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成长计划》沉玉钏

4、双胞胎的7岁

　　时间过得飞快，沈橙沈琰幼儿园即将毕业，赵燕沈翔决定和沈黎分开住，再加上为了孙辈们读上好学校，便购入一套星光实验小学的学区房，虽然不大，就60平米，却花掉了二老半辈子的积蓄。两室一厅，孩子们一人一间房，沈黎住客厅。

　　就这样，沈橙沈琰顺理成章地进入星光实验小学一年级二班。

　　班主任李飞雪是一名优秀的语文老师，教学资历老，面容长得温润、和蔼，但唯独一双眼睛有尖刀一般锋利的眼神。任何在课堂上吵闹的学生一旦见了这眼神便会乖乖安静坐下。

　　李飞雪赏罚分明，大公无私，从不收家长红包。很多家长想让她多关照自己孩子，但都被这样的话回绝了：

　　“这礼我不能收。我对每个孩子都尽到百分之一百的责任，绝不偏袒谁，多给谁百分之一的关照。”

　　沈橙沈琰认识了许多新同学，有开朗的朱潇潇、调皮捣蛋的胡小浩。

　　朱潇潇有一头长长的马尾辫，油黑发亮。蓝色发箍。

　　朱潇潇性格开朗，一下课就到处讲话，隔壁班都能听到她无顾忌的大笑。

　　胡小浩长得黑黑的，锅盖头，行为经常离经叛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胡小浩做过把午饭吃剩的鸡腿骨头放书包里给流浪猫吃这样的事。书包弄得油油的。

　　朱潇潇和胡小浩被分为了同桌，沈橙沈琰为一组同桌。

　　平静美好的小学生涯持续着，朱潇潇成绩不错，在班级前五，沈琰更是班上的佼佼者，在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徘徊，而沈橙因为有沈琰的课后辅导——名次挤进了班级前十。

　　一切都很好，同学们鲜少有消极的情绪爆发，直到那一天的体育课。

　　“稍息...立正！”体育老师热得满头大汗，精气神十足地喊道。

　　烈日当空，全班同学站在操场上，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快被烤冒烟了。一股浓浓的塑胶跑道味侵袭着每个人的嗅觉系统，特别是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朱潇潇，感觉快中暑了。

　　“大家集体跑操两圈，预备——原地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大家无精打采地奔跑起来，像是被赶着跑的小鸡崽子。

　　推推搡搡，拥拥挤挤。

　　朱潇潇的体力很薄弱，就像一根小火柴，稍微一燃烧，就即将消失殆尽。

　　酷热的操场上没有一丝风。

　　朱潇潇呼吸不畅，视线模糊，失去了对身边事物的知觉，只感觉肺快炸了...

　　“哎呀！”

　　朱潇潇尖叫一声，脚踩到自己的鞋带，一个踉跄，脸朝下摔倒了。

　　“咚！”

　　“呜呜呜，好疼啊，我的膝盖破了，我的手也破了。”朱潇潇坐在原地，嚎啕哭起来。

　　同学们没有理睬她，大多数只是看几眼就飞快地跑过，因为朱潇潇对外一直是坚强开朗的样子，没有人认为她会需要帮助，甚至还有同学扑哧一声笑出来的。

　　但是，沈琰却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慢慢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沈琰，继续跑！”体育老师站在操场另一头大声呵道。

　　沈琰没理，蹲下来拿出小手帕擦了擦朱潇潇额头上的汗。朱潇潇闻到小手帕香香的，有股牛奶肥皂的味道，那是夏日里的一股甜甜的凉意。

　　“我扶你起来。”沈琰说。沈琰伸出小小的手，朱潇潇也伸出她被划破的手。

　　“赶快报告老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否则伤口会感染。”沈琰继续一板一眼地说，仿佛一个贴心的助手。

　　将朱潇潇扶起后，沈琰弯下腰帮她系好了鞋带。朱潇潇还没学会熟练地系鞋带，这就是为什么鞋带一跑步就松了。

　　沈琰为她系了两个漂亮工整的蝴蝶结。

　　“谢谢你啊。”朱潇潇说。看着沈琰渐渐离开的背影，朱潇潇只觉得心里特别暖。

　　朱潇潇觉得沈琰就像一束光，照在了她的心上。

　　下周的体育课，天气转凉了不少。朱潇潇把沈琰叫到一个树荫底下，似乎有话要说。全班同学都来围观。

　　”沈琰，我喜欢你！“朱潇潇将两手作成一个小喇叭状。

　　周围的几个男生发出“噢——”的起哄声。

　　”对不起，我对你没有爱情意义上的喜欢。“沈琰立刻回复道。沈琰的脸上似乎披了一层冰霜。

　　那是一个让朱潇潇心碎的表情，尽管似乎和上个星期沈琰朝她走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全班都惊了！

