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师逆徒》叆雪霏霏

57、一念

　　愤怒恨意如决堤的洪水涌上心头，顾宁额间的印记消失，眼睛变成赤红色，缠着他的食灵藤瞬间枯萎，他反吸收了食灵藤的力量。

　　顾宁挣脱束缚，冷冷看向堕神，“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拉我入入魔，即便我与四方境不共戴天也不会与你为伍。”

　　顾宁挥手驱散了堕神，走出去没几步迎上了苍巍，见顾宁已摆脱食灵藤他气得浑身颤抖，疯魔一般捂着半边脸狂笑，“顾宁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呆着呢？”

　　顾宁手上多了一把长剑，他极少用剑，因为手上的这把冥离剑出手必杀生，“苍巍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只能正道了。”

　　“正道？顾宁你所谓的正道是什么道？天地之间的道就是以神为尊，正邪分明，我在你眼中是邪吗？”

　　顾宁不想跟他废话，苍巍的话让他很不耐烦，长剑一挥贯穿苍巍的胸口，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的反抗，这一剑不足以致命，“你好自为之吧。”

　　苍巍吐了一口血，悲凉地抓住顾宁的衣角，“你杀了我！”

　　顾宁回身一剑划破苍巍的手腕，血溅在他的衣角，“你还不配！”

　　顾宁的背影消失在苍巍的眼中，有些东西你就是拼尽了全力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顾宁逃离苍巍的控制，四方境神也很快知道顾宁已经知道玄音之死的真相，以肃清魔障的名义对北荒之地降下天罚，这里是顾宁为一些妖族和魔族寻求的一片安身之所，四方境神区区一句肃清魔障就将这里数万无辜生灵葬身火海，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灰蒙蒙的天，顾宁站在北荒的焦土上绝望的仰望着天，天都不自由了，人何谈自由？玄音的话言犹在耳，她是对的，一直以来逃避的人是顾宁自己罢了。

　　堕神再次现身，“顾宁你看到了吗，世间的秩序不破这样的惨剧还会更多。”

　　顾宁将冥离剑丢下，“我需要一个能打破秩序的神兵。”

　　堕神，“我可以将力量借给你，顾宁你需要我。”

　　“好。”

　　堕神，“但是你也得答应我，神兵练就之后带我离开幽冥死地。”

　　顾宁眼底隐着刺骨的寒意，“我答应你。”

　　三月后落枫坡，风卷云涌，天像是给撕开了一道口子，黑雾自地下涌上天际，卷起令天地变色的漩涡，雷鸣一道接一道，毁天灭地的力量汇聚到顾宁的手上，堕陨出世，落枫坡顷刻化作一片焦土。

　　堕神，“堕陨已经练成了，可是堕陨需要一颗不死之心做陨心。”

　　顾宁没有半分犹豫将自己的心掏出丢入堕陨之中，神性彻底被魔性取代，他成魔了。

　　道道惊雷落下，下雨了，红色的雨，血一样的颜色。

　　堕神大笑，“天降红雨，顾宁成魔。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彻底入魔的顾宁一身戾气，再也窥不见从前半分的清明，有了堕陨六界之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顾宁催动堕陨将堕神打回幽冥死地，堕神大怒，“顾宁你竟然背叛我！”

　　成魔的顾宁冷森森地笑着，“是啊我答应你了，可是我也没说不反悔啊。你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

　　“顾宁我诅咒你，月满之日，你会变成食心饮血的怪物，终有一日会被魔性反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堕神的诅咒响彻幽冥死地，顾宁不以为然地大笑，“别忘了我是不死之身，没有生生世世，老实龟缩在幽冥死地吧。”

　　顾宁得了堕陨在魔界开疆拓土，降服了血翼蝠王以他的身躯做了万魔殿，被天族压迫的魔族妖族纷纷涌入魔界，魔族的势力日渐壮大到可以与天族旗鼓相当的程度，顾宁改名裴赢，战无不胜。

　　四方境神预见了顾宁会试图打破秩序，没有预料到他会成魔，为了维护天族虚伪的尊严，又怕动摇神族的忠心，对外称顾宁战死。

　　裴赢为统一魔界四处征战，先是讨伐了四凶族，而后又征讨妖界，东泽蛇族迟迟不肯归降，裴赢围困东泽三日，放话若是不降便要屠城。

　　东泽蛇王不得不求和，并献上了自己的女儿，东泽公主青琅天生痴傻，近日不知怎地突然开明了，还会说话。裴赢没打算娶东泽公主，可是见到她脸的瞬间改变了注意。

　　魔族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东泽出来，蛇族众人跪拜送别公主，裴赢承诺只要公主嫁过去便不会再来攻打蛇族，蛇族的众多长老很同意这桩婚事，嫁一个痴傻公主便能换了东泽的安定何乐而不为呢。

