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5、05

　　把这个事情告诉柳惠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反对，而且特别开心。

　　“回外婆家好啊，阿晏你好好表现，给老人家带点东西，别不舍得，第一次上门，要注意礼数。”柳惠笑道。

　　“路途遥远，你们不用急，到那以后慢慢休整，也不用急着回来，多陪陪老人家。你俩也多去玩玩，既然不愿意去度蜜月，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柳惠简直操碎了心，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姜玖和方晏一直积极附和。

　　“妈，我们最近不在家，你是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回家住？”方晏适时问。

　　柳惠沉吟一会：“你们都不在这了，我住这还有什么意思？我回去了！你们这睡着一点也不舒服，还是我的床好。”

　　姜玖和方晏心里同时松口气。

　　“不过……”柳惠想起什么，“我给你们拿的补品，你们回去也记得带上，不要忘记喝，一天也不能落下！”

　　姜玖和方晏：“……”

　　因为距离远，姜玖和方晏是坐飞机回去的。

　　途中，姜玖不知不觉睡着了，头也不由自主地歪靠在方晏身上。

　　方晏看了看她，终究还是没动。自己正襟危坐，一动不动，怕吵醒人。

　　“到了。”漫长的旅途过后，方晏轻轻拍了拍姜玖。

　　姜玖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一个锋利的下颌。

　　！！

　　姜玖一个激灵，弹起身子。

　　“抱、抱歉……我刚刚睡着了，没注意。”她磕巴着解释。

　　方晏轻轻动了动被枕的有些酸麻的手臂，“没事。”

　　外婆有两个女儿，除了大女儿孟美华，还有一个小女儿孟丽华。

　　孟丽华比孟美华小三岁，可至今没有结婚生子。

　　她声称不婚主义，有钱有颜但拒绝男人，一直独自生活，过得很潇洒惬意。

　　之前姜玖家还在春江市的时候，外婆由她家和小姨共同抚养。

　　现在搬走了，孟美华提供资金支持，孟丽华把老人接到家里照顾。

　　孟丽华在机场等着他们。

　　“九九，好久没见你了！”一见到姜玖，孟丽华就兴奋冲过来抱住她。

　　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孟丽华的心态依旧年轻，天天上网冲浪，赶潮流。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性格依旧活泼。

　　“想小姨吗？”孟丽华轻轻捏了捏姜玖的脸，“怎么感觉你又变瘦了。”

　　姜玖笑：“想死了。小姨我特别想念你做的蛋炒饭！”

　　“我拿手菜那么多，你就喜欢蛋炒饭……”孟丽华无语。

　　方晏一直安静陪在旁边，像棵挺拔的松柏，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很惹人瞩目。

　　寒暄过后，孟丽华终于想起他这个人。

　　婚礼上，他们见过，孟丽华笑着打招呼：“方晏工作不忙吗，有空陪着九九一起回来。”

　　“还好，最近比较清闲。”方晏礼貌道，“我还没见过外婆，也该来拜访一次。”

　　孟丽华开车带着他们回家。

　　虽然第一次来姜玖家，但方晏之前因为工作来过春江市。

　　他记忆力好、方向感强，所以看着车窗外流逝的风景，很快就感受到他们去的是春江市东边。

　　“小姨，你现在住在城东吗？我记得听妈说过，你们小时候家在城西。”方晏问。

　　姜玖惊奇：“你还和我妈聊过这些呢。”

　　方晏笑笑：“当时随便聊了些。”

　　孟丽华：“我小时候和长大后都住在城西，五年前才搬到城东的。”

　　五年前。

　　方晏若有所思，如果没记错的话，姜玖全家也是在五年前搬到安元市的。

　　春江市是南方城市，温暖湿润，从未下过雪。而安元市在北方，寒冷干燥，冬季气温特别低。

　　选择搬离到离故乡远、气候截然不同的地方，是因为喜欢吗？

　　下车的时候，孟丽华在前面，趁这会，方晏没头没脑地问姜玖一句：“你喜欢北方吗？”

