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寻》opototu

2、第二章

　　霍迟这差要出一个多礼拜，忙起来是根本回不了杨瞿消息的。出发前几天晚上便跟杨瞿说了。
　　“他这道题的考点是刚体的定轴转动定律。”杨瞿点开霍迟的语音，听见霍迟又清又冷的声音给他解释着这道题：“刚体定轴转动定律是指刚体所受的对于某定轴的合外力矩……”
　　估计是作为老师，习惯性地想着让杨瞿自己想一会儿，过了一会儿霍迟才继续发来语音，总结性地说道：“选B。”
　　杨瞿听了霍迟的解释，废了半天心思搞清楚问题，依旧脑子一团浆糊。看到新消息后，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直接获取到正确答案——终于不花脑子毫不思考地按照标准答案操作一番。
　　屏幕立刻不再重复警告，而是显示答案正确，截了张图分屏发过去，杨瞿按着对话框，自然地吹捧道：“不愧是霍老师，霍老师牛逼啊。”
　　紧跟着发过去一张点赞的表情包。
　　霍迟在微信另一边看着手机屏幕无知觉地笑了笑，按住对话框问：“还继续吗？”
　　杨瞿将状态栏拉了下来，看了眼时间。
　　21:30。对他来说是不晚的，甚至可以说早得很。但他不知道霍迟的时间安排。而且今天星期五，霍迟没准刚上完课。
　　于是杨瞿说：“不了，霍老师早点休息吧。”
　　接着发过去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霍迟看见消息，手按在键盘上，打了一行字回复，又觉得打字还是不太方便，将字删掉，切换成语音，按住对话框说：“我最近有个交流任务，要出差几天。可能会很忙，不能及时地帮你解决问题。”
　　他将语音发出，犹豫了一下，按住继续说道：“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话，截图发给我吧，我看到之后一定会回复的。”
　　杨瞿看见跳出来的消息，他点开听完。打字回复道:好的，霍老师你忙。又点开表情发了个骚气的等你哦.jpg。
　　那边很快回了一个“嗯，晚安”就没再发消息过来了。杨瞿看了眼，又发了个晚安过去。起身从沙发站起走进卧室。

　　距离霍迟出差已经过去三天。杨瞿又一次点开和霍迟的消息框，往上扒了扒和霍迟的聊天记录。
　　这三天两个人基本都没有什么交流，除了杨瞿发的不会的题目和对霍迟表示的关心外，就只剩霍迟简短地打字回复了。由此也能看出霍迟是真的忙。
　　但霍迟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回复。
　　前天杨瞿发现霍迟凌晨一点还在回复他的消息，想着实在打扰，便跟霍迟说最近先不玩了。心里盘算着要不先网上重金找个大学生帮忙。
　　霍迟那边却立刻打来一条语音电话，像是猜到了杨瞿的盘算：“是不需要我了吗？”
　　这话说得，让杨瞿一瞬间竟然品出点委屈的意思。
　　杨瞿连忙说：“哪有？我……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的……”
　　“没有”，霍迟还没等杨瞿说完就打断了他，“我希望你来问我。”
　　接着他沉默一会儿，语气放松“我…杨哥 ，我最近参加这场辩课遇见太多厉害的人了，自信心快要全部丧失掉了，需要杨哥给我点题目让我解答找回自信心。”
　　“所以……”
　　这堆话杨瞿听一半漏一半，脑海里回荡着全是霍迟喊着的“杨哥”。
　　他握着手机试图去想着霍迟喊这句话的样子，没想出来，颇为遗憾，但却失去原则地保证只找霍迟一个问，等着霍迟闲下来回他。
　　保证，杨瞿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越想越觉得用得不太对，得叫坚定地答应。