　　青琅掀开头上的红盖头长长叹了口气，东泽公主青琅是金乌入世后以防万一幻化出的分身，所以在金乌的灵魂还困在玄音的躯壳内时青琅一直都是没有灵魂的，才会被认为是痴傻。

　　莲雾紧张地攥紧了手心，她现在不是再受制于四方境神的玄音了，而是真是的金乌赤羽罗，只是金乌的真身还被封印在太阳里，力量很薄弱。

　　迎亲的队伍很快到了魔界，这时候的魔界在裴赢的带领下建立城邦，收留为“正道”所不容之人，在这里他们安居乐业，一派祥和之景看得莲雾以为是人间那个繁华的城池。

　　魔王娶亲，魔界载歌载舞，迎亲队伍两侧挤满了人，都想看一看能让裴赢娶回来的蛇族公主到底是何面貌。

　　现在的魔界和后世那些喊打喊杀的极端之徒并不一样，他们很多是渴望有一所安身立命地方的平凡人，莲雾深深触动，以神为尊的天道或许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花轿到了万魔殿，帘子被撩开，莲雾盖上红盖头从花轿里走出，红毯从万魔殿外一直延伸到大殿之内，莲雾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万魔殿，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真正的魔祖裴赢，她多希望见到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君顾宁。

　　到了大殿门口，侍女退下，莲雾独自一人踏入万魔殿，王座前隔着数丈高的红纱，大殿内灯火通明，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纱，莲雾依稀能窥见坐在王座之裴赢的轮廓，远远便能感觉到那股暴戾之气，他不再是神君顾宁而是魔祖裴赢，是千万年后见到的那个裴赢。

　　莲雾心中刺痛不已，一时间分不清这份心痛到底是来自她自己还是来自赤羽罗。

　　莲雾立在大殿之上，今日大婚，王城内欢呼雀跃好生热闹，可大殿之上冷冷清清，没有任何宾客，摇曳的红烛格外的落寞。

　　裴赢起身，撩开红帐，赤红的双目满是暴戾和冷酷，尽管他是笑着的，可还是没有温度的，华贵的玄色长袍，今日大婚他并没有穿着喜服，莲雾大概知道他为何迎娶蛇族公主，因为她长着一张和玄音一样的脸。哪怕知道她是个痴傻之人，为了这张脸也要娶她，殊不知蛇族公主是赤羽罗的分身，而此刻赤羽罗已经回到了这副躯壳里。

　　裴音步步逼近，莲雾心慌，这种沉重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裴赢扯掉莲雾头上的红盖头丢在脚边，赤红的双目令人不敢注视，“不是说痴傻吗，看你这样子也不像痴傻。”

　　好冷的声音，莲雾脊背发寒，不敢抬头去看他，裴赢毫不怜惜地捏起莲雾的下巴，“为何不敢看你的夫君？”

　　莲雾望进裴赢赤红的眸子心底一片悲凉，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裴赢指腹轻擦着莲雾的红唇，指间沾了莲雾的唇红，裴赢笑笑，眼里还是那么冷，盯着指间的唇红看了那么一会儿，随即用沾着莲雾唇红的手在唇边蹭了蹭，淡色的唇边多了一抹暧昧的嫣红，莲雾红了脸。

　　裴赢勾了下唇，抱起莲雾踩着脚下的红盖头往内殿走去，没有婚礼，没有宾客，更没有婚宴，这算婚礼吗？裴赢只是想娶个和玄音长相相似的人罢了，莲雾是这么想的。

　　新房里红烛摇曳，可新郎的眼里只有残酷的冰冷，裴赢将莲雾放在床上，随即欺身过来，莲雾下意识地后撤，碰到柔软的锦被，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看来不是痴傻啊，怕了？”裴赢的口气有几分戏谑，莲雾面上发烫。

　　莲雾避开裴赢的目光，总感觉会被这双眼睛看穿，“怕倒是不至于，只是和我想得不一样。”

　　“想得不一样？”裴赢又凑近了几分，莲雾倒在了床上，“哪里不一样？是我还是婚礼？”

　　裴赢双臂撑在莲雾两侧，赤红的长发滑落肩头，再也看不出半分神君顾宁的影子，如此贴近的距离莲雾心跳加速，“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

　　裴赢挽起莲雾一缕青丝绕在指间，“今夜洞房花烛，你我本就该亲近。”

　　莲雾无处可躲，虽然这只是幻境，可这些经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莲雾跳脱不了幻境只能承受着眼前的一切。

　　裴赢将缠在指间的青丝放在唇边，瞥见他唇边的那抹红色，莲雾的心像是要跳出胸腔了，“洞房花烛你不愿意和我亲近？”裴赢的手勾住莲雾的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