　　“可是，可是上个星期你扶我起来，还帮我系鞋带，你还叫我去医务室...”朱潇潇低下头，委屈地掰起手指。

　　但是沈琰却说：“我们是同学，关心同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朱潇潇失落极了，就像一位遇到暴风雪、半途而反的攀登者，就像一只费劲努力、触碰不到光源的飞蛾。

　　于是，朱潇潇只好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再也没有多看过沈琰一眼。

　　胡小浩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讲，总是东看西看，一会儿看看窗外的蝴蝶，一会儿看看别的同学在干些啥，一会儿喝一口水，一会聚精会神地填满课本里汉字的空格，总之和上课无关的事情他都乐意投入精力。

　　可是作业也是要完成的，胡小浩上课不专心，知识点不熟悉，回家作业就成了最大的苦恼。

　　“求求你了，把你的作业给我看一眼，就一眼。”胡小浩对同桌朱潇潇央求道。

　　朱潇潇一开始不答应，但灵光的小脑瓜忽然冒出一个整蛊胡小浩的点子，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说：“我可以借给你，不过得等一下。”

　　朱潇潇拿出作业本，用手臂挡住胡小浩的视线，在作业本上改了又改，然后交给了胡小浩：“喏，给你。”

　　朱潇潇故意把答案改成错的，让胡小浩把错误百出的作业交给老师，引来老师对胡小浩的一顿批评。

　　李飞雪怒拍桌子：“胡小浩！你胆子也太大了，抄同学的作业，还是错的！”

　　“你咋知道是我抄的别人...”胡小浩小声地喃喃。

　　李飞雪气笑了：“我怎么知道的？朱潇潇的成绩多优秀老师心里没数吗？她肯定是故意把作业写错给你抄！”

　　“啊？”胡小浩如梦初醒，一脸恍然大悟。

　　这天，沈琰又在辅导沈橙的功课，有一道数学题怎么讲沈橙都稀里糊涂。

　　有一句诗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沈橙的解题过程却经常一直柳暗，没有花明，也没有又一村。

　　一杯牛奶倒掉一半，再加入三分之一橙汁，问最后液体总体积有多少？

　　沈琰把草稿纸拉过来，用铅笔在纸上飞快画图：“把一杯牛奶想象成六个糖果，拿掉三个糖果，再加入两个糖果，最后有几个糖果？”

　　沈橙数了数：“六、五、四、三、一、二...哥，我有点糊涂。“

　　沈琰把笔给沈橙：”你在纸上画一遍，慢慢地画。“

　　沈橙仔细地画完：”哥，我画出来了，最后是五个。”

　　沈琰微笑：“所以答案是六分之五。”

　　沈橙两眼放光：“哥，谢谢你！”

　　沈琰：“这道题是附加题，你能跟着我的指导做出来已经很好了，奖励你一颗小星星。”

　　说完沈琰撕下作业本上的一条边边，折出一个小小的五角星，塞到沈橙圆嘟嘟的手里。

　　沈琰的帮助和鼓励才是她的花明和又一村。

　　放学回到家，沈琰有些闷闷不乐，他把房间门反锁，自己扑通倒在床上：“喜欢，是什么？”

　　原来是朱潇潇闯进了他的脑海。那句“我喜欢你”不停地在沈琰脑海内播放。

　　女生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琰辗转反侧，在床上滚来滚去。

　　沈黎敲敲房间门：“琰琰，你还好吗？”她注意到沈琰从回来开始就心情不好。沈琰没回应，但过了一会就跑到门前把门锁打开了。

　　门缝里露出沈黎关切的脸。

　　“妈妈，我没事。”沈琰抬起头说。

　　喜欢就像一块巧克力布朗尼蛋糕，甜甜的；但又像一杯冰美式，苦苦的。沈琰暂时还没尝到这奇幻的味道，但他以后会的。

　　沈橙跑过来说：“妈妈，喜欢是什么意思？朱潇潇说她喜欢哥哥。”

　　沈黎听了，捂嘴笑起来：“原来琰琰不高兴就为这事啊。你以后就懂啦。”

　　沈橙一时半会儿也还尝不到恋爱的甜蜜苦涩的味道。或许很久以后都不会。直到成人之前，她的心里都只有美食。

　　“叮咚。”沈黎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是尉迟容的消息。

　　“宝贝，晚上要加班，不能过来陪你吃晚饭了，宝贝，我喜欢你呀。”

　　这就是喜欢的意义吧，沈黎想。沈黎很满足现在的现状，两个人，两个孩子，四双筷子，就这么过一辈子都行。

　　这时手机出现了陌生来电。

　　“138xxxx5855 来电地址 星海”

　　点击接通，出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认识尉迟容吗？”

　　背景音很嘈杂，似乎在一个闹市街区，时不时传来吆喝定胜糕的声音。星海市卖定胜糕的地方只有城南和星海实验小学附近。

　　如果不是在城南，这个女人就是冲着她来的。