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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 ...

  •   战马嘶鸣,刀剑铮铮,黄沙漫天,看着对面装备精良、气势磅礴的十万大军,再看看己队由于这几天的围困而筋疲力竭、弹尽粮绝。燕国众将士心中也早已清楚自身的命运,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萧逸,我敬你的英才,能凭区区三千之数在我十万大军手底下坚持一个月,你倒是无愧你爹的威名,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若假以时日你定当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将领,可惜啊可惜,还是太年轻了,我也是个惜才之人,若你能归顺大王,为我羌族效力,今日我可放你们一马,还能好生招待你的家人,如何?\"
      日谷德基甩了甩手上的缰绳,满眼的志在必得,好似已经看到了萧逸向他投降,卑躬屈膝的讨好模样,无他,在他看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同意招降,毕竟战局已经显而易见,何必再白白送死,投降不仅能保全自身和家人的安危,以他之才干,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不过,日谷德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以萧逸的能力,若是能安心归顺,想必会得到大王的重用,届时他就会永远压自己一头,保不准日后会报复今日之事,若不能安心归顺,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他劝他降,一不过为了以此打压燕国的士气,二不过为了大王的命令,无论他投不投降,今日此处必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届时人一死,他随便编个理由,想必大王也不会因此而惩治自己,反而会自己给羌族除去一心腹大患而重赏。
      只要萧逸一死,燕国士气必然大退,到时候破城入宫指日可待,待到燕国国破,自己直接将那白鹤强抢过来,等到那时名誉权力财富美人通通都是他的!
      想起白鹤,便想起他二人初见,自己作为使臣入燕,第一次入那繁华的京城,便见到他上街游玩,一袭白衣,端的是那清风朗月,不食烟火的翩翩公子,他于桥上站着远望,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吹动他的鬓发。他从未见过那样的人,明明身处繁华喧嚣的闹市,却与一切都毫不沾染,好似那九天之上的仙人误入凡间。
      明明在羌族他并不缺女子恋慕,也不是那青涩的未接触过情爱的少年郎,甚至从未有过断袖之癖,初见时却傻愣愣的看直了眼,脸红心跳,连上去搭话都不敢,实在是不符合他一贯喜欢就要拿过来的强硬风格,跟个愣头青一样,直至人走了,才火急火燎的打听心上人的名字身份。
      可是世事皆不随人愿,正当他好不容易打听出心上人的名字,打算请燕国皇帝赐婚的时候,才知道心上人竟是萧家萧逸的未婚夫,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那次初见,正是他二人一同出游,只不过他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白鹤,不曾再分一丝给旁人。萧逸此人他有所耳闻,是镇北将军的嫡子,少年英才,弱冠之龄便靠自己成为了少将军,日后就算不继承他父亲的位置,只靠他自己,坐上将军的位置也指日可待。如今萧逸凯旋而归,他二人不日也快要完婚。
      第一次如此热烈的心动却落得如此下场,换谁也不好受,等到他失魂落魄的回到羌族,却偶然听到大王在与他的亲信密谋造反的事。燕国如今早已腐败不堪,贪图享乐,而羌族却是人壮马肥,训练有素。在加上燕帝早已忌惮镇北将军已久,联合大王准备除掉此人,倒是正中他们造反的念头。
      只要除掉镇北将军一家,燕国唾手可得,届时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突然,萧逸的话打断了他的美梦。
      只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狼狈不堪,盔甲已经破损,上面遍布干涸的血迹与污泥,脸上发间满是脏污,与以往当真是判若两人,唯有一双眼睛仍是以往的清澈坚定,好像今日这种死局于他而言,和之前的战役毫无区别。
      “我大燕将士皆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萧家更是视死如归,今日一战,若我胜了,便是全了祖辈荣光,完成了保家卫国的责任,定叫你们日后不敢再来犯。若是输了,便是为国捐躯,无怨无悔,战争总有牺牲,从我入伍之初,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做为一名战士,战死沙场乃是无上荣光。投降更是天大的笑话。”
      萧逸冷冷说道,虽说逃是逃不了了,但也一定要他们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以祭奠这些为国捐躯的亡灵。
      “哼,你当真是不怕死,可怜你母亲,刚死了伴又看着独子惨死,不知道还受不受得住,你就算不为你母亲考虑,你难道不为你那小夫郎考虑?我可听说他家里人从小就对他不好,得亏后面他攀上你这座靠山,日子才稍稍好过了点,你说说若是你死了,他又无人护着,他那黑心的继母会怎么对他呢?听说那五十来岁的朱富户可是看上他良久了,若不是你,怕是你那小夫郎早就成了他的第二十房小妾了。怎么样,你还是确定不降吗?”
