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锅小仙》喜善大人

10、第十章 伊莱克斯的悲伤

　　虽然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但那一段历史的影响仍未减退，至少这个旅店老板就依然讲得津津有味。可周小仙却是听得提心吊胆，匆匆答谢后忙抱着奄奄一息的伊莱克斯回到了房间。
　　“伊莱克斯你要振作啊，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都过了四百多年你还这么年轻美貌，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周小仙忍耐着自己对长毛的不喜，拼命地抚摸并安慰伊莱克斯。她曾经嘲笑伊莱克斯的旧情人们都变成了老太婆，没想到却是都变成了一抷黄土，甚至不知轮回了多少次。这样的结果换作是谁都不能不动容。
　　伊莱克斯趴在桌子上，脑袋无力地垂着，一言不发。他最惋惜的倒不是那些红颜知己，相信她们不会因为没有他便蹉跎了岁月，反正灾难开始时，她们也老得差不多了。可塞加尔是他的故国，逢此大变，不知他的师友、族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因为生了一个天才儿子而骄傲不已的父亲，因为有一个风流哥哥而愁眉不展的妹妹，因为学生忙着快活疏于修炼而捶胸顿足的老师，还有那些和自己一起在红粉阵里冲锋陷阵的狐朋狗友们……
　　“你们魔法师不是都比普通人活得长吗？也许你的老师、朋友也有活到现在的。你不是也做到了？哈，到时他们看见你一定会嫉妒死的。”周小仙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安慰伊莱克斯，毕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虽然传说中踏入圣阶（也即传说级别）的强者可以活至上千年，但老师真能躲过那场浩劫并在所剩不多的生命里突破吗？自己能四百多年不变样完全是因为那个囚禁他的空间与瑞斯世界的时间不同步。现在自己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只可惜老师和父亲都看不到了。
　　不过，至于族人，并不是生活在国都，逃出几个把血脉保存下来应该不是不可能的事。想到这里，伊莱克斯的眼里终于露出些神采。只是背负着魔咒的自己还无力去寻找和保护他们，恢复实力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伊莱克斯把四个小爪子都抓得紧紧的。
　　希望虽然有了，但毕竟不能抵消所有的打击。夜幕来临时，变回人形的伊莱克斯向周小仙要了一个银币去楼下喝酒。周小仙知道他是想借酒浇愁，却又没法阻止，只盼着他的酒量不要太好，别把一个银币都喝光了。
　　周小仙的祈祷实现了，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伊莱克斯跌跌撞撞回到隔壁房间的声音，以及他一直哼唱着的歌谣。
　　你的头发就像上等的丝绸
　　光滑柔顺让我只想被被紧紧包裹
　　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
　　闪闪发亮让我没有一刻能够安宁
　　你的面颊就像清晨的玫瑰
　　娇艳芬芳让我永远也舍不得放手
　　你的嘴唇就像红色的宝石
　　璀璨耀眼让我留恋忘返不知疲倦
　　……
　　周小仙抱着瑟瑟发抖的猪头流泪满面：“想不到还有唱歌比我还难听的人！”
　　伊莱克斯有着一副充满磁性的好嗓子，可惜天生五音不全，唱歌总是找不准调，偏又喜欢唱得那么大声、唱得那么肆无忌惮，再好听的嗓音瞬间就成了噪音。
　　没过多会儿，阿里斯顿也泪流满面地进来了。“小仙，我今晚能在这里睡么？”看来噪音也有好处，至少没让健忘的精灵再搞错对象。
　　伊莱克斯的演唱会继续进行，歌词内容虽然有变化，但都是肉麻的情歌。可旅店里住着的大都是穷困潦倒的粗野男人，谁有耐性忍受他这温柔的一刀。
　　“哪个混蛋吵得老子睡不着觉？”
　　“唱得这么难听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再不闭嘴老子可不客气了！”
　　随后，歌声骤停，只听乒乓几声，而后又是几人的喊叫。
　　“哎呀！”
　　“是魔法师！”
　　“快跑！”
　　旅店里很快便安静下来，只剩下伊莱克斯的歌声继续飘荡。
　　周小仙拍拍阿里斯顿，说道：“伊莱克斯只是心里难过想发泄一下，咱们忍忍就是了。”
　　“他为什么难过？”
　　“唉，因为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亲人了。”
　　“小仙，我也有亲人吗？”阿里斯顿的眼里带了些水气，看起来更像是深碧的潭水。
　　“当然有！”
　　“可我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模样。”
　　“别担心，伊莱克斯可是最天才的魔法师，他配制的魔法药剂能帮你修复精神力，到时你就能想起来了。”周小仙这话纯属胡说，精神力可以修复，但失去的记忆能不能找回来，不论科学还是魔法都无法决定，一切只能看天意。
　　猪头凑过来拱了拱阿里斯顿，“阿里斯顿不怕，我们还有小仙妈妈。”
　　“死猪头！谁说老娘当妈了？老娘今年才二十三！”周小仙手持如意锅，满脸狰狞。
　　阿里斯顿忙拉起被子盖住头，心想：“惨了，猪头又要见小星星了。”这一节他倒是很难忘记。
　　第二天一醒来，周小仙便找老板结账辞行。经过伊莱克斯昨晚那一阵胡闹，她实在没脸再住下去了。当然，有脸她也不会再住了，因为没钱！
　　“你那位尊贵的魔法师伙伴呢？”老板顶着两个黑眼圈问道。
　　“嘿嘿，他一早就去林子里练嗓子了。你也知道，他……喜欢唱歌。”周小仙紧紧搂住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长毛猫。
　　“嗯，我想大家都知道。”
　　周小仙小心地转过身，冲着大厅里那些顶着黑眼圈、满脸困倦的旅客们发出最灿烂、最诚挚的微笑，心里却是一阵哆嗦，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跳起来要求她进行精神赔偿。
　　可结果，除了看到几双幽怨的眼神外，没有人作出任何抱怨。周小仙不禁暗赞：“异界人民真是纯朴啊。”她却不知道，这些“纯朴”的异界人民只是碍于伊莱克斯魔法师的身份，因为有老练者看出那绝对是一个高级魔法师。
　　“嘿嘿，真是对不起，我朋友他昨天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打扰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对方没有追究，周小仙也不敢给点颜色就开染房。
　　“呵呵，这个我明白。”老板露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笑容，“其实嘛，以你朋友的气质和身份，根本不用唱情歌也能让女士们倾倒。”他真正想说的是：唱情歌肯定能把女士们吓倒。
　　周小仙干笑两声，手有意识地蒙住了长毛猫的耳朵。
　　“咦，你这只猫身上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哈哈，它是我那位魔法师朋友的宠物，就爱挤在它主人身边。哎呀，我们该走了，要不我朋友等急了。”周小仙拖家带口飞奔而出。

