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她的白日梦》sunny是晴

6、等待的约定

　　1.2亿违约金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现在开始，我是自由人了。"沈余意对律师说，声音很轻，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
　　解约合同签完的瞬间，会议室的门被"咔嗒"一声推开。
　　一双12cm的红色细高跟踏进来，鞋尖缀着暗纹的蛇鳞纹路。往上，是包裹在紧身旗袍里的窈窕身段，腰线收得极窄，仿佛一折就断。
　　"小意——"
　　女人红唇微启，嗓音像浸了蜜的刀。
　　她踩着高跟鞋走近，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缀着一颗泪痣，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却让人脊背发凉。
　　她伸手拥抱沈余意，无名指上的银色尾戒硌在他肩胛骨上——那是二十年前，沈余意的母亲送给她的"友谊见证"。
　　"姐永远站你这边。"她贴在他耳边说，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苦橙香水味，"毕竟...我答应过你妈妈要照顾你的。"
　　沈余意恍惚想起家里那张旧照片——两个穿练功服的少女并肩站在练习室的镜子前。
　　左边的女孩（他的母亲）扎着高马尾，笑容明亮；右边的钟伊羽还是黑长直，嘴角含笑，手指却紧紧掐进他母亲的手腕里。
　　照片右下角印着日期：2003.11—母亲退圈前一个月。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赔偿金已经打给公司了。"
　　"傻孩子。"钟伊羽轻笑，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抚过他衣领。
　　"你以为姐在乎那点钱？"她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闪过一道疤——那是当年她"不小心"打翻洗甲水时，溅到自己腿上的灼痕。

　　……

　　离苏樈的高考还有35天。
　　她看到了他赔付违约金的消息。生活渐渐回归平静，网上的热度低了下来，粉丝的攻击谩骂也骤降。
　　其实，她对沈余意的爱意一直也没减少。
　　她只是害怕。
　　苏樈的书桌前，那张被撕下的沈余意海报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化学方程式。
　　"2H? + O? → 2H?O"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爱心，笔迹晕开，像是被水渍浸过。
　　最下方有一行被反复描摹的字：
　　"想成为配得上你的光。"

　　铅笔盒的夹层里，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机票。票面印着「XX站→首尔」，日期是沈余意第一次开演唱会那天。
　　背面还有一行褪色的小字：「就算只能远远看一眼也好」。

　　……

　　而顾宸对苏樈的爱意也一直也没减少。
　　顾宸总是"恰好"在画室通宵时路过高三楼，把保温杯搁在苏樈堆满参考书的桌角。
　　杯里有时是提神的冰美式，有时是安神的蜂蜜柚子茶——取决于她当天做错的题量。
　　便利店的冰柜前，苏樈像往常一样盯着那排粉色的桃子汽水发呆。
　　瓶身上沈余意的笑脸在冷雾中若隐若现，她伸手去拿时却摸了个空——整排汽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箱贴着 其他标签的玻璃瓶。
　　"找这个？"顾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单手拎着瓶冰镇柠檬苏打，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他挽起的袖口上。
　　标签用马克笔潦草地写着：
　　「pH值2.3酸度≈你盯着手机傻笑的频率——化学课代表特调」

　　苏樈瞪大眼睛："我的桃子汽水呢？"
　　"过期了。"顾宸面不改色地拧开瓶盖。"某人上次月考化学才68分，连保质期都算不明白？"
　　"你——"苏樈去抢他手里的瓶子，却被他举高。
　　顾宸突然俯身，近得能数清她睫毛上沾着的冰柜冷气："尝尝？保证比那家伙代言的甜。"
　　关怡琳从货架后探出头："报告！我刚看见顾宸把十二箱汽水藏在了——"
　　"闭嘴！"顾宸一把将柠檬汽水塞进苏樈手里，耳根通红地往外走，"爱喝不喝。"
　　苏樈低头啜了一口，突然笑出声——
　　瓶底沉着几颗完整的草莓，正随着气泡轻轻旋转。
　　……

　　凌晨1点，苏樈蹲在便利店货架间整理库存时，手机突然弹出提示：「98_Stars·免费WiFi已连接」。
　　"奇怪..."她盯着自动跳转的纯黑网页，荧光蓝的输入框闪烁着：「请输入你想问的问题」。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落下：「为什么要赔1.2亿？」

