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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我被潮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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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玖欲在中午之前与北塔告六日的假期,方凭着三山特有的符号找到各位兄弟姐妹,看到眼前一幕,着实佩服。
平地上,二十八人围成一个大圈,中间是盛大的篝火,火堆里的湿树枝吱吱直响,炽热的气浪拍打着树叶,一条条黄灿灿、红闪闪的火舌快乐活泼地嬉戏,窜向空中,溅出火花,树叶飞腾起来。
火光映着周围绀色校服的人,腰间绛皓驳色的带子像朝阳下绵延的山,无论是平常一本正经的北塔还是美艳绝伦的李荣华,亦或是从不逾越的老六师姐,本就对修炼持游戏态度的外门,皆面颊绯红,酒气弥漫。
昨夜,看来很是疯狂。
容玖环顾一周,发现没几个人清醒着。
钟玉左手把着碳烤锦鸡腿,右手插着孜然香酥鱼,脸颊一鼓一鼓的,嘴都用不过来了,还直勾勾地盯着篝火上滋滋作响的烤肉。
“都是小趴菜!论喝酒,我论第二,谁敢论第一!”李荣华迷迷糊糊举起手来,嚷嚷,“嘿嘿,苏公子~羞什么~”
“噫,成了!我成了……父亲。”六师姐习惯性地紧紧捏着随身携带的小册子,抬手的同时,册子重重掉到了身边人的脸上,她立即胡乱摸索着,“我的宝贝,不见了……”
一个外门弟子感受到脸上的压力,蹭的一下直起了上半身,皱眉环视,然而眼睛都睁不开,“谁,谁要加害老娘……亦凌师兄~”
他的话戛然而止,被一个巴掌拍醒了。
“别啊姐妹,咱们……亦凌师兄!”
方才还在梦中奋勇当先,杀伐果断的师兄出现在他的面前,此刻双手抱胸,无语地看着他。
欲望以提升热忱,毅力以磨平高山。
竟然,美梦成真!
“师兄……”他刚要站起来,就听见顾亦凌面色如常地询问道:“大师兄在何处?”
他即答,“大师兄被妖怪抓走了!”
方才梦中,他与几个师姐妹被妖怪抓走,正是顾亦凌突破重围,单枪匹马救他们于水火,亦凌师兄是一道热烈的阳光,他中了骄阳似火的毒。
这不仅是梦,也是他们十几年前的亲身经历。
“老八,你找我?”
顾亦凌循着声音转过身去,就见北塔不知何时负手站立在他身后,看起来很稳重的样子,顾亦凌强忍着条件反射想要给他来一脚的冲动,说,“我和师妹要告六日的假,试炼结束后,师兄不必等我们参加北海的筵席。”
“你要告我?”他陡然激动了,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不可置信,“我每日兢兢业业,把不该秃的头给秃了,不该审批的内务给审批了,不该盯的哨给盯了,我做错了什么!啊!这掌门,就由我来当罢!”
顾亦凌:……
合着您就听到一个告字?
正要加大音量再道一遍,就见容玖从衣袖中掏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纸条,给各位都塞了一张,有人塞在了发髻,有人压在了手心,有人垫在了手臂。
北塔尤其的多,脸上都贴了一张。
顾亦凌捡起一张来看,就见秀气的簪花小楷整整齐齐写着几个字:
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老八和小九一步路见不平一声吼去啦,各位放心吃好玩好睡好,不用等我们呦!六日后北海见嗷,啾咪~
顾亦凌想不出来她冷若冰霜的脸怎么说出来这样活泼的话语。
怪渗人的。
等等,他们不会以为是他顾亦凌写的吧!!
容玖见顾亦凌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一笑,“我怕被风吹走了,就多准备了几张,这纸是二师兄新研制出来的宝贝,三个时辰就降解了,不污染环境。”
她果然很是聪慧!
真开心,大师兄不会怪罪可可爱爱的小师妹的,下山去喽!
“嗯。”顾亦凌见她言笑晏晏的模样,不自觉双眼也弯成了她那般的弯月,说不出问题来。
她爱怎样怎样吧。
这个锅,他背了。
傍晚,树林。
章梁不知等了多久,嘴中叼着的草根慢悠悠转了个圈,背影看着略显孤寂。
察觉到了她来,章梁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捏了草根,故意瞪大了眼睛,做出委屈的模样。
“我说天命之女,我与你私密的约会,你怎么还带个小尾巴呢!”
