作实体眷恋地抚摸青年的面容。

　　青年像是觉得不舒服，翻了个身。黑影像是被吓了一跳，定在了原地，可见江星稀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放心地逐渐靠近。它亲吻过他的唇舌，又一路往下，留下暧昧的痕迹。

　　“星星。”它喃喃地说，重复地说，“星星。”

　　欲*念几近要毁灭了它，眼泪落下，可在落到实地之前又化作了雾气。

　　“你不可以不要我……”
　　“不可以……”
　　“你不可以不喜欢我……”
　　“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它说。
　　充满整个房间的黑色影子说。

　　***
　　其实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江星稀总能梦到黑色雾气与黑色触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想要醒来又被人安抚着陷入沉睡，如此循环往复。

　　——他是被手机闹铃叫醒的，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江星稀顶着一头乱发，拖着有些旧了的拖鞋，刷牙洗漱。冷水被泼在脸上，他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

　　忽地，他一顿，薄唇微抿。

　　江星稀紧紧盯着镜子中的青年，掀开下摆，腰腹处是莫名又带着暧昧的红痕。他面色一冷。他又缓缓低下头，发现拖鞋底上莫名其妙多了黑色印痕。

　　可随即，他又发现自己好像缺失了什么记忆——他好像是要去上课的。

　　但是他不是已经大学毕业了吗？

　　不对，他好像……
　　他好像要干什么来着？

　　记忆的违和感让他深觉头痛，于是他选择先将其抛在脑后。门口传来紧凑的敲门声，江星稀穿好外套，小跑着去开了门。

　　他探头问道：“谁呀？”

　　“早上好呀。”琥珀色瞳孔的青年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煎饼果子，“我来送你去上学，男朋友。”

　　江星稀只感觉呼吸一滞，随即心脏剧烈地狂跳。他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对象，但对方的名字又落在了嘴边。

　　江星稀喃喃地说：“……阿银？”

　　沈吟风疑惑地“嗯”了一声，先一步踏入了屋子，轻车熟路地换好鞋，高兴地说：“昨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江星稀回道。如果第二天没有发现可疑的红痕的话。

　　“这样啊，喏，这是在楼下给你买的煎饼果子。”沈吟风笑意盈盈，坐在江星稀对面，撑着下巴歪头看他，“一点都不乖，挑食。不吃葱姜蒜，也不吃香菜萝卜干。”

　　江星稀一愣。
　　……干什么，不吃这些不是很正常吗！他恨恨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有些探究地说：“我好像失忆了。”

　　沈吟风动作一顿，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不记得我有个男朋友。”江星稀深呼吸。

　　沈吟风下意识控诉，眼睛透露出一阵悲伤：“当渣男是吧。别装了，你以为你还甩得开我吗？从我把我的巧克力给你的那个时候你就别想着走了。”

　　江星稀沉默半晌：“你的巧克力很值钱吗？”

　　“不啊。”沈吟风理所应当地说，“但它是德芙的，纵享丝滑你知不知道。”

　　江星稀：……
　　江星稀无语地偏开头：“我不吃德芙。巧克力太腻了。”

　　“呵呵。”沈吟风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当雪碧激推就不腻吗？我纵享丝滑，你雪碧腌入味。”

　　彳亍。
　　江星稀暗暗握拳。
　　互动太熟稔了，这人可能还真有点可能是他男朋友。但是……

　　“吃好了就送你上学。”沈吟风颔首，“快走，迟到了小心那个教授又骂你。”

　　江星稀“喔”了一声，就看到沈吟风脚下的影子抖动了一瞬，像是刚出现还没驯服成功。

　　他这才冷冷抬起眼望向了沈吟风。后者的手心不自觉冒汗，但他依然扬着风度翩翩的笑容。

　　“喂，沈吟风，那你过来。”江星稀朝他勾了勾手。

　　沈吟风无所谓地走过来：“叫你爹干嘛。”

