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吃等死的日子》寻陌之

12、我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这……”掌门目送寒淮，又瞥了眼必输的棋局，佯装关心师弟追赶而去，嘴中念叨着，“师弟，明日早课还需你巡逻啊，老二也真是的，家书也不来一张，搞得音讯全无，我可想死他了…… ”
　　李荣华撇嘴，画中之人都走了，她还画什么。
　　于是动作粗暴地将一系列铺陈在几上的物品一扫入储物戒，只捧着那张画小心翼翼藏在胸前，也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她在此处，除了多言，又有什么用处呢。
　　她并不想飞升，她只是为一人来的。
　　“师妹，我天资愚钝修习不得天书，想来是给不了你什么建议的。你若是缺了什么，可一定不要羞于启齿啊，师兄支持你们。”
　　北塔早有预料师父有各种机会不承认自己输棋。
　　今日的布局如此隐晦，竟然还是被他逃走了吗。
　　他失望的收拾完了棋局，用温柔的声音说着谦逊大方的话。
　　如听仙乐耳暂明。
　　他真将他师父望子成龙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那就先谢过大师兄了。”容玖也是刚听说了他是北海水君幼子，家中家财万贯，人又在三山浸淫多年。
　　早已被掌门成功带偏一心为三山鞠躬尽瘁。
　　这也是他能够在今日参与这次会议的原因吧。
　　先不做他想，谢了再说 。
　　这可是一棵摇钱树啊。
　　北塔浅笑，侧身北望，已是在心中打着向好爹要什么财宝的腹稿。
　　他北海王室，最爱钱从手中流逝的感觉了。
　　流逝的越多，挣回来的也越多。
　　※
　　两年后，
　　我们游目骋怀，俯仰天地而感慨万端。
　　春去春回，几番寒暑，长河浩荡，世事万千。
　　她已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两岁光阴在朝暾与夕月的变幻中悄然流逝。夤夜寒窗，愈发精神矍铄的掌门方才传声于众人：
　　千年之期已到，明日便是荣绫秘境开启的日子。
　　听闻秘境之内遍地是黄金，灵兽，秘籍。无论凡人或妖仙，皆对其趋之若鹜。
　　荣绫秘境为三界外的一方天地，现暂时停靠八荒与黑泽山脉的分界处。
　　可今日还是得先安然度过三生三年一度的考试，众人四下交流，叽叽喳喳却无人作答。
　　两年的苦苦修炼，让本有些婴儿肥的容玖消瘦了一圈。
　　十八岁的少女风姿绰约，恰到好处。伫立在看台之下 昂首发呆，正大光明，因此神色肃穆，俨然有几分出尘的模样。
　　恍惚之间是清冷的寒淮再现。
　　她太久未与人交流，如今嘴皮子生硬的很，常言不达意，为避免丢脸，容玖索性就打算不说话了。
　　说来惭愧——
　　今早还是比顾亦凌晚起了两分钟。
　　可恶，又失败了！作为胜的奖励，那人叫她下山来为他加油。
　　切！她容玖才不做那种惹人注目的事呢。
　　她在内心为他加油。
　　容玖目光清明了些许，双手抱胸，生人勿近。
　　待她看完顾亦凌的考试，并便准备继续回“柳暗花明”躺平了 。
　　三山的考试是掌门以法器“江山图”来随机模拟一处场景，再由学子入画，走完一道道险阻，坚持一炷香以上便算是学有所成。
　　容玖漠然看向半空中的光圈，就跟看超大屏的电视一样。
　　山体上尖下圆，孤峰处于江畔的平原上，如洪钟覆地。
　　当风兴浪作，水波连续猛烈地冲击洞顶与四壁，砰訇之声四起，余韵绵绵，犹如以物击钟，声布四方。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
　　一袭黑衣，笑容张扬，回眸一笑，便让万古的春低头。
　　无意对上他望过来的眼，或者说，他的目的明确，便是直直照进她的眼睛。
　　面颊染上薄薄的红晕，她移开视线。
　　蔚蓝的天空，在深春晴朗的时节，一尘不染，晶莹透明。
　　比太阳更耀眼的，是眼前的少年。
　　容玖控制不住自己的偏移的视线，再次撞进他自信的眸子，二人隔着数十米，却特别的清晰。
　　耳边传来击鼓的轰鸣，顾亦凌，毫无悬念地夺得了榜首。
　　及此，考试告一段落。
　　“康衢岁月，时值岁半，我辈正值年少，岂可碌碌无为，畏葸不敢发声？ ”
　　“此次的秘境，凡是考验通过者皆责无旁贷！”
