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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我生死相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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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起了春日小雨,裴音妙做了一身普通女子的装扮,便撑着伞独自一人走进了公主府。
鞋袜有些湿了,陆子容便唤侍女为裴音妙准备些干的。
换上后,二人对立而坐。
“我该唤你公主还是沈初意沈娘子”裴音妙转着茶杯,亮出一张底牌,裴音妙没什么好怕的。
陆子容是沈小将军与姜大才女的遗女,真正的公主,早就夭折了。陆子容根本不是什么皇家的血脉,而是将门遗孤。
“世有传闻沈门长子沈衍与夫人夫妻情深定北侯去世后夫人回到祖上帝家你的父亲帝时烬便是后来的沈惊华”
裴音妙一开始的确对陆子容的身世无从得知,直到后来,她通过调查知道这件事。
陆子容很意外,她幼时珍视的阿姐,如今竟然会如此要挟自己。虽说这个公主,她早就不想做了,但她在乎的人还没找到。
试探性的道出一句“你想要什么”
看着裴音妙露出满意的神色,便猜到了七八分。
裴音妙开口便是“臣只求您一件事 将长清殿下交与您您只要能为长清殿下平定前朝一切做公主还是沈娘子全凭君定”
陆子容一日是陆子容,陆长清便不会死。
陆子容将茶倒入杯中,轻轻的碰了碰裴音妙手上的杯盏,道“我与他乃是生死相依数载之人我定会为他踏平前路”
裴音妙满意的离开。
一回到府中,便瞧见帝宴宁披着披风在门口等着,似是有什么话要问。
但裴音妙已经有些乏了,一回到辰溪王府,就回到卧房到头睡下。
帝宴宁痴痴的坐在台阶上,什么也没说,就守着她。
微风拂过,帝宴宁两侧的发丝舞动了起来,容颜如画,看了真真会令人生欢喜。
过了不久,屋内传来阵阵琴声,到高潮之处,琴弦断裂的声音透了出来。帝宴宁焦急的敲门,裴音妙微微侧起身子,站了起来去推开门。
一推开门,帝宴宁瞧见裴音妙只穿一身薄衣,头发也有些散乱,便有些失措的将身上的披风披在裴音妙身上。
面色微白,裴音妙皱了皱眉头便道“进来吧”
看见案上断了弦的琴,帝宴宁明明有话想问,却一时之间找不到突破口来开这个口。
他料的到,这普天之下,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朝这滩脏水里捞出当今公主的人,本就很好猜。
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帝宴宁试探道“阿妙 你可见过漫容公主”没想到的是,裴音妙毫不犹豫的便道“见过那又如何”
“子容与当今陛下一母同胞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妹妹你要做什么”
帝宴宁反问道。
裴音妙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帝宴宁面前,一步步逼近,“你的宝贝妹妹命在旦夕你还指望九五之尊能保护她?”
紧接着把当年装着密报和医案的匣子交给帝宴宁,便推推搡搡的将帝宴宁推出门外。
帝宴宁一页一页的看。
沈氏之女与陆子容同日而生,陆子容在太医院被诊断患有不治之症的那一页医案呈在他面前。
陆子容早就离世。
那如今的她又是谁?沈家的女儿?
除非是她代替了死去的陆子容进了宫,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得通。
裴音妙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
圣上微服私访,却也花了几日才到宁州的。
一下马撵,陛下便走进公主府。
公主府里的陈设大不如从前华丽,陆子容一如以往,带着面纱。
陛下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但他还是想带她回中州。
只要带阿容回中州,一切都会好的。
入夜。
裴音妙心疾再度复发,已痛的失去知觉,如意在一旁试图将药喂进去,裴音妙却一点都喝不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疼痛。
裴云阁和大夫人借机来了王府。
裴云阁端出聂无忧的骨灰盒,裴音妙方才还不知道是何物,大夫人得意的道“王上可莫要让无忧姐姐死无葬身之地”
宁知湛一听到这是聂无忧的骨灰,瞬间神色紧张。
紧接着拿出了一封书信,是老城主写给裴潮的。
明明白白的写着,聂无忧在嫁进裴家之时,便已怀有身孕,老城主念在裴潮对聂无忧情深,方才许诺将女儿嫁与他。
也就是说,裴音妙是辰溪王的女儿。
冥冥之中,裴音妙回到了宁知湛的身边。
三个时辰后。
宁知湛抱着骨灰盒走进了灵堂,看着聂无忧的画像。
“原来我们有一个孩子原来你已经将孩子送回了我身边”
思绪万千,回到十六年前。
聂无忧大婚之夜,满城皆喜形于色,等到宁知湛回到王府之时,唯有一句轻飘飘的话。