　　“我们做*过吗？”江星稀笑眯眯地覆在沈吟风耳边说，手指却盘上对方的领带，强迫对方弯腰和自己平视。

　　沈吟风直*勾*勾地盯着他，薄唇微抿，耳尖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绯红。他愕然了一瞬，可下一秒却笑着说：“没有，哥哥。怎么，哥哥现在要和我……”

　　江星稀仰头在沈吟风的喉结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他紧紧盯着沈吟风的影子，发现它瞬间扭曲，随即肆意跳跃。

　　……啊？跳跃的影子？

　　“哥哥。我好失望。”沈吟风委屈巴巴地说，“原来哥哥亲我是为了看我的影子。怎么样，哥哥哥怕我吗？”

　　“没有。”江星稀怪异地看他一眼，“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觉得我未来的爱人可能不是人。不是喜欢人外，只是单纯觉得没有普通人会受得了我。现在我倒是放心了。”

　　沈吟风探究地半眯起眼。

　　“走吧，男朋友。”江星稀弯眉，“不是要送我去上学吗？或者你还想亲会儿？”

　　***
　　汽车开至半路，在红灯前停下，沈吟风忽然问：“为什么普通人会受不了你？”

　　江星稀理所当然地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现在是我的爱人。”

　　沈吟风有点小小的愉悦，但是他又不好表现得非常明显，只是故作深沉地轻咳了一声：“嗯。”

　　“我妹妹很喜欢看bl，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对这种……性向也有些了解。尤其是我跟她一样都不嗑矮攻，你我之间应该你是……”

　　“1。”沈吟风补充。

　　“对。”江星稀点头，“主要我怕你不行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刺啦——”汽车猛地在路边停下，沈吟风的神情堪称恐怖，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蹦出字：“你、说、什、么？”

　　江星稀皱眉：“这里有停车拍照，要罚钱。”

　　沈吟风这才踩下油门，内心被怒火烧灼：“你再说一遍。”

　　“这里有停车拍照，要罚钱。”

　　“上一句。”

　　“我们今晚做*吗？”江星稀说，“你可以跟我实践一下。”

　　沈吟风：……
　　太阳穴像是突突突地在跳，沈吟风怀疑江星稀已经发现这个“现实”的本质，但——怎么可能呢！

　　极乐世界本就归阎罗所有，他清除了所有江星稀关于极乐世界的记忆，怎么可能——

　　江星稀继续接下一句话：“沈吟风，我真的不记得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是我在看到你的时候心跳很快。我每半年都做体检，我确信我没有心脏病。所以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那个再怎么荒谬也是真理——我应该是喜欢你的，沈吟风。”

　　沈吟风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被瀑成灿烂的金色，有些复杂。

　　“江星稀，你犯规。”沈吟风不满。

　　从古堡退出，再营造起这场“现实”梦境，本就是沈吟风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骗自己像个人，骗江星稀喜欢自己。

　　他不知道那天的白天是怎么过的，他只知道入夜以后的天空看不清星星。微风吹散了黑影，江星稀只感受到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

　　明明一开始只是打闹，一不小心一起摔进被褥里的。

　　“你别不要我。”沈吟风哭着说，眼尾下垂又带着些许红，“你别……你别不要我。我很乖的，你说的命令我都照做的，你让我去死我也可以去死。但是能不能不要不要我。”

　　他紧紧抓着江星稀的手，十指相扣又暗暗用力，像是个怕失去珍宝的庸人。

　　沈吟风看起来神智不太清醒了：“我没和别人这样做过。江星稀……哥哥，哥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星稀的嗓子都哑了，一脚踹在沈吟风肚子上，有些羞恼地说：“我一点都没说过不要你！完全都是你自己在那边胡思乱想！”

　　“那你还踹我！”沈吟风控诉，眼泪来势汹汹。

　　“沈吟风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江星稀吃痛，只感觉沈吟风的眼泪像是春天到来之后的季节性融雪，“我回到家是晚上七点，现在已经凌晨了。你说你会听我话，我让你别继续了你为什么不听！再继续下去我要死了！”