　　十秒静默后——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因为想光明正大给你发信息」

　　「你是谁？」苏樈的发送出信息的手有些发抖。
　　「看微博」对方又发来三个字。
　　苏樈点开微博，曾经多么渴望出现的红色“1”。
　　就这样出现了！
　　苏樈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口。
　　她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一条新消息静静躺在那里——
　　「别怕，我在。」
　　发送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她盯着那四个字，眼眶突然发热。
　　这是沈余意消失这么久以来，也是喜欢他这么久来，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真的是你吗？」她飞快地打字，手指微微发抖。
　　网页上的荧光蓝输入框闪烁了一下，跳出新的回复：
　　「回头看。」
　　苏樈猛地转身——
　　便利店的玻璃门外，空荡的街道，路灯的光晕里，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站着，鸭舌帽压得很低，却遮不住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他举起手机，屏幕亮起——
　　「1.2亿买一个未来，值不值？」
　　苏樈果然惊呆了。
　　然后，她哭了。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滑开。
　　苏樈僵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了地板上。
　　那个身影逆着路灯的光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
　　鸭舌帽下的那张脸——
　　沈余意。
　　真的是沈余意。
　　他瘦了，下颌线更加锋利，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嗯…像是把整个银河都装了进去。
　　"你..."苏樈的嗓子发紧，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你怎么会..."
　　沈余意弯腰捡起她的手机，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触电般的温度让苏樈猛地缩回手。
　　"来买汽水。"他晃了晃手里的空瓶子，正是那款限量版桃子味。
　　灯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还挂着那个在发布会上看到的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
　　苏樈突然注意到他的卫衣帽子下露出半截耳机线——和她正在听的是同一首歌。
　　"那个…中文..不是，你怎么会讲这么多的中文？..."苏樈结结巴巴地开口。
　　沈余意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收银台，眼神里带着狡黠的光："因为..."
　　他突然切换成韩语，语速飞快地说了一串话。然后看着苏樈茫然的表情，笑得肩膀都在抖。
　　"骗你的。"
　　他又换回中文，这次带着点撒娇的鼻音，"我妈妈是中国人，平时我自己也偷偷学了很多，就为了..."
　　话音戛然而止。
　　便利店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剩下冰柜运转的嗡嗡声。
　　沈余意的手撑在她身后的货架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就为了这一刻。"
　　他的中文带着生涩的腔调，却字字清晰。
　　"能亲口对你说——"
　　"高考加油。"
　　冰柜的照明灯突然亮起，映出苏樈通红的脸。
　　沈余意已经退到两步开外，正若无其事地拧开汽水瓶盖，仿佛刚才那个撩人的瞬间从未发生。
　　沈余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轻轻放在苏樈的掌心。
　　"这次，"他的声音很轻，"不会再消失了。"
　　纸条上是他的电话号码，黑色的墨水字迹工整有力，像是练过的。
　　下面还附了一行小字：
　　「24小时待机，等你的电话。」
　　苏樈的指尖微微发抖，她注意到纸条的边缘有些毛躁，像是被人反复展开又折起很多次。
　　便利店的自动门突然"叮咚"响起，关怡琳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苏樈！我跟你讲那个WiFi..."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也有些许震惊。
　　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啊呀，看来有人不需要我当传话筒了~"
　　沈余意迅速把汽水瓶塞给苏樈，压低声音说了句"记得打给我"。
　　……

　　自从便利店那晚之后，沈余意的电话号码就安静地躺在苏樈的手机通讯录里，却从未被拨通过。
　　高考倒计时30天，苏樈把自己完全埋进了题海里。
　　书桌上撕掉的海报背面写满公式，铅笔盒里沈余意演唱会的机票成了她的幸运符，每天划掉的倒计时数字下，那句"今天比昨天更靠近你"越写越用力。
　　而沈余意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成了便利店的常客。
　　他总在深夜戴着黑色鸭舌帽出现，帽檐压得很低，却遮不住他频繁望向门口的目光。
　　每次推门时风铃"叮咚"一响，他的肩膀就会不自觉地绷紧，又在看清值班店员不是苏樈时悄悄松下来。
　　"还是老样子？"苏樈的母亲已经认识这位"奇怪的客人"，熟练地从冰柜底层拿出藏着的限量版桃子汽水——那是她特意为女儿留的，现在却总被这个沉默的男孩买走。
　　"嗯。"沈余意的声音闷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上面是和苏樈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周前他发的"晚安"。
　　关怡琳某次撞见他，忍不住吐槽："大明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变态跟踪狂？"
　　沈余意只是苦笑，把汽水瓶捏得"咔咔"响："我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终于一次，凌晨的便利店里，苏樈正在收银台做着试卷，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风铃声。
　　"已经打烊了哦..."她转身的话戛然而止。
　　沈余意就站在收银台前，指尖轻轻敲着那瓶限量版桃子汽水。
　　"这次不跑了？"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却藏不住眼底的疲惫——明天就是他在Z国的最后期限。
　　苏樈攥紧抹布："我、我得备考..."
　　沈余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有些傲娇的“嗯”了一声，就走了。
　　…..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到了沈余意必须回H国的日子。
　　机场出发大厅里，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始终没有亮起的通话记录，最终发了条定位信息：
　　「T3航站楼，22号登机口我会等到最后一刻」
　　发完他就后悔了——这么任性的话，会不会影响她备考？

　　而此时教室里，正在模拟考的苏樈手机突然在书包里震动。

　　监考老师严厉的目光扫过来时，关怡琳一个箭步冲上去："老师！我肚子疼！"
　　混乱中，苏樈偷偷瞥见了那条信息。
　　笔尖"啪"地折断在答题卡上。
　　考试结束铃响起的瞬间，苏樈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关怡琳在后面大喊："你疯啦？——"
　　街道上，苏樈的校服被雨水浸透。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个奇怪的女孩："小姑娘，这个点去机场？"
　　"去...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和沈余意的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发出的：「等我」。

　　机场里。
　　机场广播正在播放最后一次登机提醒。
　　沈余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跑道上的飞机一架架起飞。
　　机场信号不好，信息延迟了好久。
　　手机突然震动，是她发来的信息。
　　沈余意猛地转身——
　　航站楼另一端，穿着校服的少女正逆着人流跑来。
　　她的马尾散了，手里还攥橡皮，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攥在手里忘记放下。
　　却在看到他时，他笑得比任何一次舞台灯光都耀眼。
　　沈余意张开双臂，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让我等了这么久。"
　　这五分钟里。
　　没有说话，只有那个拥抱。
　　"先生，这是最后一班..."地勤人员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沈余意摘下鸭舌帽扣在她头上，“戴着它学习，就像我在陪你。”
　　他走了。
　　……

　　回程的出租车上。
　　苏樈发现帽檐里缝着一张纸条：「无论考多少分都是我最骄傲的，下次见——SY」
　　而正在起飞的航班上。
　　沈余意对着窗外渐小的城市灯光轻声说：
　　"这次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