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巨伞》望月梅有酒

16、婚礼筹备

　　三天后，婚纱店中，顾宁穿着婚纱出现时，引得哇声一片。最夸张的当属吱吱，她跑上前抚摸纯白婚纱，满眼冒星星。

　　“妈妈好漂亮啊，我结婚的时候也和妈妈一样穿美丽的婚纱。”

　　林铮看向顾宁的眼神洋溢惊艳和满足神色，闻言笑着抱起吱吱，“乖女，答应爸爸晚点结婚。爸爸可不想太早把你嫁出去。”

　　见吱吱不开心，林铮哄道，“乖女，快看看你的花童礼裙，也非常好看。”

　　“比妈妈得好看吗？”

　　“比妈妈得好看。”

　　两父女说着走向换衣间，顾宁还能听到吱吱撒娇的声音，“爸爸，等我出来的时候，你要哇的好大声，要比哇妈妈的大。”

　　林铮乐不可支，满口答应。

　　两人走后，服务员继续给顾宁整理婚纱。顾宁注意到喧喧没有跟两人离开，对服务员说，“稍后再整理吧。”

　　服务员会意离开后，顾宁走到喧喧面前蹲下，平视问他，“喧喧，妈妈好看吗？”

　　“妈妈当然好看。”喧喧快速地肯定道，可是他的头还是低垂着。

　　顾宁问，“那喧喧为什么不开心？”

　　喧喧搓着手，纠结半晌才小声道，“喧喧是担心妈妈不开心才不开心的。”

　　顾宁又问，“喧喧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妈妈……喜欢叔叔……却不想和叔叔在一起。”

　　心中的真实想法竟被一个九岁的孩子精准命中，顾宁没有一丝慌乱，却眼睛微酸，喉咙哽咽。喧喧虽然身为男孩子，却比吱吱敏感心细，这都是她让喧喧从小就照顾妹妹的原因。可终归是她这个当妈妈的不好。

　　她将喧喧抱在怀中，下巴轻放喧喧头顶，身体一晃一晃，缓缓解释道，“妈妈没有不开心，能嫁给他，是妈妈过去十年中，夜夜都做的美梦。”

　　见喧喧不解，顾宁打了个比方，“比你想要詹姆斯球衣的期待还要多还要开心，等以后你长大，遇见那个人你就懂了。”

　　“可是妈妈，既然这么期待，为什么还会偷偷难过？”喧喧疑惑地问。

　　想起不好回忆的顾宁突然眼圈泛红，强忍泪水，在喧喧担忧的目光中勉强道，“妈妈……其实从来没有告诉过叔叔，我有多爱他。妈妈难过在于明明很爱他，却不得不做伤害他的事情。他明明这么好，今生却遇见我，将整个人生毁得乱七八糟。想来想去，总觉得我配不上他，所以很难过。”

　　喧喧从顾宁的怀中站起来，正在顾宁不明白喧喧要做什么时，喧喧用力将她紧紧抱住。

　　“我的妈妈这么好看，值得叔叔这样好的人。妈妈你不要难过，从现在开始，我们给叔叔很多很多的爱，将叔叔乱七八糟的人生用很多很多的爱拼合起来，像拼图那样拼完整，好不好？”

　　眼眶打转的泪水吧嗒吧嗒掉落，急得喧喧用手去擦，　“是不是喧喧说错话，惹妈妈生气啦？”

　　“不是，是妈妈没想到喧喧能帮妈妈解决心中的困惑。谢谢我的宝贝。”

　　“妈妈你不要哭，你今天好好看，现在眼泪在你脸上划出一道一道的了。”

　　一句话逗乐了顾宁，也让她重遇林铮后的纠结心态豁然开朗。大人想问题就是会很复杂，但孩子因为简单则会快速地解决问题。

　　“妈妈，我们去洗脸吧，在叔叔回来之前，妈妈画得漂漂亮亮的，让叔叔和吱吱再次哇哇哇。”喧喧拉着顾宁走向化妆间。

　　顾宁想明白后，脚步也变得轻松，拉起喧喧的手转着圈走进了化妆间。是啊，她毁了林铮十年，但是她可以还给林铮幸福的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

　　随着化妆间的门被关上，一排排婚纱后走出一个女人。来人正是林铮的继母——艾安宁。只是此时的她说不出的怪异，没有往日的优雅从容，反而是满脸的悲戚与泪水。

　　“你怎么在这？”此时林铮恰好带着吱吱回来撞见这一幕。

　　艾安宁擦拭泪水，笑着道，“听你爸爸说，你们要举办婚礼，我想着来帮帮忙，把我的礼物送给顾小姐。”

　　林铮觉得艾安宁说不出的怪异，冷淡拒绝，“不用了，顾宁需要什么，我都会买给她，不劳你费心了。”

　　艾安宁丝毫不恼怒林铮的态度，喊外面的司机将礼物提进来。

　　林铮虽然不在乎礼物，但是看见司机身后跟着穿制服的押运人员时，眉头不禁的一挑。能出动这样的人押送，这礼物估计价值连城。

　　此时的艾安宁蹲下身，对穿花童裙的吱吱细看，笑着道，“你是吱吱吧，奶奶也有礼物送给你。”

