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已到站[无限]》极地星

23、Chapter.23

　　第二十三章

　　“老爷——！大小姐抓回来了！”小厮大声喊道。

　　而大堂内，秦家老爷低头饮了一口清茶，杯盏被扣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知意，这和沈家的婚事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秦老爷拧眉，“如今和你年龄相仿的，除去沈家，还有哪家能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沈家祖上世代从军，直到如今，富贵也难以计数，你究竟有何不满？……至于那位小江爷，军阀世家，虽说富贵但到底不够稳定。综合来看，还是沈无歌更适合你。”

　　秦知意跪在大堂中央，身边是两个强压着她的丫鬟。她被扯着头发，被迫抬头，红色丝绸紧紧绑着她的手腕，她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

　　“秦方远，你问我对这场婚事有何不满？”秦知意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回道，“哪、儿、都、不、满。”

　　“啪——”响亮的巴掌声平空响起，秦知意只听到一阵耳鸣。“嗡——嗡——”，那白皙的面容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对老爷规矩点。”一旁的嬷嬷掐着声音斥道。

　　“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也不知道你那好娘亲是怎么教的。”秦方远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妇人家。秦家生你养你，一分未取，如今不过只是希望你为秦家谋取更高的利益罢了。希望嬷嬷这巴掌能拍醒你这个白眼狼！早就该让嬷嬷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秦知意头发凌乱，仍是瞪着上座上的男人。
　　——这是生了她的父亲。可是除了提供一颗精/子以外，他还做了什么呢？君纲、父纲、夫纲，这三纲压垮一个人未免也太过于简单。

　　“哈。”秦知意低头嘲讽地一笑，像是在喃喃着些什么，“父亲。”

　　“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嬷嬷，带她去更衣，若是沈家花轿都到了，你却还未收拾好，就等着受罚吧。”

　　秦方远挥了挥手，就有两个丫鬟上前来，似乎是要将大小姐带走。临走前，秦知意一顿，她轻声问道：“秦方远，子女对你来说，算什么？”

　　为秦家谋取更高利益的筹码？还是什么，可供赠送的物品？
　　她闭上了双眼。到底没有获得她想要的答案。

　　包括秦长生，让他接近那沈莹莹，也是为了用秦长生去联姻吗？所以，子女于你而言，不过只是棋局上的筹码罢了。

　　匆忙间，她回头大声地道：“如今清帝已亡，再无君纲——！共和思想深入人心，秦方远，你这是在走历史的倒车路，迟早会亡！”

　　一旁的嬷嬷吃了一吓，连连捂住秦知意这张招人恨的嘴。

　　***
　　花轿得四个人抬，于是乎，从沈家摇摇晃晃走出了四个纸人，抬起了沉重但是华丽的花轿。

　　秦媛媛下意识环着蒋思愁的手臂，咬着下唇面露惧色。而蒋思愁也轻轻安抚着她。
　　陈末走在最前方，宋琛和他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方承跟在中间，而白碱雪和江星稀落在队伍的最后。

　　“起轿——”轿夫开轿，两面开道锣鼓喧天。

　　“好热闹喔——”白碱雪拉长了调子，“你觉得呢？”

　　“哒哒——”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不应该，太顺利了。”江星稀思考着咬唇，倏地抬头问道，“嫁娶有哪些规矩？”

　　“嫁娶？电视剧里有很多吧，比如什么跨火盆啦，什么其它的……”白碱雪摇头，“三纲五常，富贵人家的仪式，他们都是好面子的，细节肯定很多。其它的规矩我倒是……”
　　“再比如不能走回头路。”江星稀打断了白碱雪。

　　白碱雪一默。
　　西方恐怖有什么呢？怪物？丧尸？末日？事实上，凡此种种，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都可以胜利。

　　可是，中式恐怖呢？
　　传统元素，只要有红鞋梳妆台镜子梳子或者红色元素等，连串在一起就会杀伤力MAX。更可怕的是一些可能触之即死的规矩，是封建礼教，是三纲五常。

　　“哒哒——”
　　“我最讨厌玩什么规则类怪谈了。”白碱雪低头，“这种罗里吧嗦的规矩最麻烦了。”