      日谷德基眯了眯眼,心中却暗自焦急,让萧逸投降他确实是为了大局考虑,如今镇北将军一死,羌族又来势汹汹,萧逸无疑是燕国此时唯一的定心针,若他能于战前投降,他既能不费一兵一卒将萧逸斩于阵前,也能让燕国士气大减。他也有私心,在他看来,白鹤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但他不止想得到他的人,还要他的心,若萧逸投降,定能摧毁他在白鹤心中的形象,对他得到美人的芳心就更有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再浪费口舌,今日要战便战,如此婆妈,莫不是怕了?”
      听他提起父亲的死,想到母亲与白鹤日后没有依靠,活生生把他的伤疤再次挖开,这些日子他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如今却日谷德基被迫直面这些。他眼中闪过一丝悲愤,但还是没有让情绪控制自己的大脑,只有自己尽全力击退敌人,他在乎的才可能会尽力保全,若是降了,怕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何必于此逞口舌之能,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可你一心求死,那本将也只好满足你,放心,你那小夫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日谷德基冷笑连连,直接发兵开战。
      燕军本来因为如此悬殊的兵力而士气萎靡,但听完萧逸一席话,个个都眼含热泪,是啊,他们身后都是他们的家园爱人,为了这些能够完好,便是死了也死得其所。他们也都是大老粗一个,平日里也没读过书,为了养家只能卖卖武力,燕国太平了百年,到了现在,谁也没想过入伍到底是为了什么,国破家亡太重了,对以前的他们来说也太远了,这次羌族来犯,发兵迅速,其实也未给他们多做考虑的时间,他们更没想过,此战若是输了,结果又是什么。他们这几天边打边逃想的也都是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以后就见不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了,不由悲从中来,作战难免萎靡,要不是少将军有但是有谋略,应该早就不知道死在哪片荒郊野林。直到今天才被少将军的话震醒。才明白自己肩上担的是什么担子。
      因为想通了,所以再次看到那十万大军朝自己冲锋也不惧了,个个拿起兵器都猛地冲过去,好似他们不是三千打十万,而是三千打三百一样无畏,士气比刚作战时更盛。
      “娘的,别以为老子怕了你们,今天我们这些兄弟们誓死和少将军共进退,咱和他们拼了!”
      京城内,白鹤坐在窗前,感觉今日心中格外难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默默望向远方,双眼微红,整个人好似要碎掉一般,脸色苍白如纸。
      逸哥,你最近还好吗,听说伯父已经遭遇不测,我好担心你,但是我真的好没用,什么也帮不上你,逸哥,鹤儿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外面传来一行人急匆匆的脚步声,白鹤连忙擦净脸上的泪痕,起身。
      刚起身,门就被人大力撞开了,为首的是白家主母,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其中一个头发稀疏,眼珠浑浊,满脸油光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尤为突出。
      “母,母亲。”
      “好你个白鹤,昨日便让你去朱老爷府上好好侍奉了,朱老爷对你多好啊,挂记着你这么多年,一听你那靠山没了,便急急忙忙来护着你,你瞧瞧,就你和那萧逸整日厮混在一起,只怕是身子早就被人破了,就你这种放‘荡的哥儿,京城还有谁会娶你,朱老爷好生上门求娶提亲,你还不愿上了,朱老爷家财万贯,英俊潇洒,难道还会亏待了你不成?今日你若乖乖跟了朱老爷就无事,否则别逼我动手不给你留脸面!”