　　可吱吱认生，直接躲在了林铮身后偷看艾安宁。上一次的家庭聚会，她全程迷糊，所有对艾安宁算第一次见面。仔细打量之下，她发现眼前的奶奶有点像妈妈，她正想抬头问林铮。

　　化妆间的门被打开，顾宁拉着喧喧站在门口，对艾安宁亲切地打招呼，“您好。”

　　艾安宁连忙捧着钻石项链送的礼盒到顾宁面前，“恭喜你嫁到林家，一点心意，希望你和阿铮和美幸福。”

　　顾宁看到艾安宁打开的礼盒，十八颗钻石的钻石项链，最当中的那颗有鹌鹑蛋大。眼睛没见过世面地睁大，连忙推拒，“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有您的祝福，我们就很感谢了。”

　　林铮听见顾宁说我们，心中难掩开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顾宁能将她和他唤作我们，是不是代表顾宁接受他了。可是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挡在两人中间，面对艾安宁，直白说道，“拿回去，我们不要。”

　　艾安宁也不惧怕他冷淡的态度，反而轻笑，“阿铮，五天后就是你的婚礼，那天后你就为人夫为人父了。以前你不知道顾宁母子的存在，可以凭心意做事。但现在不同了，你现在说话行事都要考虑妻子和孩子。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让妻儿受过。”

　　“你威胁我？”林铮皱眉。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过来人的警告。”艾安宁说完这一句话后，见气氛僵硬，两个孩子更是有些惧怕地看着她，她坐在了沙发上，娓娓道，“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百年之后，他的东西都是你的。这些东西不止是我的心意，还有你父亲对顾小姐的认可。你这样拒绝，顺从的只有你的心意，伤害的却是顾小姐和你父亲的情分。如果你真在乎顾小姐，你不会不顾及她的处境。我现在是真心怀疑你是真心想娶顾小姐，还是想报复她。不过你报复她我是理解的，毕竟没有人会善待自己的仇人，不是吗？”说到最后，艾安宁挑衅地看向林铮。

　　顾宁突然紧紧握住林铮的手，神色带着难掩的慌张，正想解释，听得一知半解地吱吱问，“妈妈，你和叔叔是仇人吗？仇人可以结婚的吗？”

　　林铮喊喧喧，“你先带妹妹出去玩一会儿，一会儿再回来拍照。”

　　喧喧担心地望着顾宁，看顾宁紧张地盯着那位奶奶，牵起吱吱的手离开。

　　两个孩子走后，艾安宁才继续道，“如果没有顾小姐当年的神来之笔，你们现在该何等幸福啊……让我想想，你将顾小姐娶进门，她成为你合法合规的妻子，关起门来，你想怎么报复她都行，没有人会知道她怎么在嫁给你之后因病死亡、意外死亡，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嫁给你，却迎来她生命的终结。因为她无父无母，因为你主动切断了她和公公的联系，想必你还切断了她与朋友的联系。你甚至可以装作不计前嫌，做成只想和她共度余生的十好丈夫模样，给她营造爱她爱孩子的假象。可能她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还会十分愧疚，没有用余生偿还对你的亏欠。她死后，她的两个孩子你会打算怎么，让我想想……”

　　“够了”，林铮大声喝止，“一切都是你的猜想，”他转头对顾宁小声解释，“顾宁，你信我，我没有要报复你。”

　　一直没有出声的顾宁看向林铮，他的目光中只有焦急和诚恳，可那眸中深处，还是她喜欢的少年。她突然绽开笑颜，“阿铮，纵使你真如她所说，我也甘之如饴。”

　　“为什么？”林铮和艾安宁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都把目光放在顾宁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顾宁紧紧拉住林铮的手，目光坚定地道，“因为在过去的漫长岁月，我尝试不去爱你。我试了，阿铮，可是我做不到。接下来的人生，我只想做阿铮的宁宁。”

　　顾宁还没说完，林铮已经紧紧抱住她，“宁宁，我发誓，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没人注意的艾安宁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行了，既然确定了，那就把东西都收下。你以为都是给你们的啊，还有你爸爸给两个孩子的。”

　　两人分开后，看向艾安宁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林铮对她还是心有疑虑，但是在顾宁提出让艾安宁帮着挑婚纱时，他也没再阻止她留下。

　　夜里将近12点，艾安宁才回到林家老宅。老宅漆黑一片，艾安宁轻手轻脚地卸妆，突然卧室里的灯亮起，“怎么送东西送得这么晚？阿铮为难你了？”

　　艾安宁心情十分好，“哪里的话？我给顾小姐挑了婚纱，还和两个宝贝孙子一起吃了饭，玩了游戏才这么晚回来的。你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有多可爱，奶奶奶奶地叫我，叫得我心都化了。他们为了防止我离开，都不睡觉了。尤其是吱吱，搂住我脖子，小两口怎么劝都不分开。我和吱吱躺在床上，等她睡着后，我才离开。要不是你在这里等我，我都不想回来了。”

　　话音刚落，林玉泽从后面紧紧抱住正在卸妆的她，“是我来得晚了，没能早遇见你。如果早遇见你，我们的孩子肯定不会是阿铮这个混蛋性子。孙儿们也比喧喧和吱吱可爱。”

　　“胡说什么，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赶紧去睡觉，明天不是还有早会。”

　　听艾安宁语态轻松，丝毫不介意。林玉泽也跟着笑了，“好好，那你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艾安宁回以微笑，她走进卫生间，进去后将门反锁，水龙头打开，将毛巾按在脸上无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