　　“掌门又在做梦了。” 身边有外门弟子不屑地摊手。
　　“谁说不是呢？哎，你看，是亦凌师兄诶，好帅耶！”接话的是另一位长相白净的男子。
　　容玖听到这个名字，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去，差点没被翘上天的兰花指戳到脸上。
　　“唉，可惜师兄天天出山，回来也只待在‘墨竹凌风’，一年都见不到几回。 ”那男子满目落寞，这才注意到了穿内门弟子服饰的容玖。
　　“这位师姐看着眼生诶，不知是哪位师尊座下弟子？”
　　他上下打量着，倾身过来就要攀谈，十分自来熟。
　　容玖双唇开合了两下，受宠若惊，“……寒淮。”
　　她终于，还是逃不过吗。
　　两年了，她日日做个安静的宅女，虽然没有修炼成能以足音辨人的归有光，但也快要结成金丹了。
　　她听到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怪异。
　　半晌听到有人弱弱询问，是唯恐惊扰了天上人的轻声细语，
　　“您就是那位两年读完三山整个藏书阁，两年飞升至金丹期的师姐吗？”
　　容玖羞愧地笑，“还差临门一脚啦。“
　　谁？是谁在谣诼谓她以牛*？
　　造谣！
　　“天啊，是活的诶！”
　　外门弟子不管，四舍五入那就是金丹了，就像掌门老头四舍五入都已经入棺了。
　　掌门：“……”我谢谢你哦，这么关心我。
　　“我都修炼十余年了，也还不过是筑基期，师姐好厉害，快来给我摸摸！嘿嘿~”
　　“我也要！”
　　“……”
　　那边的顾亦凌收回了笑容，目光危险，就要迈开步子，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牵扯他的袖子。
　　转头一看，正是满目膜拜的外门弟子。
　　“师兄，恭贺您再次夺得榜首！”
　　心下烦躁，匆匆道谢。
　　容玖未曾有过如此左拥右抱的美好时光，有些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耳边充斥着师弟师妹们此起彼伏的崇拜，忽然觉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脑袋晕沉沉的。
　　接着——两眼一黑 。
　　※
　　她的修行实在算不上多么艰苦卓绝。
　　据天书记载，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躺着也是在修行，这世间富裕的灵气会犹如用情至深的舔狗般巴巴地贴上来，唯一要做的就是丰富自己的理论知识，再投诸于实践，最终把其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所以这两年她心无旁骛，只是看书与反复实践，两年走出“柳暗花明”的经历屈指可数 。
　　各位师兄和师姐们偶尔会为她答疑，更多的时候还是顾亦凌和寒淮。
　　她也算勤学好问，每天问三个问题是她的小目标，只是师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有顾亦凌，只要敲响他的房门，他都会在下一秒出现。
　　潜意识的作用下，她还是有意压了自己的修行速度，至少在众内门弟子的衬托下，她一点也不突出。
　　有时她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麻木又拼命地学。
　　她是想要回到现世啊。
　　待到成长便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便可以回到从前。
　　开朗的母亲，慈爱的父亲，抠搜的老板 ……还有谁呢 ？
　　一切都是她永远都无法割舍掉的回忆。
　　是两年的光阴倥偬，她现世平凡生活的影子也是模糊不清。
　　那头的人们是否也是如此呢？
　　“不是吧不是吧，为了超越我你竟然如此废寝忘食？瞧这小脸白的，你今早没吃早饭吧！我真的哭死，师妹为了看风度翩翩的我都这样迫不及待了！ ”
　　声音语调奇怪，实在责怪她没有好好吃饭，却偏偏要这样拐弯抹角。
　　容玖的眉头紧蹙，怎么回事儿！
　　阴魂不散的，烦，烦死了！
　　虽然两年前初来乍到看到这张熟悉的脸还是有些慰藉的吧，但一起呆的时间多了，她也不知不觉恢复了现世里和他的生活方式。