“阿湛 我嫁了”
聂无忧此一去,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裴音妙能名正言顺的在这个世上出生,她是作为一个母亲,本能的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难怪初见之时,宁知湛便感觉到,与裴音妙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所以音妙的心疾,是因为早产导致的先天不足,不是因为胎里带的隐疾。
“无忧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我们的女儿”
次日。
裴音妙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身体轻松了一些,便梳理好了起来喝药。
宁知湛一大早就来了,在厅里等着,裴音妙闻言赶紧收拾好就跑到了正厅。
宁知湛亲手给裴音妙做了一盘棠梨糕,小心翼翼的拉着裴音妙的衣袖让她坐下来。
将棠梨糕递过来,宁知湛示意裴音妙尝一尝,裴音妙小心的咬了一口,觉得倒是与娘亲做的味道相似。
裴音妙不解为何宁知湛突然为了一盘棠梨糕下厨。
他已找到寻求珍贵药材治愈心疾的办法。
裴音妙微微点了点头,宁知湛本想摸一摸裴音妙的头,却又将手临时收回。
“可否 唤我一声阿爹”
这是恳求,一个父亲的恳求。
裴音妙犹豫了一刻,便道“阿爹阿爹”宁知湛听到的那一刻,眼里盈满了泪水,却又怕裴音妙看出来,欢喜的道“阿爹在这”
“过几日我就要去边北把边北大营的兵符带回来阿爹已找到能治愈你心疾的良药到时等我回来了你便能痊愈了”
“我不在的时候 王府就交给你了要和怀玉相互扶持”
裴音妙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裴音妙一如既往的过着安稳日子,却没想到,药回来了,人却没回来。
回来的,只有一具被充做药人而干枯的尸体。
裴音妙万万没有想到,那日还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的爹爹,这会就变成了一个药人。
辰溪王病逝,举国皆哀。传作病逝,是因为宁知湛不想让裴音妙被人非议。
喝下药,药性灼烧般的燃着裴音妙浑身上下的血液,不过半柱香,她就倒下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府里上下挂满了白绸,裴音妙踉踉跄跄的走到辰溪王棺前。
裴怀玉僵硬的烧着白色的纸钱,下人将辰溪王的遗书交给了裴音妙。
吾女宁云浅启。
翩翩,是阿爹对不起你,阿爹没能保护好你娘亲,我有愧,我很感激你阿娘生下了你,她走了,又将你带回我的身边。
不要想着守护谁,只要你安康喜乐,我便安心了。不要为阿爹悲伤,是我令你变得孤苦伶仃。
浅浅,这是我和你娘曾经给未来的孩子定下的名字,阿爹这样叫你,你可喜欢。
另一边。
公主府。
帝宴宁故意装作哑巴,来到了公主府。
端茶之时,为了试探圣上(陆晚毓),帝宴宁故意将滚烫的茶水倒到了陆晚毓手上。
陆晚毓发出一丝惊叫声,陆子容将帕巾递给了陆晚毓,并示意帝宴宁下去。
陆晚毓和陆子容今夜不欢而散,陆子容在夜里又秘密召唤帝宴宁来见。
当着帝宴宁的面,陆子容揭开面纱,帝宴宁也不再装作哑巴。
“你真的是我的阿容吗”
“是”
帝宴宁激动的抱住陆子容,有欢喜,也有坚定。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裴音妙当着所有人的面烧了遗书,没有人知道那上面写着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宁云浅。
裴音妙抬头看了一眼聂无忧的画像。
“娘亲我好想做宁云浅”
裴音妙心里反复的想。如果她可以一直是宁云浅,是不是她就可以很幸福,她和弟弟就可以不用挨打受饿,不用受尽折磨。
次日。
陆子容要和陆晚毓回中州了,帝宴宁会随行。
帝宴宁依依不舍的来到辰溪王府。
他还未曾进门,便瞧见裴音妙已经撑着一把伞等着他。
帝宴宁道“多谢女公子这三年的照料”
裴音妙没有说话,眼神停在他身上的流苏珮环之中。
伸手扯下珮环,裴音妙道“长清殿下 要回中州了这宁州之物便让它留在此处”
啪的一声。
珮环从裴音妙手里滑落,瞬间掉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帝宴宁落下一滴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裴音妙。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悲伤,眼角微红,却又很淡定。
帝宴宁只道“女公子珍重”
而后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去吧走得越远越好”
裴音妙,你爱他。
裴音妙伸手将地上的碎玉捡起来,一片一片的捂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