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鬼牙（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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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蔓瞬间跪坐在地。她不停地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是你们，是你们的任务没完成，对不对！”她猛然抬起头来，脸颊上挂满泪水，眼里全是绝望和癫狂。
“瞒了大家这么久，你还想瞒吗？”宋辞皱眉，不悦地说道。
“求求你们了，不要杀了我，我全都说，呜呜呜呜呜.......”她害怕地捂住发红的双眼，豆大的泪滴从指缝间滑落。一起从指缝间溢出的，还有痛苦的呜咽。
牧苑彬上前准备去扶她，却被苏曼蔓应激地闪开了。因为她感觉害怕极了。
她知道自己说谎了，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完成任务，她不得不这么做，她的任务太特殊了。
况且在屠杀中年男人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那么这一路上的欺骗与谎言就可以全部抹消。
她错了，一切都毁了。她绝望地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牧苑彬在她耳边和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声音被哭声盖过，她听不清了。
一双熟悉的鞋停留在她的面前，褐色的皮质女靴，侧面还有流苏的装饰，是夏利的鞋。
“曼蔓，只要你告诉我们真相，一切都来得及。”夏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苏曼蔓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发现夏利正拧着眉看着自己。她环顾四周，发现季节竟然也在。
“对......对不起，我是一个骗子......”苏曼蔓不敢去看夏利，在这个时候，夏利居然还敢相信她。
宋辞顺过唐临手里的枪，一边荡着扳机扣，一边向苏曼蔓靠近。
“趁早说出来，我就留你一命。”
苏曼蔓被吓了一跳，宋辞是来真的。她瞬间止住呜咽，但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好几个嗝都被她吞进了嗓子里。
“我问你答，懂吗？”宋辞在她面前蹲下，枪口就对着苏曼蔓发抖的脑袋。
苏曼蔓抖得像个筛子，她频频点头，不再敢多说一句话。
宋辞目光凌厉地看她，冷冷开口：“首先，你的任务是什么？”
“复仇......复仇......我......听到的就是这个。”苏曼蔓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颤抖。
“第二个问题，你的提示是什么......”
“一.....一报......还一报。”这是她刚刚说过的话。因为提示告诉她要一报还一报，她才会去肢解那个中年男人的。苏曼蔓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
“第三个问题，你的缘魂是哪个部位？”
苏曼蔓迟疑了。
宋辞的枪口向下移动了一点。苏曼蔓瞬间冷汗直流。
“我说，我说。”她语无伦次道。
“内脏，是内脏！大肠，小肠，肝，肾，胃......什么都有。夏利姐的提示也是我偷的，我都藏在了胃里。”她一下子全都招供了。
宋辞眯了下眼睛，双目凛凛。不知道他是对苏曼蔓的回答不满，还是对苏曼蔓回答里的这种做法不满。
反正在那一瞬，苏曼蔓感觉他的眼神变了。
“行，最后问你,为什么要骗大家。”宋辞收了枪，站起身不再看她。
苏曼蔓松了口气，但还是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我和大家的任务都不一样，我真的很怕大家会抛弃我.......真的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她就这样俯趴在地上，泪眼婆娑，不停地和大家道歉。
“曼蔓......”季节不忍地开口，但是他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毕竟是关系到任务，关系到生命的事情，他不能代替任何人随意原谅苏曼蔓。
况且苏曼蔓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要怎么完成，季节最后还是决定闭嘴不再说。
夏利也心疼苏曼蔓这副模样。苏曼蔓偷了她的提示纸条，确实让她心凉，但是毕竟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也不想和苏曼蔓掰扯这个事情了。
“行了，起来吧。”宋辞最后还是决定放过她了。
“你唐临哥哥准备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挑眉玩味地看着唐临，语气懒散地说道。
“唐临哥.......”苏曼蔓抬起红肿的眼睛，像看救星一样看着唐临。
唐临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上去扶起了苏曼蔓。
“我本身就有些猜测，加上你刚刚的回答......我大概知道你的任务要怎么完成了。”唐临柔声地解释。
他虽然不喜欢苏曼蔓的这些做法，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尽快完成任务。
“一报还一报么......”唐临手撑着下巴，缓缓说道。
“如果从缘魂的角度出发......他想要的这一报是什么，这个人对苏曼蔓的缘魂做了什么？”唐临看着地上的中年男子。
季节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扬声道：“我们找到了被肢解的腿，手，头皮，还有一些五官，那内脏呢.......”