　　需要时师兄，不需要时看着讨厌。
　　走开呀你。
　　一睁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顾亦凌笔直地站在她床边嗦面。
　　“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脱口而出。
　　“怕什么，上山以来你见过几次妖魔鬼怪了？”顾亦凌侧身，“这儿安全的很！”
　　有没有一种可能，妖魔鬼怪指的是你这个爱吓别人的幼稚鬼呢？
　　无语。
　　她的目光从他殷红的嘴唇转到他手上那碗热气腾腾的椒麻鸡丝面。
　　一闻这味道就是三师姐亲手所制。
　　陈醋的酸爽与朝天椒的刺激幻化出一只看不见的手，勾引着她的味蕾。
　　香死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容玖一股脑子进被窝，选择逃避，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怒气从被子里传来，“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都说了不要在我房间里吃东西，都是味儿。
　　快开窗通风换气，我要憋死啦！”
　　她就好那一口辛辣，三师姐资质平平，但厨艺天下一绝，容貌天下二绝，随心意挑选黄道吉日下厨，他们都馋这一口好久了。
　　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早上某人亲手为她打理的发型有些凌乱，她楚楚可怜询问：“还有吗？”
　　要是心肠软些的人也许会在容玖水汪汪大眼睛的注视下面红耳赤被攻陷，可顾亦凌是谁呀，他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超一般的神！
　　他正好嗦完了最后一口面，放下碗，露出他那张碍眼的脸，他细嚼慢咽地完全吞下去，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将碗筷放在一旁的坐具上。
　　“没了耶，这可是我夺得魁首的奖励，我好心过来给你闻闻，谁让你吃不了辣的？”
　　“啊，顾亦凌，食日去吧你！”容玖暴躁。
　　她当然知道自己肠胃不好，不大能吃辣，每次偷嘴都会胃痛难耐。
　　就是很气！
　　而且他竟然还开始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物是人非。
　　他们打打闹闹，欢歌笑语，容玖已许久未有无所适从的样子了。
　　她或许有点儿融入到这里了。
　　一艘脱离熟悉港湾的漂泊无依的船只，在茫茫的大海和无尽的黑夜里看到了灯塔。
　　顾亦凌含笑看着张牙舞爪就要爬出被窝的容玖，突然正色，“说正经的，师尊方才叫我们一同前往荣绫秘境，内门的所有师兄师姐已经整装待发，我也就顺道传个话。。”
　　“哦。”
　　容玖也消停，不扑腾了，再次躺平。
　　因为她发现自己全身酸软，脱离不了这床了。
　　闭上眼，咬牙切齿，“师兄好雅兴，可否帮我解咒？”
　　狗东西，又给她下咒，无语了，他就这么闲？
　　顾亦凌自然是为了逃离突如其来的纵身动手而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掐了诀。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双手抱胸，口出狂言，“叫声好听的，师兄就帮你解开如何？”
　　“你说你，都两年了怎么还解不开一个小小的‘如胶似漆’呢？”
　　还不得他好好教育？
　　他啧啧两声，好像在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
　　“你，休，想！”容玖冷哼，一字一字吐出，冰冷无情。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不就是昨天晚上往你茶水里放了点东西嘛，这不是没死嘛。
　　拜托，她是真的好奇那书上所说的配方会有什么奇效。
　　这么睚眦必报。
　　切，结果什么效果都没有！
　　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