　　姜玖摸不着头脑，反应了一会，道：“我喜欢下雪。”

　　回到家，外婆躺在床上，听到动静，颤颤巍巍地要坐起来。

　　姜玖连忙过去搀扶老人，“外婆，我回来啦！”

　　因为耳聋，姜玖大着声音说了好几遍，外婆才有所反应。

　　“回来了，九九回来了……让外婆看看……”老人用干枯的手，费劲地捧着姜玖的脸。

　　“妈——九九今天是带着新郎子回来看你的，你还没见过吧！”孟丽华指指方晏，在老人耳边大声说道，“你看，方晏！”

　　老人迟缓地转头看向方晏，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九九的新郎？你是……小宋？”

　　在场的人，表情都是一僵。

　　方晏只是为认错人而尴尬，但他看另外两人的表情却是变得特别不好。尤其是姜玖。

　　唇瓣颤动，姜玖立马解释：“认错人啦外婆，这是方晏！”

　　“不对不对。”老人眯着眼，仔细观摩方晏的脸，“九九喜欢的人，不长这样……”

　　她年纪太大了，皮肤满是褶皱，声音苍老，断句艰难。

　　方晏不会在意老人的这些话。老人记忆不好，是很正常的。估计是还记着她前男友吧。

　　“小宋……是小宋……”老人还在努力回忆，“你们说……等大学毕业后就要去结婚……”

　　老人淳朴地笑起来：“毕业……就结婚……九九要嫁人了……”

　　姜玖面露尴尬，歉意地对方晏道：“抱歉，我外婆记性不太好。”

　　“没事。”方晏不在意笑笑。

　　他们要在这里住几天，姜玖在房间收拾着东西。

　　方晏在厨房帮小姨打下手做饭。

　　收拾着、收拾着，姜玖动作慢下来，坐在床边发呆。

　　刚刚在众人面前，她一直很平静，听到外婆提起他的名字，也只是愣神片刻。

　　可现在，思绪像一团解不开的线团，让她整个人大脑一片混乱。

　　宋一，宋一。

　　已经过去五年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呢？他的脾气是不是还是那么差……

　　这几年，一直被刻意忽略的人，再次横穿进她的生活，姜玖心里发紧。

　　哪怕只是听到他的称呼，都让姜玖觉得存在感如此强烈。

　　他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她讨厌他。

　　五年时间，她早就该忘了他。

　　他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

　　如果不是听到别人提起，她永远也不会想起来。

　　永远。

　　姜玖一遍遍地默念。

　　厨房里，方晏做事很利索，骨节分明的双手正不徐不疾地拿着菜刀切菜。他头发剪的很短，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高大俊美的男人在厨房安安静静地做饭，是一道很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看的孟丽华一阵欣慰。

　　“方晏，平常在家也是你做饭吗？”

　　方晏停下动作，想了想道：“我们两个谁有空就谁做。”

　　结婚后，除了不在家的那几天，后面的日子，姜玖不是发烧就是脚崴，方晏很少让她进厨房。

　　后面柳惠搬来住后，更是不让姜玖下厨房，说是让方晏“好好表现”，拉进与妻子的距离，不要结婚以后还不亲近。

　　所以其实姜玖几乎没怎么做过饭。

　　对于姜玖，虽然不爱，但方晏终归是有责任心的。两人已经结婚，夫妻间该有的体贴和照顾，他能给的都尽量给。

　　孟丽华笑起来，打趣道：“是你主动做饭的还是九九逼你的啊？我记得九九之前说过，一定要找一个会做饭的男人，婚后天天逼着他做饭，她就坐在那等着吃！”

　　方晏忍俊不禁：“我倒是没有被强迫。我还挺喜欢做饭的。”

　　说起之前，孟丽华有些感慨：“九九现在变了好多，性格都温柔了，我以前都想象不到她这幅温婉平静的模样。”