“我记得你说......你当时在屋子里看见他单独把牙齿和内脏拿走了？”夏利和季节对视了一下。
下一秒，她突然捂住了嘴巴，然后冲到屋子的前厅，拿来了那个泛着油光的瓷盘。
“难道.....难道......”夏利吞吞吐吐的，拿着瓷盘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吃掉了？”
下一秒，瓷盘从夏利的手中滑落。还好牧苑彬眼疾手快，稳稳接住了。
苏曼蔓绝望地去看唐临，却发现唐临对她点了点头。
身边中年男人的血液流过来，浸过她的指尖。苏曼蔓扭头去看，那血腥的内脏堆在一起，仿佛还在跳动。
苏曼蔓发出绝望的尖叫。所有人都在看她，可是谁也帮不了她。
“我不能......我不行，我吃不了，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她的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扭曲的脸庞上再看不见平日青春盎然的模样。
她抬眼去看站着的每个人，泪水糊满眼眶，朦胧的视线里他们都互相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看她。
唐临发现她在偷看自己，他于心不忍，却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帮不了她。
苏曼蔓没办法，她又转头去看地上的内脏。她感觉能闻到血和油脂的味道，胃里一阵痉挛。
“曼蔓，我们给你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后你没吃掉的话，我们会行使裁决。”夏利对着苏曼蔓说，尽管这个时候了，她对苏曼蔓还是柔声细语的。只是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另一副色彩。
几人纷纷退离这个房间，只留了一条门缝。他们给苏曼蔓一些个人空间，但是也要留着门缝监视苏曼蔓任务的进度。
牧苑彬路过跪倒在地上的苏曼蔓，他驻足盯了她两秒，最后还是离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中途苏曼蔓尝试鼓起勇气伸出手，还没碰到内脏，又怯懦地收了回去。
这种情境发生了好几次，苏曼蔓也干呕了很多回，但是她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去碰那些脂和肉凝结成一起的固体。
唐临就在门口看着她，他不知道苏曼蔓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苏曼蔓此刻肯定很煎熬。
这不是苏曼蔓撒谎的惩罚，不管苏曼蔓说不说谎，她都要经历这些。同样是新人，她的运气明显差很多。
“谢谢你叫我们过来......知道这些我很伤心......”夏利双手抱臂，和宋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看起来完全不关注屋里苏曼蔓的动静。
“你知道吗，我妹妹就和曼蔓一样大，她也在A大读书。”夏利突然抬起头，眼睛看着天顶。
“曼蔓和我说，她是A大考古系的学生......”夏利突然自嘲般地笑了，“我知道，她在说谎，A大哪有考古系......”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宋辞没有应她。
她伸手抹了抹眼睛，无奈道：“我知道，她本心不坏......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
唐临不再听二人的对话，他看着屋子里的苏曼蔓。
她两手都是血迹，此时正痴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的内脏发呆。看来她还在做心里建设。
唐临看了一眼手表，只剩二十分钟了。
牧苑彬突然凑到门缝边，他注视着苏曼蔓，黯然道：“就没什么办法吗......”
唐临沉默不语，握着门沿的手紧了紧。
下一秒，他还是决定把门推开，直直地向苏曼蔓走去。
他俯身在苏曼蔓耳边说了什么，当他站起来时，苏曼蔓突然开始呜咽，泪水喷涌而出。
她哭得比一小时前更伤心，眼泪就像开了阀的水龙头，越来越猛。
她啜泣着，一步步向着中年男人的尸体爬去，中间碰到了他的断臂，蹭过了他的血液，苏曼蔓都不在乎了。
唐临又退到了门外，跟所有人一样，在门外注视着苏曼蔓。
在所有人的凝视中，她终于拿起了眼前血腥的固体。
她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不带咀嚼地吞咽。腥臭味冲进鼻腔，滑腻的触感在舌尖游走，被挤出的血液从嘴角渗过。
苏曼蔓感觉反胃，她生理性地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呕出来，又急忙用手捂住口鼻，强咽了下去。
就这样，苏曼蔓一口又一口，沾着血，带着泪。独自一人，在一具由她亲手造就的尸体边，吃完了所有的内脏。
她躺倒在地上，两眼空洞。她的鼻子里全是血的腥臭味，胃里一阵阵翻滚，好像随时都能呕出来。可是却吐不出来。
又有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她突然好想外婆啊。
看着苏曼蔓的转变，季节忍不住问唐临：“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啊！”
唐临没有看他，他平静道：“没什么。”
过了一会，唐临又说道：
“我只是说......你要活着。”
“你要回去吃外婆包的饺子。”
唐临神色晦暗不明，心中感慨，因为苏曼蔓是充分被爱的存在，她有拼命活下去的内动力。
季节沉默了，他盯着唐临的眼睛，没能捕捉到唐临的一丝情绪。
突然，一阵白光从地板冒出，地板开始碎裂，一切的物品都开始失重，向上漂浮。
宋辞急忙拉住唐临的手，在慌乱中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红绳，他将红绳的一端绕到了唐临的小拇指上，红绳的另一端，是宋辞自己的手指。
一切都开始瓦解，崩塌，然后被卷进天空。只有他们几人还留在原地。
然后唐临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先是夏利，接着是季节，之后是牧苑彬，最后是倒在地上的苏曼蔓。
所有人都不见了。
宋辞靠着他轻声说：
“任务结束了......”
“走吧，我们也该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鬼牙（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