　　最近的一次聊天还是昨天凌晨一点的时候，杨瞿给霍迟发了张截图。中午又发了一张，现在将近晚上十一点半，霍迟还没有回消息。杨瞿将手机丢在一边。
　　这出差搞的，跟一下彻底断了联系与世隔绝似的。自从打完上次那场语音电话，霍迟变成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打字帮杨瞿解决问题。顺便还能聊几句。
　　可这两天那边却没了动静。估计是忙得实在回不了了。
　　杨瞿都已经习惯性到时间就打开游戏打开和霍迟的微信头框了。
　　其实突然这几天没了霍迟的语音援助。杨瞿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他是真想霍迟赶紧回来了。毕竟打赌的时间也快要到了，他还卡住了一直过不去。
　　手机突然“嗡嗡”两声，震动几下，把半死不活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杨瞿吸引了过去。
　　他捞起手机打开微信。消息倒不是霍迟发了的，是他那个侄子。一条语音。跟见了鬼一样地惨叫：“哎哟——小舅舅，咱就是说，能别老在我打游戏的时候找我吗？”
　　杨瞿听到这里当然不予理会。他心里清楚得很，于杨柳没一个时候不是在打游戏的。
　　于杨柳回完这一句，后面没了动作，没继续发来消息。很显然是又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游戏中去了。
　　杨瞿本来等他回消息就等了半天，听他回了句毫无价值的话，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便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杨瞿还没有开口，便听见电话那边于杨柳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叫声：“上上上！上上上！兄弟们，一波了一波了！冲啊！”
　　“……”杨瞿早就习惯了每次于杨柳接他电话后的情景都是这样，他敲了敲桌面，颇有些悠闲地对着电话说了声：“姐，杨柳接了。”
　　“卧槽？”电话那头瞬间吓呆了，反应分成两半，一半控制着肢体手忙脚乱地关闭游戏界面，另一半指挥着头转过去对手机，嘴对着那边说：“妈，啊你怎么和舅舅在一起啊？刚我室友打游戏外放，太吵了，都吵到我写作业了。”
　　说来惭愧，于杨柳不是样样全能，但对于他爸喊的“老婆”，杨瞿的这声“姐”，可谓反应能力迅速，或许在吉尼斯世界纪录中排得上号。
　　按照曾经于杨柳自己对杨瞿说的话来讲，那就是：“已经刻进DNA里面了”。每提起这件事，于杨柳都恨不能两眼泪汪汪，跟人倾诉他有多憋屈多悲惨。
　　于杨柳在凳子上拘谨地坐着，惴惴不安地等待他妈可能来临的审判。小心翼翼地抬头，本以为要面对他妈的怒目而视，视频画面中却根本并没有他，只有他叔叔使坏后憋不住笑得东倒西歪的身影。
　　笑声和他身后室友在他挂机被反杀后的破口大骂声充斥在他耳边。
　　“啊啊啊啊啊！卧槽！啊！”
　　杨瞿看着于杨柳被耍后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加开心了。
　　他一边听着于杨柳敢怒不敢言的一串“啊啊啊啊啊啊！”外加阴阳怪气，一边火上浇油：“谁让你怕呢？”
　　于杨柳悲愤：对啊，谁让你怕呢？
　　他收拾收拾着心情，跟被摧残后的小黄花一样幽怨着问：“你又找我干啥？”
　　“你下午没看手机？”杨瞿在那头挑了挑眉。
　　于杨柳这才跟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惊叫一声,难以置信：“我还没回你啊？”
　　“……”杨瞿看着他那样，诚心诚意地提了句建议：“少玩点，坏脑子。”怎么听都带着点嘲讽的意思。
　　于杨柳装没听见。他当时游戏人物死了，本来想趁着复活时间把事情给他小舅舅交代了的，谁知道说完那句话，还没来得及组织下一句，队友赶着送没拖住，对面要上高地了。
　　他立马激情开麦，跟队友互相问候着身体健康，把他小叔叔的事情抛之脑后。
　　“你问我也没用啊小舅舅，我又不是他的学生，我跟他还不是一个院的呢。指望我打探消息更不可能了，我就一个游戏宅，我有啥消息圈啊。”
　　杨瞿刚想说话，于杨柳却语音一转：“不过，霍老师在我们学校谁不知道啊，随便找个人一问一手资料就能问出不少。别的都不敢打包票。”
　　于杨柳在那头挤眉弄眼：“霍老师单身是肯定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舅舅，霍老师有个前——男友啊。”

　　于杨柳是看着他小舅舅一脸春天来了的表情瞬间挂掉电话的。用完就丢掉。他还没出口的“你怎么认识的霍老师？”“你真喜欢霍老师啊？”“你怎么就突然喜欢上霍老师了呢？”等等一大堆问题，都卡在了喉咙里。
　　杨瞿早在18岁就向家里坦白了性取向了，家里因为一系列原因对他也看得较开明，放得宽容。虽然在于杨柳的印象中杨瞿什么时候都很爱搞事，但谈恋爱都会跟家里说明，也不需要于杨柳操这个心。
　　更何况于杨柳也就只是自然而然地询问一番，本身也不是对这些多感兴趣的人。他大概地在头脑里面模拟了一下场景，感受了下“反差较大，难以形容”的适配度后，就转头把这件事丢一边，玩游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