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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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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部门位于一层。
——停车场发生的异状，就是来自于这里。
殷怜寿看着眼前的又一扇安全门，微微抬手认证信息，“这里也太复杂了。”
考古部门所在的这一层并不与学会上方的层数相连——或许六层医疗中心有与之互通的电梯，但她们无法直接从宿舍或餐厅进入这里，而是需要先下到停车场所在的学会最底部，在特定区域乘梯上行。
考古D区。
“都搞不清楚是做什么的。”殷怜寿左右看了看，身旁银色的金属大门岿然不动，片刻后，前方的白色墙板慢慢移开了一个入口。
“这样修建的意义是什么？让人迷路吗？”
“不……”宁渊伸手轻触那扇没有打开的金属门，“就像商场里的消防安全门一样，这些被分隔的区域是为了阻挡危险。”
殷怜寿抬头回忆，叉腰道，“从那天的声势来看，感觉作用不大。”
“说不定有什么玄机呢。”宁渊收回手，“只做心理安慰也无可厚非，人类如今最擅长假装秩序存在。”
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殷怜寿舔了下嘴巴，轻声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嗯，的确，”宁渊看向右手边的标志，一号文物仓库六个字被凹刻在金属板中央，边缘被划出了粗糙的痕迹，“就是这里。”
说是仓库，但这个文物仓库更像停尸房。
数架大型抽屉柜高到了房间顶壁，金属外壳在偏蓝的灯光中显得格外森冷。
殷怜寿向前几步，看向一个柜子上的标签，“北纬42,西经71……铭文残碑，物质构成未知，时代未确定，发掘时间旧历2102年8月20日。”
“离得可够远的。”殷怜寿转身，“这个旧历是什么意思？”
“巢城时代前的纪年法。”宁渊弯腰看那几行小字，“已经是五十年前了啊，这东西出土之后一直保存在这里吗？”
“如果这里全都是还未有定论的「文物」，我是说，和祂相关的历史遗存。”殷怜寿看向房间深处，通道幽长，简直像没有尽头一样。
“那污染的溯源，将通往多么古老的一个开端啊。”
“……这还只是一号仓库。”宁渊补充道，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要再看了，”她举步向另一个方向的尽头走去，“快迟到了。”
仓库内部的侧门通向另一个房间，她们抬头看了眼门牌上写着的“一号修复室”，轻轻敲了下门。
里面很快有声音回应道，“请进。注意不要撞到门口正在风干的模型。”
——非常关键的提醒。殷怜寿推开门，和一尊灰色的雕塑相望，过于逼真的触手像是下一秒就要缠到她的脸上，而在那纠缠腕足之下睁开的眼睛水分未干，栩栩如生地凝视着她们。
她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气，而里间的人感觉很敏锐，“吓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我想要推理出这件破损文物本来的用处，于是试着造了模型——你们有什么灵感吗？”
“只能说被吓了一跳……”殷怜寿绕过那雕塑，它的背面同样精雕细琢，看得出，制造者的手艺必定十分精湛灵巧。
“让人畏惧也是一种作用，它可能曾经立于神殿中让人瞻仰，也可能在陵墓中守卫宝藏。”里间的人缓缓道，“可惜，它是在食尸鬼的聚集地——一个废弃客运站中被发现的，它们把它带回了自己的巢穴。真奇怪，是不是？”
那人拿着铅笔在桌案上的笔记上书写了许久，才回过头来，“你们好。我是古千秋。”
“你好……”殷怜寿回应道，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失礼，却还是被对方的轮椅吸引了目光。
“别太拘谨。”古千秋宽容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没有冒犯的想法——如今的巢城中还有残障者，非常奇怪，是不是？”
“你也和图陌一样，受过很多伤？”殷怜寿推测道，“不能再进行再造手术了吗？”