      这老妇人旁边那肥头大耳之人,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着白鹤,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微红的眼眶,更是色心大起,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听完白母的话,白鹤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整个人好似摇摇欲坠。
      这副模样看的这朱富更是心痒难耐,连忙轻声哄到。
      “哎呀,我的心肝啊,你别怕她,你就跟了我吧,我保证会好好对你的,只要你跟了我,我立马把家里那些胭脂俗粉全赶出去,日后就专门疼你一个人好吗,瞧你这样子,都快把哥哥给心疼坏了。\"
      边说便上前几步,想把白鹤抱在怀里。
      白鹤连连后退,眼里泛出泪花。
      “母亲,我与逸哥早有婚约在身,怎能嫁与旁人,我不会嫁的,如今逸哥遭遇困境,我心中亦是难安,还望母亲看在逸哥帮了白家良多的份上,收回成命。”
      白母厌恶的撇了眼白鹤,这小贱蹄子还真是会勾引人,一个两个都围着他转。
      “那萧逸现在怕是尸骨都凉了,我也是为你好,给你再找个好人家,朱老爷可是下了一千两的聘礼啊,你总要为家里考虑考虑,如今你哥还未娶妻,你弟弟如今也要嫁人了,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你就当再为白家做点事,再说了,朱老爷对你一片深情,哪里舍得让你受一点苦,你又何必苦苦守着个死人不放。”
      “你胡说!逸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回来娶我的!我不会嫁的!要嫁你便让你儿子嫁!我要等着我的逸哥,我的逸哥还在漠北等着我去见他呢,他不会有事的,逸哥那么厉害那么聪明,百姓都说他是燕国的战神,他怎么会出事呢,怎么可能会死呢。”
      白鹤双眼赤红,神色癫狂,到后面却基本上喃喃自语,跌落在地。其实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萧逸率三千军与羌族十多万军队对上,一个月了,根本不可能生还。
      无人支援,一个月了,朝廷无人支援,多么可笑,将士在边疆拼死作战,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可京城还是却一样的繁华,帝王高官还在醉生梦死,他们已经安逸太久了,也把羌族踩在底下太久了,整个京城都没把羌族这次的进攻放在心上,认为他们还是百年前的燕国,羌族还是百年前的羌族。看啊,他大燕三千士兵都可以与羌族十万精锐打上一个月,战事已经三月有余,羌族却连第一道防线都久攻不下,真是一群废物,更有甚者,已经暗戳戳惦记上了镇北将军的位置,巴不得萧逸一家全死在战场上。
      逸哥,如果你知道你拼死守护的是这样一群人,你还会如此做吗。
      围观的众人看见白鹤刚刚癫狂的样子都吓得后退了一步,好家伙,别不是刺激过头疯了吧。
      朱富本来还有点发怵,但最后还是色心壮胆,暗地下推了白母两把,示意让她把人带去他府上。
      白母神色复杂的对后面两个小厮招了招手,示意过来搬人。
      小厮得了令,连忙过去把人驾着送上马车。
      白鹤冷笑一声,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逸哥死了,他也不会独活,他早在嘴里藏了颗毒囊。此刻也不犹豫,直接咬破。
      他给自己准备的乃是那种见血封喉的药,此药不仅毒性极强,只需几息便足以取人性命,还会在一个时辰内全身溃烂,肉腐生蛆,本来是萧逸留给白鹤防身的药,没想到却是他自己用了,真是世事无常,恍然如梦,他的逸哥好像昨天还陪在自己身边。
      逸哥,我来陪你了,你走慢点,等等鹤儿好不好,黄泉路上,也不让你太孤单。
      日谷德基神色复杂的看着前方被万箭穿心的人,明明赢了,却也惨烈,他的心也沉重起来,虽是敌人,但他也确实是去完完全全被他折服了,他自认为做不到他这样,虽然赢了但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如果不是燕帝忌惮,如果不是燕军出现了叛徒,如果不是援军未到,只怕他们父子二人能摧毁羌族百年谋划,甚至让燕国再压在他们头上百年。
      幸好
      却又不好
      他现在是真真切切觉得可惜了,但他也只能这么做。
      直到多年后,日谷德基早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也常常会想起这个对手,并且忍不住叹息。
      而燕国,早已成为历史,尘封在史官的笔下。
      羌族自立国号为周,他们常常用燕国的例子告诫后人,并且缅怀那位少年将军。
      英雄总是受人尊敬的,再加上日谷德基时常用萧逸的精神来教导周国的士兵,所以虽然燕国的史官没有把萧逸的事迹写清,但周国的史官却详细记录了这位前朝将军,所以阴差阳错的,萧逸活在了周国子民的心中。
      再到后面朝代更迭,萧逸也一直在史书上有光辉灿烂的一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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