　　“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一个银币你居然全都拿去喝酒了！你以为我们现在很有钱吗？告诉你，我们现在只剩一个银币和五十个铜币！”
　　“怎么少了……”
　　“我多买一套衣服换洗不行吗？还有！你喝醉也就罢了，唱什么歌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唱得有多难听，今天整个旅店的人都顶着黑眼圈！”昨天还卖三十铜币的衣服今天就只卖二十，她能不下手吗？
　　“你怎么没有……”
　　“你什么意思？我没有顶着黑眼圈你很遗憾吗？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要是人家找我们要赔偿金怎么办？你是要我卖了猪头还是要我卖了阿里斯顿？”
　　猪头和阿里斯顿紧紧地抱在一起。“小仙妈妈不要卖我们啊！”
　　“我错了……”伊莱克斯错了，四百年前他就知道和女人顶嘴是错误的。
　　“知道错是应该的，问题是错了该怎么办？”周小仙掂掂手中的如意锅。哼，她多买一套衣服又怎么了？她在噪音的干扰下仍然睡得香又怎么了？
　　伊莱克斯想了想，转过身来，抱住头说道：“打屁股吧。”
　　过了一会儿，只听身后一声咆哮：“这是做饭的家伙！”
　　伊莱克斯转过头来，可怜巴巴地说道：“进城人多，我堂堂魔导士总要见人吧。”
　　看着他那张可怜的猫脸，再想起他无端被关了四百多年的悲惨遭遇，周小仙终于心软了。“好吧，就罚你今天吃饭只能吃青菜。”
　　一只银灰色的长毛猫对着一盘不知名的青菜呜咽道：“还不如不要脸呢。”
　　“嗯，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以后的安排。”周小仙一边吃一边说道。
　　过了今天就要想着明天怎么过，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但如果毫无准备就有可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丢了性命。周小仙过去都是听凭爸爸安排，伊莱克斯是被当作大神供着，阿里斯顿显然也是富贵出身，猪头一切都指望着小仙妈妈，谁也不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的性子。
　　“我们首先得挣笔钱解决生活问题，然后便要想一个能长期、大量、稳定地获得收入的办法。”周小仙很郁闷，难道穿越人一定要做主角吗？再想想那五枚九阶元素晶石，周小仙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
　　“我们真的要去打劫巨龙吗？”阿里斯顿颤巍巍地问道。
　　周小仙忙咳了几声：“那怎么可能？”她怎么觉得这孩子是有些兴奋啊。“呃，伊莱克斯，你说如果让猪头找一只巨龙借点钱，可能吗？”
　　伊莱克斯吐出嘴里的青菜，大大地白了她一眼，“让一个初级魔法师去找一个高级魔法师，要他把自己最厉害的魔法技能交出来，你说可能吗？”
　　“那怎么办呢？只剩下一百五十个铜币了，到了大一点的城镇连都不够。噢，安戈大陆的消费太高了！一张破地图就要一个银币，都是奸商！”
　　周小仙狠狠地瞪了伊莱克斯一眼。得知这位天才魔法师已经有四百四十四年没有踏足过安戈大陆，她就不敢再信任他了，不得不花巨资买了这幅粗造滥造的地图，还仅仅是埃塔原野的部分。不过她生气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怀疑旅店老板是为了报复伊莱克斯的壮举才故意提价。
　　伊莱克斯忙低头做冥思苦想状，他可是天才中的天才，怎么能想不出一个赚钱的法子？
　　“不如我们卖了阿里斯顿……”

　　穷人的日子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