　　“以前一直想让她安静些，如今真成了这样，我倒有些怀念她曾经活泼明媚的样子了。”

　　这话听的方晏微微诧异。

　　他认识的姜玖，无论是刚见面，还是后面渐渐熟悉，亦或是结婚后两人平日的相处，她一直都是恬淡柔美的形象，做事不紧不慢，讲话条理有序，身上有股沉静的气质。

　　看他似乎不相信，孟丽华拿出手机，从相册翻看照片：“你看！九九之前的照片，笑的多灿烂！”

　　“当时刚高考完，她把头发又烫又卷的，整得可漂亮了！”

　　照片上，女生一头栗棕色卷发，在阳光照耀下，仿佛每一根头发丝都发着光。十八岁的年纪，青春靓丽，她穿着短裙，摆着俏皮的姿势，踩在草坪上。对着镜头，笑的随意又夺目。

　　重要的是，她的眼睛亮的璀璨夺目，整个人散发着自信青春的气息，带着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张扬感。

　　照片上的女孩，除了更稚嫩、更年幼，和如今的姜玖外貌上没有太大区别。可气质却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多了份历经一切后、经不起折腾的平静淡然。

　　变化这么大。

　　可她也才二十八岁。

　　很……老吗？

　　方晏看着照片上的人，心里莫名涌上复杂的、感伤的情绪。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方晏自己也变成了顾虑重重的大人，没有了当初的横冲直撞。

　　在春江市待了三天，姜玖和方晏便回去了。

　　柳惠不再住在家里，方晏工作也又忙碌起来。

　　姜玖回到一个人码字写文的状态。

　　有了之前柳惠的折磨，她现在觉得这种生活特别清净自在。

　　之前顾笙说很快就会回国，结果后面业务出了问题，又在英国待了许久才回来。

　　去机场接她的时候，姜玖一眼就看到那个身材火爆、带着墨镜的女人。

　　“笙笙！你终于回来啦！”姜玖一个熊抱扑过去。

　　顾笙摘下墨镜，露出明艳动人的五官，嘴唇涂着大红色，此刻勾起弧度：“你注意点形象，别给我丢人……我给你介绍个人。”

　　刚刚太激动，姜玖现在才注意到顾笙后面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

　　“嗨，你好！”帅哥汉语发音很标准，微笑问好。

　　见他俩手挽着，姜玖了然：“这又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没错，九九你真聪明！”顾笙咧嘴笑。

　　姜玖目瞪口呆，“你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话说，姜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所谓的业务有问题，需要在英国多待一会，不会就是为了认识帅哥吧？”

　　顾笙啪地在姜玖面前打个响指，“没错！知我者莫若九九也。”

　　姜玖：“……”

　　她叹口气。

　　自从和许澈分手后，顾笙就开启了“海后”模式，自称要不断尝试新的男人，以便更快地忘掉旧爱！

　　可新欢来来去去，心中旧爱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

　　有时候姜玖都想问她，后不后悔对许澈说分手。

　　“别傻站着了，九九，说好今天你请客吃饭的啊！”顾笙一手牵着帅哥男友，一手挽着好闺蜜，兴奋地往外面冲。

　　“我快想念死国内的美食了！！”

　　姜玖提前定好了餐厅位置，坐在靠窗的地方。

　　等餐过程中，姜玖无意瞟了眼窗外，她目光一顿。

　　顾笙注意到，顺着目光看过去。

　　那不是方晏吗？旁边跟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

　　两人边走边聊天，很专注，走的慢悠悠，像在散步。更重要的是，齐萱手里抱着一束花。

　　顾笙不知道方晏和齐萱之间的恩怨，当即大怒。

　　她一拍桌子，“那是方晏？他都和你结婚了，怎么还能和别的女生勾勾搭搭？！”

　　“笙笙，你别——”

　　姜玖话没说完，顾笙就如一道风冲出去，直奔方晏和齐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