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已到站[无限]》极地星

30、Chapter.30

　　第三十章

　　“话说回来，白碱雪，你旁边那个是什么东西？”江星稀半眯眼，实在分辨不出对方身边的是一坨什么东西。

　　白碱雪瞟了一眼，如实回答：“陈末呀。”

　　陈末……？
　　几天不见这么垃了？
　　唔，好像也没有几天不见。

　　“那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江星稀指了指正在闭目养神不想说话的陈末。

　　白碱雪弯眉，指间忽地出现了一张卡牌。

　　“我将审判于你——”白碱雪说着，“接下来呢，我问你问题，你都得如实回答。”
　　——这是楚沐的[审判者]。

　　审判者审判他人，若是问问题，他人也强制性如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进地下室做什么？”他问。

　　“我……跟着你们走，想要捡漏一些线索。尤其是……”陈末哑声道，“尤其是江星稀。”

　　江星稀挑眉：“跟着我做什么。”随即，他的指间出现了一枚纸币，在光照之下闪烁着微芒。

　　陈末的瞳孔猛地放大。
　　江星稀一悟。

　　白碱雪这才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你想要杀人夺宝？”他问得直接，而陈末也必须回答。

　　“……是。”陈末垂眸，“我是想要杀了他，可这不是还没得手么。现在我在你们手里，只求你们别杀我。”

　　“第三个问题，你在地下室看到了什么？从你进入地下室起开始说。”

　　“小孩的骨头。”陈末回忆着，“楼梯两旁的泥土都湿哒哒的，我以为是下雨了，结果全是红色的泥，那是血。我继续往下走，踩到了一块小孩头骨。发觉不对，我又想上去，结果脚一滑摔入了池子中。那个池子……啊对，那个池子全是血。还有东西在地下拽我。得亏我有卡牌保命，爬了上来，看到一束微光。我……我以为这是江星稀，走近一看却发现这是个怪。也幸亏我有卡牌，不然的话，应该就在这底下一直待着了。”

　　“好，我问完了。江星稀，既然你知道他要杀人夺宝了，你打算怎么做？”
　　陈末看着江星稀的眼神挺怪异的。带着几分害怕，又有几分忌惮和不可置信。

　　“那你走吧。”江星稀扯出了一个笑容，“离开南城，别出现在我眼前。”

　　可是南城沈家才有线索！陈末心一惊，让他出城，要是没有线索，岂不是在这个副本这么久，全白干了！再说，要是城外有什么东西的……

　　“行，我走。”
　　陈末几乎要咬碎了银牙，啐了一口。不然呢？在这里让江星稀为刀俎，自己为鱼肉？

　　白碱雪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江星稀会放过陈末呢，看来是他想多了。

　　同样，江星稀也没理白碱雪，而是独自往外走去。

　　从回忆里看，沈老爷或许并不像众人所知的那么善良，尤其是宋只对他的改变。从尊敬向往到惧怕，只不过一夜之间。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宋只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还有沈吟风，包括管家对他的态度。

　　或许，搞清楚这些问题，就能触及到朱门的主线——
　　江星稀来到了沈老爷的书房。

　　一道黑影正坐在桌前。
　　既然沈无歌的影子能在门外浮现，那沈老爷的影子会出现也无可厚非……
　　可这样不就说明了，沈老爷已经死了吗？

　　江星稀语塞，却不去管那道黑影。他开始寻找起特殊物品。

　　“你在找什么？”黑影问道。

　　江星稀却没理他，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盒子，中间凹了一小块，是一个小型机关，似乎是要有什么东西放进去。
　　他取出了金属衔尾蛇。这是他在沈无歌的房间里找到的。

　　金属衔尾蛇与小盒子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黑影缓慢地移动至江星稀身边，疑惑地问道：“无歌？是你吗？”他似乎还带着些哭腔。

　　“嗯？”江星稀疑惑。

　　“无……无歌，对不起啊。”黑影缓慢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你守着龙城，我也不知道原来我的儿子已经这么优秀了。”

　　江星稀没继续听下去，他只是打开了小盒子。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些沈无歌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比如一盏河灯，又比如一个拨浪鼓。

　　沈无歌这辈子被很多人说过纨绔，说过没出息，他这一辈子追求的，也无非只是证明自己并非纨绔，并非废物。

　　在经过很多次的努力却又失败之后，沈老爷总是有些怜爱地摸着大儿子的脑袋，笑道：“纨绔就纨绔吧，反正我干了大半辈子，又不是养不起你。”
　　他说：“当一个纨绔也没什么什么不好的。”

　　沈无歌确乎是他的孩子，是沈老爷与原配妻子的孩子。他拥有着爱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可爱的妹妹。他可以花重金买下花魁的一周却什么也不做。他可以一辈子当个纨绔，当个无忧无虑的少爷。
　　后来他战死沙场，死讯传至大夫人的耳中，好端端的一位夫人竟变得痴傻。