　　“嗯对。”江星稀点了点头，“所以封建社会已经过去了，社会在进步。不过这应该也不是什么规则类怪谈吧。”

　　当时，宋琛和方承是离开沈家出去寻找线索的。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只有：沈老爷是个好人。这是条堪称没用的消息。

　　所以，或许他们两个其中一人隐瞒了消息或者重要道具，比如说——
　　南城地图。没有地图，走了回头路，那可真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哒哒——”
　　白碱雪忽地感觉背后一寒，轻声问道：“你听到了吗？”

　　“哒哒——”
　　“哒哒——”

　　“正常，现在应该还不会对我们动手。”江星稀说道，“只是在跟着我们而已。”

　　话音刚落，一道孩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姑娘，做一梦，梦见婆婆来下定——”①

　　陈末最先做出防备状态，示意众人也小心一些，队伍虽然没有停下，但也确实因此放缓了速度。

　　“真金条，裹金锭，桃红裙子扎金凤——”
　　“吱——”只听得脚底传来声音，白碱雪移开脚，发现是一片翅膀已经断裂的纸蝴蝶。他神色一变，手臂被人拉着往前走。

　　江星稀低声道：“别去看，别去想，继续往前走。”

　　那首童谣还在唱着：“绣花鞋，蝴蝶儿梦。”
　　“啊啊啊啊啊——”尖锐的女声忽地在前方炸开。秦媛媛惊恐地低下头看着鞋子，颤抖着道：“绣……绣花鞋到我的脚上来了！”

　　旁边的蒋思愁猛地收回手，离她远了一点。

　　“蒋……蒋姐。”秦媛媛慌张道，朝蒋思愁颤巍巍地伸手，“怎、怎么办，我怎么穿上这双绣花鞋了。”

　　忽地，从轿子旁边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一个纸人，“嘻嘻”地笑道：“你是新娘。”

　　秦媛媛后退了一步：“不是，我不是新娘——”

　　“你是新娘。
　　“你是新娘。
　　“你是新娘。”

　　极度惊恐中，秦媛媛只感觉双腿像是被灌了千斤重，怎么用力都迈不开腿。她脸色苍白，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

　　“秦媛媛，别紧张，抬脚。”
　　有人半跪在她身前，抬头望着她，放缓了声音说着话，温润的声音传来：“没事的，不会有危险，只需要你抬一下脚。”
　　但凡换一个场景，这或许就是求婚现场。

　　秦媛媛咬着下唇，颤抖着将脚抬起。江星稀将其右脚上的大红色绣花鞋给脱了下。
　　江星稀的动作很稳。

　　“别害怕，白碱雪已经去买鞋了。”他说道，“很快就好了。”

　　蒋思愁这才小跑至秦媛媛身边扶住了她。

　　“来了。”白碱雪抱着数十双鞋回来了，“因为不知道你的尺码，所以34码到43码的鞋我都买了。”

　　宋琛笑着走到江星稀身边问道：“白痴吧，你买那么多鞋干什么？有女生的鞋码会是43吗？”

　　江星稀从白碱雪怀中取了一双36码的鞋，给秦媛媛穿了上。

　　事成以后，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将红色绣花鞋收进了香囊中，离了宋琛三米远到了白碱雪身边，喘了一口气道：“我冷汗都出来了，刚刚吓死我了。”

　　“呜呜谢谢你。”秦媛媛呜咽着说，“我刚刚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

　　“没事没事。”江星稀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弯眉笑道，“你没事就好啦。”

　　“话说回来，白碱雪，你是哪里来的钱付鞋子的？”陈末低声问道。

　　白碱雪一顿，默默地看向了江星稀。
　　当然是因为他是小江爷啊，小江爷赊个账怎么啦，反正会填上这笔账的，要么江家会还，要么沈家会还，每个月月底拿着账本去找沈家就行。

　　然而这个眼神，在陈末眼里却忽地变了味。
　　他忽然想起了从祠堂出来以后，江星稀手里的白色一角。难道这是……在死人这边能够流通的货币？陈末垂眸，心道，这绝对是一个重要道具。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猜对了。
　　不过那确实只是江星稀随手从祠堂捡的一张“普普通通”的纸钱。然而陈末并不知道。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嘭——”的一声，离花轿最近的方承，愕然地看着刚刚走出一个纸人的花轿角落跌到了地上。