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
朝夕相处的师兄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牵着走。
容玖对他不过脑子的莫名其妙之句被动地习惯了,只是自顾自走着。
“怕您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对我坑蒙拐骗,所以带个千载难逢的打手,怎样?”
章梁用的,还是祁怜的那张脸。
依然看不到真颜。
“祁怜呢?”他在八荒已经混了个四品的中央官,影响还是有的,如果被百姓看到了两个祁怜,怕是有人会起疑。
章梁耸肩,“给昨夜种的桃树浇水呢。”
要他说,一个娇纵的小丫头,干嘛这么听从啊。
容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境主果然以往生镜为筹码求助他们亲手将半块鱼符送到女皇陛下的手上,彼时先皇也像个吉祥物一般在一边品茗,没什么话语权,面对章梁和境主眉飞色舞的演讲,好像还乐得清闲,巴不得浑浑噩噩度日一样。
境主的意思是,将鱼符送到女皇的手上,好让她能调动驻守四海沿岸的戍卒。
容玖的脑子有些乱了。
章梁和祁怜要重振李氏皇朝,境主要祝武司平把握朝政,本该为中心人物的先皇又像个提线木偶,没有主见。
贵圈真乱。
她自己是偏向天下乂安的,八荒朝堂之上的鹬蚌相争,违心逢迎只会祸及无辜的百姓与小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
她不懂太多,但佩服坐到那个位子上的每一个人。
天下经不起再一次起义。
顾亦凌就远远的走过来,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止步,发尾在空中摆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臭着一张脸,平时放在乾坤袋中当摆件的烧火棍此刻耀武扬威地打着剑花。
啊对,他就是一个打手。
走了几步,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对,他是千载难逢!
“三个人的友谊到底还是拥挤,我懂,我全都懂。”章梁一摆手,施施然转身,真男人从不看背后的风云。
顾亦凌翻了个白眼,忽然想到了钟玉塞给他的话本,计上心头,运筹帷幄,“你怎么知道我的剑叫扶风,师妹的剑叫弱柳?你怎么知道我们用的是伉俪剑!”
啊?
容玖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流光溢彩漂漂亮亮的弱柳,再一瞥他怀中烧火棍般丑陋粗糙的扶风,陷入了思考。
她转移话题,“章梁,你带了往生镜吗?”
不是,你有病吧。
章梁听到顾亦凌的挑衅笑了,正欲开口,就听见容玖的话。
容玖追上来站定,目光带有几分期盼地在章梁空空如也的双手掠过,最后停在她腰间的乾坤袋。
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在意周围的暗波涌动,目标十分明确且清醒。
他不禁露出几分同病相怜的神情,又对顾亦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嘲笑道:“当然。”
顾亦凌对章梁的厌恶是不加掩饰的,就像当年在安乐街遇到梁梁时一般无二,他直对着章梁,冷不丁一哼,一字道尽心中排江倒海的不屑,“切。”
章梁当场反击,“金枝玉叶的玄机阁少主,莫不是不会说话了?”
顾亦凌不甘落后,“禀赋卓绝的妖族王储,妖族没有你一席之地了嘛?”
妖族王储?
容玖原地吃瓜,怪不得没有妖气嘞,妖族王储血脉纯正,妖气随时随地想藏就藏。
那当年的梁梁呢?莫非也是个王储?
或者,真的就是章梁。
虽然他们名字很像,但她无法想象章梁王霸之气的外表下是一个五头身的嘤嘤怪。
章梁如遭背刺,但在顾亦凌看好戏的眼神中快速调整好了失态,“是,百晓生确实知道天下事,少主将他人作草芥,我自愧不如。”
“我屠的妖,莫不都是凭一张嘴搬弄是非,蛊惑众生,祸国殃民,王储也想像那些孤魂野鬼一般感受伶仃的滋味吗?”
他说这话时威压侵泄,周身经历骤然汹涌,刮起了肆虐的风,他的实力,就是他嘴欠还不被打死的资本。
章梁不能释放妖气,否则就真是寻衅滋事了,妖界黑泽之外的地方,众人多同仇敌忾包庇除妖以外的所有人。
他占不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