　　沈吟风委屈：“哥哥，我可能没听到哥哥喊停。”

　　江星稀浑身乏力，生气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羞恼地说：“你给我滚。”

　　“不滚。哥哥我带你去洗澡。”

　　“沈吟风。”江星稀抬起手比了个数字，“你是个异端精力旺盛，但我是个人类。我虽然会复活，但我不希望我的死亡原因是一夜七次。”

　　沈吟风这才心虚地舔了舔后槽牙。
　　他忽然往后看了一眼，看到他的影子扭曲异常，像是在发疯。

　　江星稀攀着他的肩膀，眉心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已经爬满了黑色的未知事物，连带着窗外都是一片朦胧，附上了一层黑雾。

　　沈吟风忽然捂住了他的眼，哑声说：“别看。”

　　江星稀冷冷抬眼，唤他名字：“沈吟风，放手。”

　　那异端这才小心地放下了手，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巴掌声，随即细微的疼意落在心上。沈吟风愣住了。

　　“我没有说过不要你。”江星稀这才捧起沈吟风的脸，耐心地哄道，“但是阿银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明白吗？”

　　“……还打吗？”沈吟风抬起迷离的眼。

　　江星稀一脸愕然。

　　沈吟风低声说：“爽到了。”

　　***
　　现实世界。
　　“小江哥还在极乐世界吗？”白水有些担心地问，“其他人虽然还都没醒，但是生命体征已经在逐渐恢复。彻底苏醒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江星稀。
　　江星稀不是按照正规途径进的极乐世界，他是整个人都彻底进去的。

　　而且他们的灵魂都被打下了极乐世界的烙印。意思是任何异端，除了002，都无法再去影响到他们。

　　此为“救赎之地”。

　　甚至说，这个范围的人数还在不断扩大。或许是因为异端002本身在湖城，所以整个湖城都被他纳入了范围。

　　意思是，包括异端局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异端002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意味着如果有异端想要杀死他们，必先经过沈吟风。

　　可同样，沈吟风也因此握住了他们的生命权。如果沈吟风某一天发疯，想要杀死所有人——
　　全军覆没。

　　“等等！检测器有反应了！周围的异端值在不断升高！”

　　危险等级也从“F”慢慢爬升到了“S”级！意味着江星稀很有可能在极乐世界遭遇了危险！

　　“不对劲。”楚沐皱眉，“异端002异端值很明显不正常。作为一个世界的意识，他明显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使得异端值超过了阈值。”

　　“我靠！那小江哥岂不是很危险！”

　　忽地，一道女声横插*了进来，有些怪异地看着这两人：“002在兴奋吧。”

　　“惊蛰姐。”

　　纪惊蛰只是点了点头，拍了拍手：“江星稀又不傻，他杀过的异端比你们见到过的都多。但很奇怪，从他进入极乐世界开始精神波动起伏就很大，按照你们所说，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应该就是沈吟风。”

　　“对。”楚沐点头。

　　纪惊蛰这才一脸凝重地说：“你们可以准备好去办宴会了。”

　　白水惊恐万分：“不会吧，我感觉002对小江哥挺好的呀！没必要让我们为小江哥办理后事吧！”

　　纪惊蛰：……
　　她咬牙切齿：“我他吗说的是婚礼。江星稀很明显曾经见过沈吟风，又或者……他对沈吟风一见钟情了好吗！”

　　“太荒谬了。”楚沐皱眉，“异端002应该第一面就杀过少主。少主又不是斯德哥尔摩，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杀害他的罪魁祸首。”

　　纪惊蛰：“……据不完全统计，江星稀应该已经死过至少五六十次了好吗？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我就问你们，沈吟风是不是琥珀色瞳孔。”

　　白水愣愣地说：“是啊。”

　　“行。”纪惊蛰鼓掌，叹为观止地说，“你们就等着欢迎你们的少主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