　　他反应了一秒，立刻来到了那个纸人原先的位置，将花轿抬了起来。

　　“别唠嗑了！”方承大声道，“我的卡牌是力量型的，能够撑一会儿。快点走！”

　　三个纸人又重新动了起来，往前走去。
　　而刚刚那个对着秦媛媛说“你是新娘”的纸人已经化作了灰尘，飘散在了空中。

　　方承忽地一怔，他沙哑着道：“朋友们，我的身份更新了。”

　　已经从“远道而来的贵宾”，变成了“抬着花轿的轿夫”。
　　身份任务是：成功送新娘至沈家。

　　场上另外三个远道而来的贵宾也都心思各异。

　　从外表上看，白碱雪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陈末也不过是依然往前走，像是没什么感觉似的。

　　反倒是宋琛，神色变化最大，沉着一张脸盯着花轿。

　　抬着花轿的轿夫？
　　这种身份，根本无法打出高剧情度。

　　不过这段小插曲，也没人会再回味了。很快，纸人就已经“吱呀——”一声，将花轿停放在了秦家前。方承也活动了筋骨，算是短暂的休息时间。

　　这一路上，竟是除了那双绣花鞋，再没有出过任何意外状况。现在到了秦家，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二分之一了。

　　“欢迎——”秦老爷亲自出来迎着众人，“欢迎各位哈。呦，这不是小江爷吗？哈哈哈连您都来了啊。”
　　好的，可以确定江家权力真的很大了。

　　江星稀被cue得已经习惯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秦老爷，可以请新娘出来了吗？”陈末先问道。

　　秦老爷却是面露难色。
　　“那，该怎么证明你们是来迎亲的呢？”秦老爷蹙眉，“若是小江爷特意来玩我们一场怎么办呢？”

　　众人都是一怔。
　　宋琛直接讥笑道：“花轿都有了，你还在担心我们是不是来接新娘的？您老这是什么失了智的问题啊？”

　　“唉，看你们年轻人这说的一句一句的。”秦老爷不赞同地说道，“那我问你们，我们家闺女名字叫什么？生辰八字又是什么？”

　　众人一愣。
　　连掌握着婚礼流程的蒋思愁也愣了。对啊，他们走了这么久，连新娘新郎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秦老爷的眼神略过众人，缓缓停在了江星稀身上，谄媚道：“您说是吧小江爷？您可是沈家大少爷的好友呀，总不能连好友新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说，老秦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看不起我江家呢，还是看不起我江星稀呀？我何必造个假花轿来骗你们？”江星稀蹙眉，“我跟沈无歌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搅乱他的婚礼呢？”

　　“那我也只是问问新娘的名字呀——”
　　听江星稀这么说，秦老爷更是觉得，江星稀是不知道了。若是说不出来，他就可以将这位小江爷——

　　“秦知意。”江星稀说道，“新娘叫秦知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大红色的文书。上面还有金粉配饰，这是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②”江星稀一顿，回道，“秦知意、沈无歌。”

　　他读完却忽地挑眉，有些意外。
　　竟然是把女方写在前面的。

　　继而，他收起婚书，弯眉笑道：“怎么？还不信我？”

　　秦老爷这才堆起了笑脸，双手合十：“信信信，小江爷的面子我怎么能够不给呢？但是呢——唉，我们家知意还没化妆，这可不吉利，不知道您能不能，再带她去化个妆？”

　　“秦老爷，你这边新娘都还没有化妆？那你女儿还结啥婚呢。”宋琛翻了个白眼。

　　秦老爷却是忽略了其他人，只盯着江星稀，说道：“小江爷，其实也不远，就在城北雾锁街，化个妆不挺快的吗？您说是吧？”
　　那不然呢？这大抵是任务中的一环，只能按照这位秦老爷说的办了。

　　南城城北，商业区。
　　可是雾锁街，主要的营生，是卖棺材。

　　①②都来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