从脸上轻微的色斑推测，古千秋大概三十岁左右，可她的神态却极年轻，此时用手摩挲着膝盖，遗憾的表情里竟掺杂了一丝稚气，她摇摇头，“生来如此。”
“……那为什么？”宁渊疑惑。
“我还没有守旧到宁愿忍受如此不便的地步，实地考察是很重要的工作，我可是非常苦恼的。”古千秋失笑，“这是我的免疫天赋的副作用。”
殷怜寿与宁渊对视一眼，彼此都很茫然。
“图陌老师说，你们的污染免疫很不同。”古千秋摇动轮椅，慢慢靠近，“现在看来，特别的是我才对？”
“门后的物质无法在你身上生效吗？”
“准确来说，是无法持续生效。”古千秋拿起一只放在地上的书包，掏出一本笔记来，“我也做过几次手术，效果越来越差——连瞬时污染在我身上的表现都很迟钝，不过多亏了这迟钝，我为研究员们留下了不少数据。”
“——你很了不起。”那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经历，殷怜寿想起自己和食尸鬼遭遇时的伤，诚心感叹道。
“我对真相很好奇。”古千秋抿嘴微笑，“所谓躲进小楼成一统，考古学会之外的世界，对我而言，其实很陌生。我并没有什么救世的情怀。”
“但是，在书简文物间探索历史的真相，实在是件迷人的事情。”她翻开笔记，抚平一处折起的页脚，神情赧然，“当时我们尝试通过现代的分子生物技术进行考古研究，把四号仓库的古代遗骸和学会里高抗性天赋的家伙都研究了一遍，还是有点进展的。”
她说话时眼睛闪亮，语气热切。奈何殷怜寿不开窍，没能十分领会她口中所谓的“迷人之处”。
这间屋子本不小，只是被贴墙摆放的几个大型金属架占去了不少空间，中间的工作台又被各式材料环绕，旁边还摆着一张简易桌子，上面摆着未完工的遗物，已经不剩多少能落脚的地方。
古千秋说着话，却渐渐沉浸到她手中那本笔记里去了，殷怜寿与宁渊局促地站着，不知该不该打扰她。
“不好意思，”几分钟后古千秋突然醒过神，指向金属架子之间的一块空档，但也堆着杂物，“你们去那边坐下吧。”
掀开那一张巨大的白纸后殷怜寿才看见下面的双人沙发，并不很脏，她伸手摁了下垫子，手感特别硬，看来这里很少客人，已经闲置很久。
“有点乱。”古千秋在工作台上摊开笔记，接过那张纸塞到另一边，上面涂画的内容似乎是张地图，“平时这里不会有人来——我把这些危险品摆在这儿，就随便乱放了。”
“没有污染时，文物是安全的吧？”殷怜寿随口问道。
“对我们来说，似乎是这样。”古千秋拾起手边的一只坠子，只有坠饰本身，它原本的链子已经被时间锈没了。
“但是，文物是否危险，关乎天赋，关乎污染是否链接了现世与彼方，关乎是否有文字习得者唤醒其中的记忆，也关乎你的内心……是否有裂隙存在。”
她把那枚坠子送到殷怜寿眼前，在空中虚画了一个符号，殷怜寿再次想起在心理治疗室与花信对峙的那一天，而后，她愣住了。
“你听到什么？”古千秋问。
“很安静。”殷怜寿皱起眉头，体会着那奇怪的感觉，“但是……有一个并不安宁的梦。”
古千秋叹了口气，“很好。我的感觉也越发迟钝，已经捕捉不到这么细节的东西。”
她把那只坠子放回原处，嘱咐道，“记得尽量不要对人类使用祂的文字——这间屋子里的除外，毕竟，练习是必要的。文物在外界要即时封存，普通人光是看到也会发疯。”
“如果是门口那件文物的话，吓死也不是不可能吧。”殷怜寿苦笑。
“获准直视祂而被创造出的文物只占少数。”古千秋偏头看向门口，“我猜测那是其中之一，说不定能将我们指引向一枚新的钥匙。”
“无迹者教会制造污染和食尸鬼时，给出去的就只是一堆复制品的复制品。”她转回头，重新看向二人，“他们是想喂养钥匙。”
“钥匙……是祂创造的吗？”
古千秋微笑，“好了，这就是我们的第一课。目前学会内部的共识是，钥匙是祂的一部分。”
二人疑惑的神色就是提问，她于是继续说下去，“我们认为钥匙存在一定的生物特征，正如壁虎断掉的尾巴、蛇褪下的皮、章鱼的触手……那是祂的一部分。”
“然后我们进入「门」中，将祂的身体销毁……”殷怜寿试图理解，“真能做到吗？”
“不，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销毁」，而是「归还」。”古千秋撕下一页纸，在其上描画出一个规律却又极其复杂的图形。
“这是……分形几何？”宁渊蹙眉道。
“这是你们要达到的结果。”古千秋把那张纸放到一边，拍了下殷怜寿在空气中临摹的手指，“不要随意尝试。”
“我们从更简单的部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