　　人的心是肉长的，是会偏心的。沈老爷与夫人总是对沈无歌更上心些。他们对于沈无歌而言，大抵却是一对好父母。

　　江星稀望向身边的黑影，轻声问道：“那老爷，你还记得宋只吗？”

　　黑影一字一顿地问道：“宋……只？”他像是早已不记得了。

　　“我问你，那地下室修来是做什么的？你买回来那么多的孩子，是用来做什么的？”江星稀语速加快，“那我再问你，沈无歌知道他的父亲喜欢虐待孩子吗？”

　　黑影一僵。
　　“不……不是的。”黑影忽然颤抖起来，“我没有……我没有虐待孩子。”

　　江星稀原来还只是猜测，现在看黑影这个反应，大概实锤了。

　　“没有吗？”江星稀话音一转，“那，你对沈吟风，对你的二儿子，丫鬟为你生的那个孩子，你又做了什么？”

　　“沈……”黑影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知道。沈吟风、你别杀我，你别杀我……”

　　江星稀又往前迈了一步，表情忽地冷了下来：“你的那位夫人说‘你的儿子新婚燕尔，我的儿子尸骨未寒’，是不是对沈吟风的生母说的？”

　　“……是、是的。”

　　“那你的夫人凭什么这么说？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又对沈吟风的生母做了什么？”江星稀忽地笑出了声，“你们倒是在放河灯，热热闹闹很是温情？算了，总是聊这些做什么，我们换个话题。”

　　江星稀深呼吸，这才问道：“是不是沈吟风在你离开沈宅之后将你塞进了一个棺材里？”

　　黑影没有回答。

　　“是不是包括管家，大夫人和沈吟风的生母都在一个地方？是不是沈无歌的尸骨也在那里？”

　　江星稀眼中情绪复杂：“画皮师试炼第二关，七具尸骨，六副棺材，你、你的夫人、沈吟风的生母、管家、沈无歌……另外一具棺材，是沈吟风给他和我准备的？”

　　更像是自言自语。
　　黑影宕机了很久，良久才说道：“不过只是个丫鬟生的逆子罢了。要不是她爬上了我的……”

　　还没说完，就被江星稀拿布条给堵上了嘴。

　　“不需要你说话。所以，你喜欢虐待孩子，而虐待的第一个孩子，是沈吟风？”江星稀拧眉，“你还到处收购孩子，并将他们残忍杀害？”

　　黑影：“唔唔唔——”

　　“你最好别让我查出你还干了什么恶毒的事情。”江星稀这才跑出了沈老爷的书房。

　　沈吟风好似没有给沈莹莹准备棺材，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这位小小姐泛滥的同情，却是沈吟风小小童年受到的唯一善意。

　　祠堂之内，黑色铃铛依然“叮叮当当——”地响。

　　“江星稀，你刚跑哪里去了啊？”白碱雪有些意外，“说起来，刚刚掉下来个铃铛，都把我吓一跳这。来看看吗？”

　　胸膛随着剧烈的奔跑而不断起伏。
　　江星稀接过了黑色铃铛，上面贴着泛黄的符咒，已经暗淡了下来。

　　“这是镇邪符，我在画皮师给的小册子上看见过。”白碱雪解释道。

　　江星稀捏紧了黑色铃铛，问道：“镇邪符，镇的是什么？”

　　“底下的孩子？”

　　“这些铃铛有大有小，或许有部分镇的是那些孩子。”江星稀说着，“像掉下来的这个铃铛，泛黄的符咒基本上已经没起作用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它们镇的，大概就是沈吟风。”

　　白碱雪一默。
　　良久，他才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地下室。”

　　“哈？”白碱雪震惊，“底下那么危险你还要下去？”

　　“对啊。我得把沈吟风带回来啊。”江星稀说得随意。

　　白碱雪一怔，这才递给江星稀一张小木头人卡牌。其实江星稀在之前拥有过一张赌来的小木头人卡牌，但它用在了之前的地下室，因为他对沈吟风也并非是百分百放心。

　　不过多一张这种事情，还是多多益善啦。

　　“替身。”白碱雪偏头道，“给你了。回来以后，可以告诉我你的卡牌是什么吗？”

　　[交易达成。]

　　江星稀接过了小木头人卡牌，笑道：“好喔，那么谢谢啦，仿造者。”

　　白碱雪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的身影被烛光拉得很长。精致的卡牌一跳，银发的商人坐在名利场上无往不利，用赝品换取真心。

　　——那是S级卡牌[仿造者]。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下去带他回来吗？”一辈子只专注着利益的商人不解地问道。

　　“因为人的心是偏的啊。”
　　商人获得了答复。
　　“而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主观偏向沈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